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晶化侵蚀,生死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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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竹盯着左手背那片逐渐透明的皮肤,能看见血管里暗紫色的毒血正顺着透明化的肌理缓缓流动,像被抽走了颜色的溪流。指尖触到陆昭掌心的温度时,那种熟悉的灼痛突然变得模糊——她的幽影感知,那项在荒星训练出的、能精准捕捉十步内生命波动的能力,此刻正像被揉皱的丝绢,在晶化侵蚀下扭曲成一片混沌。
她轻声唤他,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我碰不到你的心跳了。
陆昭正用未晶化的右手托着她的手腕,闻言手指猛地收紧。
他的右眼还残留着晶化的银蓝纹路,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亮:别怕,我在。他的拇指轻轻摩挲她腕间那道旧疤——那是荒星第一年,她为救他挡下辐射兽爪痕留下的印记。
灰烬的古籍突然翻页,惊得暗河的水流都荡起涟漪。
这个总爱穿墨绿锦袍的虚空商人此刻跪坐在石滩上,额角沾着碎石擦破的血,指尖却死死抠住泛黄的纸页:逆源灵露!
前朝御医为皇室特制的晶化抑制剂,能延缓侵蚀至少三日!他抬起头时,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琉璃,陆千户,你...你身上有吗?
陆昭的动作顿了顿。
暗河的冷光里,他从袖中摸出个拇指大的羊脂玉瓶,瓶颈系着褪色的红绳。
瓶身沾着他掌心的温度,里面那滴银白色液体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像要坠出星辰的光。
这是我母亲临终前塞给我的。他的声音低得像暗河底的卵石,她说...若有一日遇到比命更重要的事,便用了它。
苏晚竹的睫毛颤了颤。
她记得陆昭说过,他母亲是前朝最后一位女官,在锦衣卫围府那日,把他塞进地窖后,将半块刻着字的玉牌和这个小瓶塞进他怀里。
那时他才七岁,只记得母亲指尖的温度比地窖的冰更冷,却比所有谎言都暖。
她伸手去推他的手背,透明的指尖几乎要穿过他的皮肤,这是你最后的...关于她的东西。
陆昭却握住她的手,将玉瓶按在她掌心。
他的晶化纹路已经爬到耳后,未晶化的左眼却烧着簇小火焰:她若知道我用这个换你活着,会笑我笨得太晚。
玉瓶的凉意透过掌心渗进血管,苏晚竹突然想起荒星第五年的冬夜。
那时她被黑市商人下了蚀骨毒,是陆昭带着伤翻了三座辐射山,从极北冰原采来雪参。
他蹲在篝火边给她喂药,睫毛上沾着冰碴,说:苏晚竹,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骨灰装进酒坛,每天对着骂。
现在他的指尖还沾着刚才画符时的炭灰,在她手背上蹭出模糊的痕迹。张嘴。他拔开瓶塞,银白色液体浮出来,在暗河的冷光里凝成极小的星。
苏晚竹突然偏头,用嘴唇接住那滴灵露。
凉意顺着喉咙滑进心脏,她能感觉到晶化的透明感在指尖顿了顿——像狂奔的野马被勒住了缰绳。
左手背的皮肤不再继续透明,可原本的冰蓝晶纹却开始泛出淡金,像被镀了层薄纱。
有效?灰烬凑过来,被陆昭用身体挡开半寸。
商人识趣地退后半步,盯着苏晚竹的手背嘀咕:逆源灵露本是给皇室血脉用的...晚竹姑娘,你该不会...
陆昭替苏晚竹把袖子拉下来,遮住那抹淡金。
他的指腹擦过她腕间的旧疤,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么:先出暗河。
暗河的水流突然急了些,推着他们往出口漂去。
苏晚竹靠在陆昭肩头,听着他的心跳逐渐平稳——她的幽影感知竟在灵露作用下恢复了几分,能触到他胸腔里那团灼热的、只属于她的光。
就在这时,岩石堆后传来极轻的声。
像是某种机关启动的脆响,又像是枯骨摩擦的呻吟。
陆昭猛地抬头,右眼的晶化纹路再次亮起。
苏晚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见废墟里半截坍塌的王座,以及王座下方某个闪了闪的黑影——像是谁的衣角,又像是被风吹动的蛛网。
她轻声问。
陆昭把她抱得更紧些,下巴抵着她发顶:没事。他的声音依然稳,但苏晚竹能感觉到他的手指正悄悄按上腰间的匕首——那是她亲手用荒星铁晶打造的,刀柄刻着两人名字的缩写。
暗河的出口已经近了,能看见头顶透下的天光。
可苏晚竹望着那片逐渐明亮的天空,突然想起血月夫人被晶化吞没前的话:阿姐...我来陪你了...
而在他们后方的废墟里,某个被王座残骸压着的身影动了动。
一只沾着晶化碎屑的手缓缓撑地,指缝间渗出黑红的血。
那人抬起头时,左眼泛着与苏晚竹相似的淡金,右眼却爬满扭曲的银蓝晶纹——正是本该被能量风暴碾碎的青冥。
他望着暗河出口的方向,嘴角咧开个诡异的笑。
暗河的水流在脚下翻涌,苏晚竹刚要随着陆昭往出口挪步,后颈突然窜起荒星生存时养成的警觉——那是被辐射兽锁定猎物前,空气里流动的腥甜危险。
她猛地转头,正撞进青冥扭曲的笑脸里。
他半张脸裹在晶化碎屑里,另半张脸上的血痕从额角蜿蜒到下颌,像条爬满毒刺的蜈蚣。
左手撑着坍塌的王座残骸,右手食指正缓缓划过王座扶手上的暗纹,那是苏晚竹在荒星古籍里见过的——献祭阵的引魂符。
你们以为这只是单纯的晶化?青冥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碾过骨茬,晶化的右眼泛着银蓝幽光,不......这是一场献祭......他的指尖突然按进符纹中心,碎石簌簌坠落,她的身体正在成为新的容器!
苏晚竹的瞳孔骤缩。
左手背的透明皮肤下,暗紫色毒血与淡金血脉正在纠缠翻涌,像两柄交击的剑。
她想起陆昭母亲留下的玉瓶,想起逆源灵露入口时那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原来不是错觉,是皇族血脉在呼应。
她反手攥住陆昭手腕,晶化的指尖几乎要嵌进他血肉里,我的血在烧。荒星训练出的幽影感知此刻如沸腾的油锅,她能清晰触到体内两种能量在撕扯:晶化要将她变成无魂的晶体,血脉却在疯狂吸收这种侵蚀,像久旱的禾苗饮毒露。
容器......陆昭的右眼瞬间亮起银蓝纹路,那是他动用前朝皇室之力的征兆。
他望着苏晚竹泛金的左手,喉结滚动两下,是影后残魂?
青冥的笑声突然拔高,震得头顶石屑簌簌落下:聪明!
当年影后被天枢星皇室绞杀,残魂附在王座机关里等了三百年。他的指甲深深掐进王座木缝,她要借苏家血脉重临现世——而你,他盯着苏晚竹泛金的左眼,是苏家最后能引动皇族血脉的容器!
苏晚竹的呼吸骤然急促。
五年前被驱逐时,老夫人骂她克夫灾星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原来不是命格,是血脉。
周氏用巫蛊伪造克夫之相,不过是为了把她这个活祭品送到荒星,等影后残魂复苏时,再召回来......
不能让它继续!她猛地扯断腰间的蛇纹皮囊,里面装着荒星最毒的蚀骨液——这是她用三年时间,从辐射兽的毒腺、腐尸花的根须里提炼的,能在三息内腐蚀心脏。我必须切断连接!
陆昭的手比她更快。
他扣住她手腕的瞬间,指腹压在她脉搏上——那里的跳动乱得像被踩碎的鼓点。晚竹,他的声音比暗河更冷,却带着烫人的温度,蚀骨液会连血脉一起烧尽。
总比变成行尸走肉好!苏晚竹试图抽回手,可晶化的皮肤滑得像涂了油,反而让陆昭攥得更紧。
她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突然想起荒星雪夜,他也是这样攥着她手腕,阻止她用毒针自尽:你敢死,我就把你骨灰泡在酒里,每天骂。
还有别的办法。陆昭另一只手摸出那只羊脂玉瓶,瓶里最后一滴逆源灵露正泛着星芒。
他拔开瓶塞的动作很慢,慢得苏晚竹能看见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是他母亲留下的最后遗物。逆源灵露本就是皇室用来调和血脉与外力的。他将灵露悬在她眉心,当年我母亲说,这是给命定之人
昭......苏晚竹的声音突然哽住。
她看见陆昭眼底有团火在烧,那是她在荒星第一次见他时,被辐射兽咬伤仍不肯倒下的火。
灵露坠落的瞬间,暗河突然掀起三尺浪。
青冥的尖叫混着水流声撞进耳膜:没用的!
影后残魂已经......
话音未落,灵露已渗入苏晚竹眉心。
剧痛如万把冰锥刺穿脑仁。
苏晚竹的身体剧烈抽搐,指甲在陆昭手背抓出五道血痕。
她看见自己的意识被扯进一片混沌,左边是暗紫色的晶化能量,张牙舞爪要吞噬一切;右边是淡金色的血脉之力,像条燃烧的龙,正用爪子撕咬晶化的触须。
晚竹!陆昭的声音像从极远的地方飘来。
他抱着她跪坐在石滩上,晶化的右手几乎要穿透她后背,未晶化的左手死死扣住她后颈,撑住,我在。
灰烬不知何时凑过来,被陆昭用膝盖顶开半尺。
商人颤抖的手指指向苏晚竹左手:看!
晶化纹路在褪......但血脉金芒更盛了!
苏晚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能感觉到两种能量在心脏位置相撞,炸出刺目的光。
那光里有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小玉佛,有荒星篝火旁陆昭给她裹的兽皮,有苏怜月往她粥里下毒时阴毒的笑......所有记忆突然变得清晰,像被重新打磨的玉。
融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不是献祭,是......
晚竹?陆昭的声音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慌乱。
他摸着她骤降的体温,感觉有团火正从她体内抽离,晚竹,别睡,睁眼!
暗河的天光突然被阴云遮住。
青冥的身影在阴影里晃动,他盯着苏晚竹逐渐平静的面容,喉间发出咯咯的笑:影后要醒了......
苏晚竹的睫毛颤了颤。
她想告诉陆昭,那光里有母亲的声音,说别怕,你本就是要照亮黑暗的;她想抬手摸摸他脸上的晶化纹路,告诉他我没事;她想......
呼吸,突然停了。
陆昭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能触到她心脏的跳动在减弱,像风中的烛火。
晶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爬上她后颈,前朝皇室之力顺着血脉涌入——那是他藏了二十年的秘密,此刻像决堤的河。
晚竹!他的声音破了,带着哭腔,你说过要当苏家主母的,说过要和我去极北冰原看极光的......
石滩上的灰烬突然僵住。
他望着苏晚竹逐渐僵直的身体,又看看陆昭发红的眼眶,张了张嘴,终究没敢说话。
暗河的水流仍在奔涌。
青冥的笑声越来越近,他的影子笼罩在三人头顶,举起的手里握着半块染血的玉牌——那是苏家家主令。
现在......他的指甲刺进玉牌,该送影后大人......
陆昭的右眼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银光。
那是前朝皇室之力完全觉醒的征兆,暗河的水瞬间凝结成冰,青冥被震得撞进岩壁,吐了口黑血。
苏晚竹的身体在陆昭怀里轻轻一颤。
她的呼吸,停了足有十息。
陆昭的眼泪砸在她脸上时,那具僵直的躯体突然动了动。
她的左眼,缓缓睁开。
淡金的晶化光芒,从瞳孔深处漫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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