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霍景域议亲，兄长心事

　　暮春的将军府庭院里，海棠花正开得盛，粉白的花瓣落了一地，像铺了层碎雪。柳寒烟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手里捏着块素色绣帕，针脚里绣着并蒂莲——这是她昨儿刚起的样子，预备给霍景域做婚服的衬里。

　　霍锦蹲在一旁，正帮母亲理着丝线，指尖划过绣帕上的莲瓣，笑着说：“娘的手艺又精进了，这并蒂莲看着跟活的似的。”

　　柳寒烟放下绣针，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目光落在庭院外的石子路上，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囡囡，你大哥也二十有二了，按咱们北凉的规矩，早该成家了。

　　前几日礼部侍郎夫人来府里，提了她家的二小姐，知书达理，还会些医术，配你大哥正好……你觉得怎么样？”

　　霍锦手里的丝线顿了顿，心里立刻明白——母亲这是在为霍景域议亲。

　　她抬头看向母亲，见她眼底满是操心，便笑着说：“娘觉得好就好，不过大哥的心思，您得问问他才是。”

　　话音刚落，就听院外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是铠甲碰撞的清脆声响——是霍景域从京郊军营回来了。

　　他穿着一身玄色轻甲，肩甲上沾着点泥土，显然是刚练完武，手里还握着根马鞭，鞭梢上的流苏磨得有些发白。

　　看到廊下的母亲和妹妹，他脸上的英气柔和了些，快步走过来：“娘，锦儿，你们在聊什么？”

　　柳寒烟拿起绣帕，递到他面前：“你看看，娘给你绣的并蒂莲，礼部侍郎家的二小姐……”

　　“娘！”霍景域没等她说完，就红着脸打断，伸手把绣帕推了回去，语气有些急，“我不喜欢那些规矩多的大家闺秀，每日里琴棋书画，说话都要斟酌半天，太闷了。”

　　柳寒烟皱了眉：“那你想娶什么样的？咱们将军府的儿媳，总不能是市井女子吧？”

　　霍景域的耳尖更红了，他挠了挠头，眼神不自觉飘向远处的院墙，像是在回忆什么，声音也低了些：“我想娶……像苏阁主那样的。”

　　“苏阁主？惊鸿阁的苏轻晚？”霍锦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大哥，你这是异想天开吧？

　　苏阁主是江湖人，常年四海为家，哪会愿意嫁入将军府，被规矩绑着？”

　　霍景域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点不切实际，却还是梗着脖子辩解：“她洒脱自在，武功又高，上次在北疆，她还帮咱们截过黑煞门的粮车呢！那样的女子，才有意思。”

　　他说着，想起苏轻晚当时穿着红衣，手持长剑，在雪地里斩杀黑煞门弟子的模样，眼底竟泛起了光。

　　柳寒烟没听过苏轻晚，皱着眉问：“惊鸿阁是什么门派？靠谱吗？江湖女子……会不会习性不合？”

　　“娘，您放心，苏阁主是正道人士，惊鸿阁专管江湖不平事，口碑很好。”霍锦连忙帮着解释，心里却悄悄盘算——大哥对苏轻晚有意思，可苏轻晚的底细，她只知道大概，具体的家世、有没有仇家，还得查清楚，不能让大哥糊里糊涂的。

　　晚膳后，霍锦找了个借口，把石默叫到后院的柴房。柴房里堆着刚劈好的木柴，空气里带着松木的清香。她压低声音：“石默，你让天机阁的人查一下惊鸿阁苏轻晚的底细——她的出身、有没有和邪派有过交集、家里还有什么人，越详细越好。”

　　石默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小姐是为了大公子？”

　　“嗯。”霍锦点头，语气严肃，“大哥心思单纯，苏轻晚是江湖人，咱们不知道她有没有隐藏的身份，万一和幽冥楼或者南楚有牵扯，大哥会吃亏的。查清楚了，也能让娘放心。”

　　石默立刻应下：“小姐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安排人去查，惊鸿阁在京城有分舵，应该很快能有消息。”

　　两日后，石默拿着一份密报，悄悄递给姜清鸢。密报上写着：苏轻晚是前江南按察使苏振的女儿，十年前苏振因弹劾三皇子党羽被诬陷谋反，满门抄斩，苏轻晚被惊鸿阁前任阁主救下，后来继承了阁主之位。

　　这些年，她一直在暗中调查苏振的冤案，还曾多次截获幽冥楼给三皇子送的密信。

　　“原来她和三皇子有仇。”霍锦看着密报，心里松了口气——这样看来，苏轻晚不仅没问题，还和他们是同一战线。

　　她刚想把消息告诉大哥，就见石默脸色凝重地补充：“小姐，还有件事，咱们的人查到，苏阁主手里有一块龙涎玉碎片，据说是当年她父亲留给她的，她一直在找剩下的碎片，好像是想解开什么秘密。”

　　霍锦手里的密报猛地攥紧，指尖蹭过“龙涎玉碎片”几个字，心里咯噔一下——龙涎玉碎片！

　　之前顾太傅和南楚国师找的就是这个！苏轻晚手里怎么会有？她找碎片，是为了父亲的冤案，还是有其他目的？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霍景域的声音：“锦儿，你在吗？我给你带了军营里新烤的肉干！”

　　霍锦连忙把密报藏进袖里，打开柴房门，脸上堆起笑容：“大哥，你怎么来了？”

　　霍景域手里拿着个油纸包，里面的肉干还冒着热气，香味扑鼻。他把油纸包递给她，语气带着几分期待：“锦儿，你跟娘说说，让她别再提礼部侍郎家的小姐了好不好？我再等等……说不定苏阁主会改变主意呢？”

　　看着大哥眼里的憧憬，霍锦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大哥，苏轻晚手里有龙涎玉碎片，还和三皇子有旧仇。

　　更不知道，这块龙涎玉碎片，会不会把苏轻晚卷入顾太傅和南楚国师的阴谋里，甚至牵连到大哥。

　　夜色渐深，霍锦站在廊下，手里捏着那份密报，望着远处东宫的方向。她突然想起萧夜爵手里也有一块龙涎玉碎片，或许，他知道苏轻晚碎片的秘密？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她？

　　而此刻的惊鸿阁京城分舵里，苏轻晚正对着一块泛着绿光的龙涎玉碎片，眉头紧锁。

　　碎片上刻着复杂的纹路，和她之前见过的蛊纹截然不同，像是某种地图。她不知道，这块碎片，不仅吸引着顾太傅和南楚国师，还让将军府的霍景域，悄悄动了心，更让一场围绕着龙涎玉、冤案与江湖朝堂的纠葛，悄然连接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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