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虚空共振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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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光裹着苏晚竹的身体时,她后槽牙咬得发酸。

  那股从脚底窜起的滚烫力量还在翻涌,像有把烧红的铁钎正顺着脊椎往脑仁里钻。

  她能听见自己血脉里传来的轰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玉牌在震,裂纹从脖颈处一路爬到锁骨,每震一次,就有细碎的金光渗进皮肤,烫得她想起荒星雪夜里,自己抱着冻僵的野兔往地窟跑时,掌心被石块划破的疼。

  陆昭!她在强光里哑着嗓子喊,可话音刚出口就被震散了。

  余光瞥见他晶化的右臂彻底碎裂,碎渣像星子般簌簌往下掉,露出底下泛着青灰的皮肉。

  他左手还扣在石壁上,指节因用力泛白,晶化的右眼却亮得骇人,像要把这方天地都烧穿。

  血月夫人的声音突然近在耳畔:皇族之力不是枷锁,是你劈开命运的刀。苏晚竹猛地转头,却只看见一片血色残影——那女人的轮廓正与记忆里穿月白锦裙的身影重叠,连鬓边的珍珠簪子都一模一样。

  她想起五岁那年,母亲蹲在廊下教她绣并蒂莲,线尾沾了茶渍,母亲便笑着说:晚竹绣的,歪了也是好的。

  传送阵的震动突然拔高了一个调子。

  苏晚竹踉跄两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能感觉到虚空间隙的拉扯力在啃噬脚踝,像有无数只无形的手要把她拽进混沌里。

  可她不能退——三天前在荒星黑市,老酒鬼说血月夫人要撕裂两星屏障时,她就咬破了舌尖发誓;昨天在辐射区边缘,她用最后半瓶解毒剂换了流民首领的效忠时,就把命别在了裤腰带上;此刻,当陆昭晶化的碎片落在她脚边,发出清脆的声时,她终于想起母亲藏在锦帕里的密信最后一句:若遇绝境,以血为引,逆共振。

  逆共振三个字刚在脑海里成型,苏晚竹的指甲已经刺破了指尖。

  血珠落在空中,像颗赤色的星子,紧接着她张开手掌,用染血的指尖在虚空中划出扭曲的纹路——那是荒星地窟石壁上刻了百年的封印咒,是流民们用骨刀一笔笔刻下的,对抗辐射兽的禁术。

  嗤——

  空气里腾起焦糊味。

  苏晚竹的手腕开始渗血,可那些血色纹路却越来越亮,像活过来的蛇,顺着传送阵的蓝光往上爬。

  她能清晰感知到荒星的脉动了——东边废弃矿坑里残留的辐射脉冲,南边沼泽地底下翻涌的地热,西边黑市交易区此起彼伏的枪声,此刻都顺着血脉往她身体里钻。

  这是虚空共振的第一阶段,她要把自己变成两星能量的中转站,用荒星的,破血月夫人的。

  晚竹!

  陆昭的声音突然劈开噪音。

  苏晚竹抬头,正撞进他晶化右眼的红光里。

  他不知何时挪到了传送阵边缘,左手还扣着石壁,右手却攥着颗裹着糖纸的冰糖——那是他总揣在怀里的,说是能压弑主之眼的躁动。

  此刻他喉结动了动,把糖纸塞进她手心:含着。

  苏晚竹的指尖刚碰到糖纸,就被他拽着按在了自己心口。

  那里的晶化纹路已经蔓延到锁骨,隔着布料都能摸到灼人的温度。我守着时间空隙。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从碎冰里捞出来的,你引流民军...从裂隙进。

  话音未落,传送阵中央的血月纹路突然炸开。

  苏晚竹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头顶劈开,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陆昭的身影被拉长成一道光,血月夫人的笑声像碎铃铛般散在空气里,青焰的碎玉在她心口发烫,烫得她想起荒星黎明前最黑的那段夜,她缩在破铁皮屋里,抱着母亲的锦帕等天亮。

  陆昭突然吼了一声。

  苏晚竹只觉后颈一痛,再睁眼时,已经站在了虚空间隙里。

  这里没有声音,没有颜色,只有无数条发光的线在眼前窜动——那是两星之间的能量流,每条线都缠着血色的雾气,像被血月夫人啃过的伤口。

  她的意识还残留在现实世界。

  透过魂锁窥视,她看见荒星流民军举着火把从裂隙里钻出来了,他们腰间别着她教的毒囊,手里攥着用辐射兽骨磨的刀;她看见血月夫人的投影皱起了眉,指尖凝聚的赤色能量被流民军的毒雾冲散了一角;她还看见陆昭倚在石壁上,晶化的左手仍死死抠着石缝,可他的右眼...

  青焰!苏晚竹在虚空中喊,可声音刚出口就散了。

  她望着现实里的青焰正扶着石壁往陆昭那边挪,鬓角的碎发被能量流吹得乱飞。

  那姑娘的手刚碰到陆昭的肩,突然顿住了——她的瞳孔猛地缩成针尖,像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虚空间隙的风突然大了。

  苏晚竹感觉有冰凉的东西钻进了后颈,那是血月夫人的能量在啃噬她的意识。

  她咬碎了嘴里的冰糖,甜腻的滋味漫开时,荒星流民军的喊杀声突然清晰起来。

  她勾了勾嘴角,在虚空中画出第二道封印咒——这一次,血色纹路里多了几缕金光,那是母亲的玉牌最后一丝力量。

  陆昭,她在意识里轻声说,等我回来。

  现实世界里,青焰的指尖颤抖着抚上陆昭的右眼。

  晶化的眼尾还沾着碎渣,可在那之下,原本赤红的瞳孔正缓缓泛黑,像被墨汁浸了的宝石,正一点一点,吞噬着最后一丝光。

  苏晚竹的魂魄被虚空风刃割得生疼时,最先撞进耳膜的是青焰带着哭腔的喊:“陆大人!”

  她踉跄着栽回现实,膝盖重重磕在传送阵的青石上。

  喉间腥甜翻涌,眼前的景象却比虚空中更刺目——陆昭晶化的右眼彻底褪成墨色,像团吸尽所有光的漩涡,而青焰正攥着枚淡绿色晶体按在他心口,指尖因用力泛白,晶体表面已泛起蛛网般的裂纹。

  “五秒。”苏晚竹咬着舌尖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本该与流民军同时落地,可虚空共振时那缕母亲玉牌的金光突然暴走,生生将她的归期提前了五秒。

  此刻血月夫人的冷笑正从裂隙深处漫过来,像毒蛇信子扫过脊背:“好个偷时间的小贼,当本夫人的星域屏障是儿戏?”

  “流民军!”苏晚竹猛地抬头。

  通过魂锁残留的感知,她看见荒星方向的能量流正疯狂扭曲——血月夫人的空间打击来了,那些她用半瓶解毒剂换效忠的流民,此刻正举着辐射兽骨刀站在裂隙口,连火把的光都还没焐热。

  “晚竹!”青焰的尖叫刺穿耳膜。

  苏晚竹转头的瞬间,陆昭的右手已抬至她眉心三寸处。

  他的腕骨还挂着未完全晶化的碎渣,可那只手却比荒星极夜的冰锥更冷,指尖溢出的黑雾正顺着她的呼吸往肺里钻。

  “她……不是你的母亲。”陆昭的声音像被揉碎了再拼起来,一重是他惯常的清冷,一重是沙哑的低吟,“我是……你的宿命。”

  苏晚竹的血液瞬间凝固。

  五年前被驱逐时,周氏在祠堂说“灾星克母”的冷笑;三年前在荒星地窟,老酒鬼指着她的玉牌说“这是皇族秘宝”的惊惶;两日前青焰翻出母亲密信时,那句“血月与皇族,共生亦共毁”的批注——所有碎片在眼前炸开。

  她突然想起,陆昭第一次给她糖时,掌心的温度与玉牌共振过;他每次用弑主之眼追踪犯人,眼底的红光总与玉牌的金光交缠。

  “陆昭!”她抓住他晶化的手腕,烫得像刚从熔炉里捞出来。

  他的指尖又近了半寸,黑雾已经漫到她睫毛上,“你说过要等我回来喝桂花酿的!你藏在房梁上的糖,我还没数完——”

  “晚竹!”青焰突然拽她后领。

  苏晚竹被扯得向后踉跄,余光瞥见陆昭的指尖在她方才站的位置戳出个焦黑的洞。

  青焰的绿晶体“咔”地裂开,碎成星芒状的光点,“他被暗影缠住了!这是夫人当年留给我的净魂晶,只能撑半柱香——”

  “半柱香?”苏晚竹抹了把嘴角的血。

  她能听见流民军那边传来惨叫,血月夫人的空间刃像切豆腐般劈开他们的骨刀,“我需要三秒。”

  她反手攥住青焰的手腕,将两人的血按在传送阵的纹路里。

  荒星的辐射脉冲顺着血脉涌上来,混着天枢星苏家祠堂的龙纹柱能量——这是她在荒星学的“双生引”,用两星能量对冲空间打击。

  “青焰,帮我稳住陆昭的晶化!”她咬着牙将玉牌扯下,裂纹里渗出的金光裹住陆昭的右手,“你撑着,我去流民军那边!”

  “不行!”青焰的指甲陷进她手背,“你现在出去就是靶子!”

  “那是我用命换的兵!”苏晚竹的眼泪砸在青石上,烫得冒白烟,“他们信我能带他们回家,我不能——”

  “晚竹。”陆昭的声音突然低下来。

  苏晚竹猛地抬头,撞进他完全墨色的眼睛里。

  这次没有回音,只有彻骨的冷,“你母亲……早死在血月手里。”

  苏晚竹的呼吸停滞了。

  记忆里母亲最后一次抱她,是在被周氏推下池塘前,锦帕里的密信还带着体温。

  她突然想起,血月夫人的残影为什么总与母亲重叠——不是相似,是吞噬。

  母亲的月白锦裙,鬓边的珍珠簪子,都是血月夫人的“收藏”。

  “所以你要杀我?”她盯着陆昭的指尖,黑雾已经漫到他肘弯,“因为我是皇族余孽?”

  “不。”陆昭的指尖轻轻一颤,像被风吹动的芦苇,“因为……你是钥匙。”

  血月夫人的笑声突然炸响。

  苏晚竹转头的瞬间,看见裂隙里涌出赤红光团,正精准砸向流民军的坐标。

  她想冲过去,却被一股大力拽住后领——是陆昭,他的左手扣着她的肩,晶化的指尖几乎要刺穿她锁骨,“留下。”

  “陆昭!”青焰扑过来要掰他的手,却被黑雾弹开。

  苏晚竹感觉有冰凉的东西顺着后颈爬进脑子,那是血月夫人的意识,正透过陆昭的弑主之眼啃噬她的记忆。

  她看见母亲被血月夫人掐住脖子,看见陆昭的父亲被锦衣卫砍倒时,怀里的前朝玉玺沾着血,看见自己被驱逐的那天,周氏手里的信鸽脚环——是血月夫人的标记。

  “晚竹,看我。”陆昭的拇指抹过她眼角的泪,黑雾却顺着他的指缝钻进她鼻腔,“你以为自己在反抗命运?你每一步,都是血月的剧本。”

  苏晚竹突然笑了。

  她想起荒星雪夜,自己抱着冻僵的野兔往地窟跑,雪地里追着她的辐射兽眼睛泛着绿光;想起被流民抢劫时,她把毒粉抹在发间,等对方靠近时笑着撒进他们喉咙;想起母亲说“要笑着看伤害你的人倒下”时,眼底的光比天枢星的月亮还亮。

  “那又怎样?”她舔了舔嘴角的血,反手扣住陆昭的手腕,“我在荒星活下来,从来不是因为听天由命。”

  她将玉牌拍在两人相扣的手背上。

  金光与黑雾在掌心炸开,苏晚竹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灵魂深处裂开——是母亲的记忆,是陆昭藏在糖纸里的情书,是流民军举着火把喊“苏首领”的声音。

  这些光团裹着荒星的辐射脉冲,像把烧红的刀,“咔嚓”劈开了陆昭眼底的黑雾。

  陆昭的指尖在她眉心停住了。

  他的瞳孔里有墨色在翻涌,却始终没能完全吞噬那点暗红——那是弑主之眼的光,是他藏在冰糖里的温柔,是他说“我守着时间空隙”时的坚定。

  “晚竹……”他的声音又变成了熟悉的清冷,可尾音却在发抖,“血月夫人说……她找到钥匙了。”

  苏晚竹顺着他的目光抬头。

  裂隙深处,血月夫人的本体正缓缓凝形,她的指尖捏着枚半透明的晶体——是流民军首领挂在脖子上的,那里面封存着荒星最浓的辐射脉冲。

  “不。”苏晚竹的瞳孔骤缩。

  她终于明白那五秒的错位意味着什么——血月夫人不是锁定了流民军,是锁定了她藏在流民军里的“锚”。

  陆昭的手在半空微微颤抖。

  黑雾又漫上来一截,可他的指尖始终没落下。

  苏晚竹握住他发抖的手,将最后半块冰糖塞进他嘴里。

  甜腻的滋味漫开时,她听见血月夫人的冷笑穿透裂隙:“原来真正的钥匙,是皇族血脉与弑主之眼的共鸣。”

  传送阵的蓝光突然暗了下去。

  苏晚竹望着陆昭晶化的右眼,那里有两星的光在翻涌——天枢星的飞檐上,血月的腥甜风正卷着荒星的辐射灰,缓缓漫进祠堂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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