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净魂归海,命格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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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昭的手掌覆在苏晚竹后颈,指腹轻轻蹭过她发间沾着的碎石屑:“先去海边。”他的声音混着海风灌进她耳中,“祭坛里的铭文提了‘海’,浪子的船应该还在浅滩。”苏晚竹垂眸看自己掌心——方才从废墟里捡的蜜饯早被捏成了糖渣,却仍有甜意黏在指缝。
她抬头时,正撞进陆昭染着血污的眼尾,那里有道新添的擦伤,像朵淡红的花:“你受伤了。”
“锦衣卫的皮糙。”陆昭扯了扯嘴角,拇指抹过她下巴上的灰,“倒是你,右眼又在跳?”
苏晚竹摸了摸眼罩。
自三年前被辐射兽抓瞎右眼后,那处便总像有团火在烧,可此刻灼烧感竟淡了些。
她顺着陆昭的力道往前走,靴底碾碎几片贝壳,脆响混着越来越清晰的浪声,撞得人心发颤。
琉璃突然停步。
她素白的裙角被海风掀起,腕间晶玉折射出细碎光斑,正落在远处海平线上:“看。”她的声音轻得像被浪卷走的泡沫,“那片海的颜色——和晶核碎片炸裂前的银光,一模一样。”
苏晚竹眯起眼。
原本灰扑扑的海面不知何时漫开幽蓝,像有人将银河揉碎了撒进去。
浪头卷着银沙扑上沙滩,在浪子的渔船边堆成发光的痕。
那渔夫正蹲在船头补网,听见动静抬头,古铜色的脸笑出褶子:“小娘子们来得巧,涨潮了。”
船桨划破银浪时,苏晚竹坐在船尾。
陆昭始终站在她身侧,腰刀压着的衣摆被风掀起,露出半截缠着纱布的小臂——她这才发现他的伤不止在眼尾。
“什么时候弄的?”她捏紧他的袖口。
“祭坛塌的时候。”陆昭低头解她攥得死紧的手指,指腹磨出的茧蹭得她掌心发痒,“替你挡了块碎石。”
琉璃突然轻咳一声。
她抱着从祭坛带出来的铜匣,正借着天光翻里面的残卷:“净魂泉……在古籍里是‘海之心’的别称。”她抬眼时,晶玉在腕间叮当作响,“浪子,往东南方向偏三度。”
浪子应了声,船桨划水的节奏变快。
苏晚竹望着逐渐逼近的银蓝光晕,喉头发紧。
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带你去看海”的画面突然涌上来——那时她发着高热,说的话全被当作胡话,原来母亲早知道,早知道这海是解局的关键。
“到了。”浪子的桨尖触到什么,船身轻晃。
苏晚竹探身望去,水下竟有座白玉台,被银沙托着浮在半米深的海水中。
台中央有个碗口大的凹痕,正和她掌心那枚只剩拇指盖大小的晶核碎片严丝合缝。
“这是……”她抬头看陆昭。
“放进去。”他按住她手背,指节因用力泛白,“我在祭坛查过,净魂泉的核心需要‘灾星’的血来引。”他突然笑了,眼尾的伤让那笑显得有些狰狞,“但现在我知道了,哪有什么灾星,不过是有人往你命里埋了毒。”
苏晚竹深吸一口气。
她摘下眼罩,右眼的灼痛瞬间翻涌,可当晶核碎片触到白玉台凹痕的刹那,所有刺痛都化作暖流。
银蓝色的光从水下腾起,裹着她的脚踝、腰肢、脖颈,像母亲的手在轻轻托举。
她听见自己体内传来细响,像多年前在荒星被流民灌下的慢性毒粉,正随着银光簌簌剥落。
“晚竹。”陆昭的声音从光里传来,带着她从未听过的颤,“你的右眼……”
她摸向眼罩。
那里本该是空洞的,此刻却有温热的湿意——不是血,是泪。
她突然明白,所谓“净魂归海”,从来不是要她净化罪孽,而是要洗去别人强加的诅咒。
“你的命格不是灾星。”陆昭握住她的手,将一枚裹着糖纸的蜜饯塞进她掌心,“是幸存者。荒星活下来的,天枢星斗赢的,所有想碾碎你的,最后都成了你的垫脚石。”
糖纸窸窣作响。
苏晚竹剥开糖,甜意漫开时,她突然想起荒星的冬夜。
那时她缩在岩缝里,闻着远处流民烤火的香气,想着如果能吃到一块糖,大概就能撑过所有苦。
如今糖在嘴里化了,苦却早被海风卷走。
“琉璃?”陆昭突然转头。
那学者正蹲在船边,指尖沾了点银水舔了舔,又慌忙掏帕子擦嘴。
见两人看过来,她指了指怀里的残卷:“这上面说……净魂师并非只是……”话没说完,她突然瞪大眼睛,指尖死死抠住卷角,“等等,这行字被虫蛀了?”
海风卷走了后半句。
苏晚竹望着她发白的脸色,又转头看海。
银蓝色的光还在翻涌,像在酝酿什么更大的动静。
她握紧陆昭的手,蜜饯的甜从舌尖漫到心口——不管接下来是什么,她都准备好了。
琉璃突然抓住苏晚竹的手腕,古籍残卷在海风里哗啦翻页,她的指尖几乎要戳破泛黄的纸:“晚竹!你看这里——”晶玉腕饰撞出急促的响,“净魂师并非只是净化者,她们还能改写命运!”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发现了什么颠覆认知的真理,“当年你母亲被族中污蔑为‘不祥’时,一定用净魂泉的力量做了手脚,把周氏下的毒咒转成了可解的局!”
苏晚竹被她攥得腕骨生疼,却不觉得痛。
海风裹着银蓝色的光漫过她的发梢,她闭上眼,那些在荒星时如附骨之疽的灼烧感正从骨髓里剥离——被流民灌下的慢性毒粉、被周氏买通的稳婆在她胎衣里下的咒、甚至三年前辐射兽抓瞎她右眼时,那爪尖上淬的腐毒……此刻都顺着血管簌簌坠落,像融化的冰碴子。
“母亲……”她喉间发哽。
五年前被押上流放船时,母亲咳着血往她手心里塞了块碎玉,说“留着,以后有用”。
原来那不是普通的碎玉,是净魂泉晶核的残片;母亲说的“带你去看海”,也不是病中胡话,是早就布好的局——用自己的命,给被诅咒的女儿留一条生路。
“晚竹?”陆昭的手掌覆上她后颈,温度透过被海风打湿的发丝渗进来。
他的腰刀已经出鞘三寸,刀尖垂在船舷外,在银浪里划出细碎的光:“琉璃的话可信?”
“比晶核的纯度还真。”琉璃松开苏晚竹的手,慌忙把残卷往怀里拢,发尾沾了海水都顾不得擦,“我在科学院时研究过类似的古文明记载,净魂师能借海之心的力量,把施加的诅咒变成‘可破之局’——你母亲大概是算准了,周氏的毒咒再狠,也狠不过荒星的生存法则。”她突然顿住,看了眼苏晚竹恢复知觉的右眼,“你在荒星活下来的每一日,都是在给诅咒松绑。”
苏晚竹睁开眼。
右眼的灼痛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
她望着远处翻涌的银浪,想起在荒星的第五年冬天,她被流民围在悬崖边,怀里揣着最后半块发霉的饼。
那时她咬着牙想:“我偏要活着,偏要回去,看那些说我是灾星的人怎么死。”如今这念头还在,只是多了几分从容——因为她终于知道,所谓“灾星”,不过是周氏怕她分走三房继承权,联合稳婆、巫祝、甚至外姓商队演的戏。
“那是什么?”浪子突然直起腰,船桨“咚”地磕在船帮上。
他古铜色的脸朝着海面皱成一团,“号角声?天枢星的官船?”
陆昭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反手按住苏晚竹的肩,将她往自己身后带了半步。
远处海平线上果然浮起一点黑影,随着浪头逼近,逐渐显出朱漆船身、描金栏杆,最醒目的是船头那面玄色大旗,用金线绣着斗大的“苏”字——苏家主家的船。
“来得倒是巧。”琉璃扯了扯嘴角,把残卷塞进铜匣扣死,“净魂泉的动静怕是传出去了。苏家那些老东西,怕是听见‘灾星’命格被破的风声,急着来认人了。”
苏晚竹望着那艘船。
五年前她被押走时,坐的是最破的运货船,甲板上沾着鱼腥味,押她的仆役用绳子捆着她的手,说“别弄脏了苏家的船”。
如今这艘官船雕梁画栋,船头立着两个穿玄色族服的人,其中一个她认得出——大房的族老苏怀山,当年在祠堂里拍着桌子要把她沉海的就是他。
“晚竹。”陆昭的声音很低,带着锦衣卫特有的冷硬,“要我把船划远?或者……”他的拇指摩挲着刀鞘上的云纹,“让他们有来无回?”
苏晚竹却笑了。
她伸手按住陆昭的手背,把他的刀按回鞘里。
海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里面藏着的小瓷瓶——那是在荒星时,她用辐射兽的毒腺炼的“见血封喉”。
“五年前他们把我当垃圾扔了,现在看我有用了,又来捡。”她的左眼眯起,眼尾微微上挑,像极了荒星悬崖上的母狼,“陆昭,你说……我是该让他们跪在甲板上求我,还是先撕了苏怀山那张道貌岸然的脸?”
陆昭望着她发亮的眼睛,突然从怀里摸出颗蜜饯。
糖纸被海风卷走,他直接把糖塞进她嘴里:“随你。你想撕脸,我递刀;你想看他们跪,我搬凳子。”
官船的号角声更近了,连船头族老们的交谈声都隐约可闻。
“那是三姑娘吧?”“听说她在荒星活下来了?”“周氏那毒妇当年造的孽,现在该遭报应了……”
苏晚竹舔了舔嘴角的甜,望着船尾翻涌的银浪。
五年前她被流放时,海水是灰的;现在海水是蓝的,像母亲说的“银河落进海里”。
她摸了摸右眼,那里已经长出新的眼睫,在风里轻轻颤动。
“到了。”浪子突然说。
官船已经停在离他们十丈外的海面,船头放下软梯,苏怀山扶着栏杆探出身,脸上堆着比哭还难看的笑:“三姑娘!族中得知你平安,特命我等前来迎接……”
苏晚竹没理他。
她望着船帆上的苏家图腾——那只盘踞的玄鸟,曾经让她恐惧,现在只觉得可笑。
她转身看向陆昭,后者正替她理着被风吹乱的发,指腹蹭过她新长好的右眼:“想好了?”
“想好了。”她把最后一点蜜饯的甜咽进喉咙,“五年前他们用‘灾星’逼我走,现在我要让他们知道——被他们扔到荒星的,从来不是灾星,是要他们命的阎王。”
官船的软梯已经触到水面。
苏晚竹望着苏怀山讨好的脸,忽然歪头笑了:“陆昭,你说……我要是现在让浪子把船划走,他们会不会急得跳海?”
“会。”陆昭的眼睛里也有了笑,“但你不会。”
苏晚竹眨了眨左眼。
她望着远处越来越清晰的苏家徽记,嘴角的笑慢慢冷下来,像荒星雪夜里淬过毒的刀尖:“五年了,该回去看看了。”
海风卷着银浪拍在船舷上,发出轰鸣的响。
官船上的族老们还在喊,但苏晚竹已经听不清了。
她盯着那面“苏”字旗,指尖轻轻敲了敲藏毒的瓷瓶——有些账,该算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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