第191章 净魂余烬,晶笼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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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船甲板被夜风吹得湿冷,苏晚竹抱着陆昭跃上来时,晶化的左手裂开蛛网状细纹。白刃迎上来要接人,被她侧肩避开——陆昭的体温刚回暖,她舍不得松手。
疗养院的灯全灭了。白刃喉结滚动,指节捏得发白,我跑过去撞门,锁眼被晶尘堵死,撬开门缝只看见......他突然哽住,从怀里摸出团染血的帕子,这是玉昭的,她总系在腕子上。
苏晚竹接过帕子。
帕角绣着小团芙蓉,是她去年在荒星用草汁染的——那时玉昭跟着被驱逐的老仆逃出苏家,追着流民队伍给她送药,腕子上就系着这方帕子。
帕子上的血还没干透,带着铁锈味渗进她指缝。
进去。她把陆昭交给白刃,晶化的右手按在船舷上。
冰层应声碎裂,海水溅起时,她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细响——晶化正在往手肘蔓延。
陆昭抓住她的袖口:我跟你......
你连刀都握不稳。她低头扯出个笑,却避开他的眼睛,上次在镜宫,你替我挡了三刀。
这次换我。
船锚砸进浅滩的声响惊飞了夜鸟。
疗养院的白墙在月光下泛着青灰,院门口的铜狮眼睛被挖走,露出两个黑洞。
苏晚竹踩过满地碎玻璃,鞋跟碾到片带血的碎瓷——是玉昭总用来泡枸杞茶的青瓷盏。
晚竹。陆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压抑的哑,血书在这儿。
她转身。
陆昭半倚在门框上,手里捏着张泛黄的纸,边缘被火烧过,中间用血写着歪扭的字:他们还没死。字迹抖得厉害,最后一笔拖出长痕,像是写的时候被人拽了手腕。
苏晚竹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三天前玉昭给她熬药时的唠叨:这味朱砂要慢火煨,你总嫌苦,我多放两颗蜜枣......想起昨夜临睡前,老人还趴在窗台上看星星,说等她坐稳家主之位,要带她回江南看真正的荷花。
议会的人。她声音发紧,他们根本没散。
不止。琉璃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她的晶面已经碎成薄片,走路时发出细碎的响,怀里抱着本烧焦的书,我翻了科学院地下库的残卷——幽冥的晶化核心虽毁,但他当年用皇室血脉祭过阵。
只要找到晶核余烬,用活人的血引......她突然顿住,从颈间扯出条铜链,这是我师父藏在实验室暗格里的。
他说过,镜宫的机关每百年会变,新的钥匙刻着。
铜片在月光下泛着暗黄,表面的符文像活了似的爬动。
苏晚竹刚要接,浪子从院角的槐树后钻出来,渔网上还滴着海水:我昨晚蹲在礁石后补网,看见有六个黑影往北走。
带头那个......他打了个寒颤,走路没声儿,胳膊摆得像根棍儿,倒像是......
被晶化控制的活死人。琉璃接口,晶面碎得更厉害了,幽冥的晶化术能操纵尸体,当年科学院抓过个试验品,关节都焊死了,只能直着走。
苏晚竹捏紧铜片。
掌心的温度让符文烫起来,像在催促她做决定。
陆昭不知何时站到她身侧,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晶化的手背:我让锦衣卫封了北境关卡。
不够。她望着北方的山影,那里有镜宫的断壁残垣,他们要的是晶核余烬,而余烬......她突然想起海底石碑上净魂·苏氏的刻字,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带血指甲,在镜宫最深处。
我跟你去。陆昭的手指扣住她未晶化的右手,就算你把我绑在船上,我也能游过去。
苏晚竹望着他眼底的固执,突然笑了。
她想起在荒星最艰难的夜晚,她缩在岩缝里数星星,总想着如果有个人能站在她身侧,哪怕一句话都不说——现在这个人就在眼前,带着体温,带着糖纸的甜香。
天亮前出发。她转身走向院外的渔船,晶化的左手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浪子,你留在船上守着白刃;琉璃,帮我查科学院所有关于的记录。
那玉昭......白刃攥着帕子欲言又止。
他们要的是我。苏晚竹摸出腰间的淬毒匕首,在掌心划了道血痕,等我拿到余烬,他们自然会把人送回来。
夜更深了。
镜宫的断墙在北方若隐若现,像头蛰伏的巨兽。
苏晚竹望着铜片上蠕动的符文,突然听见地底传来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千年前的祭坛里,缓缓睁开眼睛。
海面上的渔灯突然剧烈摇晃起来,白刃攥着船桨的手背青筋暴起:有东西在撞船底!
苏晚竹刚转身,便见浪子抄起鱼叉扎进水里,金属尖刃擦着什么滑出,带起大片暗红油花——是血,却泛着诡异的青蓝色,像被晶化污染过的腐血。
退到船中央!她晶化的左手按在腰间淬毒匕首上,余光瞥见陆昭正借着船舷支撑起身,苍白的脸在月光下几乎透明。
三天前镜宫那三刀穿透他的肩背时,她亲手替他剜出嵌着晶尘的碎骨,此刻他每动一下,衣料下都洇出淡红的血痕。
陆昭——她低唤,声音里带着警告。
他却直接扯断腰间的银链,将那枚刻着字的锦衣卫令牌拍在船板上:白刃守左舷,浪子护右。命令声虽轻,却带着常年高位养成的威严。
白刃和浪子对视一眼,竟真的依言退开,把中间最安全的位置留给了苏晚竹。
船底的撞击声突然停了。
所有人的呼吸都凝在喉间。
直到浪头卷来,一具浮尸被拍上甲板。
那是个穿着灰布短打的中年男人,脖颈处有深可见骨的齿痕,眼珠却诡异地鼓着,泛着晶化后的幽蓝。
他的手指蜷成爪状,指甲缝里嵌着半片青瓷——和玉昭那盏枸杞茶盏的纹路一模一样。
晶化活尸。琉璃的晶面突然迸裂出几丝细纹,她举起烧焦的书卷指向浮尸,他们用晶核余烬控制尸体,玉昭......
玉昭还活着。苏晚竹打断她,弯腰用匕首挑起浮尸的手腕。
腕骨上系着半截红绳,是她亲手编给玉昭的,这绳结我打的,解不开。
他们留着她,是要引我去镜宫。
陆昭的手指轻轻搭上她未晶化的手背:我跟你去。
你连这具尸体都打不过。她抽回手,却在转身时悄悄把他藏在袖中的糖纸攥紧——那是方才他趁她不注意塞进来的,还带着体温。
镜宫的断墙在黎明前的雾色里愈发清晰。
苏晚竹踩着满地碎瓦往里走,靴底碾碎的不知是千年的陶片还是新溅的血珠。
她摸出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玉簪碎片,碎片上的血渍早被岁月浸成深褐,却在靠近石壁时微微发烫。
就是这里。她贴着石壁蹲下,指尖划过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缝隙。
五年前在荒星,她曾用同样的方式在岩缝里找过水源——所有看似天然的纹路,都可能藏着人为的机关。
玉簪碎片贴上石壁的瞬间,整面墙都亮了起来。
那些与净魂泉底相似的符文从石缝里渗出来,像活过来的银蛇,顺着她的手臂攀爬。
苏晚竹感觉晶化的左手传来灼烧般的痛,却不是恶化的征兆——反而像有什么被唤醒了,在血管里翻涌,要冲开那些凝结的晶尘。
暗门开启的声音像古钟闷响。
门内的祭坛比她想象的小,却比任何地方都更让她心悸。
正中央悬浮着一颗半透明的晶体,表面爬满蛛网似的裂纹,每道裂纹里都流转着幽蓝的光——那是幽冥的心脏碎片,她在净魂泉底见过古籍里的描述:晶核余烬,噬血而生。
你终于来了,我的净化者。
声音从头顶传来。
苏晚竹猛地抬头,却只看见石壁上跳动的符文。
那声音像浸在水里的朽木,带着腐烂的甜腥:苏家的血脉,荒星的幸存者,连晶化都无法侵蚀的躯体......你是最完美的容器。
她的手指已经按在晶核上。
晶核的温度比她想象的凉,像浸在冰水里的玉石,却在接触的瞬间,在她脑海里炸开一段画面:
年轻的妇人跪在祭坛前,鲜血顺着玉簪滴落,染在同样的符文中。晚竹,那声音与记忆里的重叠,净魂之力不在摧毁,在唤醒。
是母亲。
苏晚竹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她想起被驱逐前最后一次见母亲,女人咳着血塞给她半支玉簪:若有一日你能回到镜宫,用它触碰祭坛的符文。那时她只当是疯话,如今才明白,母亲早就算到了这一步。
你以为自己是净化者?幽冥的声音突然变轻,像蛇信子扫过她的后颈,不,你是......
灾星。
苏晚竹替他说出那个词。
她望着晶核里流转的光,突然笑了。
五年前在荒星,流民骂她灾星时,她躲在岩缝里哭;三年前她杀了第一个要抢她水囊的人,对方咽气前也骂她灾星;现在,这个被全星际唾弃的称呼,却成了她站在这里的理由。
晶核在她掌心发烫。
她听见母亲的声音更清晰了:用它,唤醒真正的净魂之力。
而在祭坛外的黑暗里,某个被晶化侵蚀的身影正贴着石壁缓缓移动,幽蓝的眼珠映出苏晚竹的侧影——那是方才那具浮尸,此刻它的指节正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指甲深深抠进石墙,朝着祭坛的方向,一寸寸,爬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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