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师父您没事吧？”

　　“那位龙虎山上使对您做了什么？”

　　“师父别伤心，我这就去追那上使给您出气！”

　　虽说这些道士平日赚取不义之财，但对师父却是真心爱戴。

　　徐明文心中稍感慰藉。

　　为了这些不省心的徒弟，这祈雨台是非上不可了。

　　第40章 肖景腾

　　转眼三日已过。

　　燕王府门前已筑起高耸祭坛。

　　祈雨道人徐明文此刻正立于燕王府前厅。

　　朱棣初次见到这位道人，只见他面色蜡黄，浑身不住颤抖，怎么看都像个痨病鬼。

　　“何先生，这位就是你请来的高人？”

　　朱棣带着几分怀疑询问何秋。

　　何秋语气笃定地回应：“正是，殿下无需担忧，这位道长隐居多年，道法精深，今日必能求得甘霖！”

　　朱棣望着站立不稳的徐明文，心中仍有疑虑。

　　“何先生，求雨事关重大，你确信他能成功？”

　　朱棣神色严肃地说道。

　　这是他就藩顺天府后的首件要事。

　　全城百姓都知晓燕王今日设坛祈雨。

　　若是以失败收场，不仅颜面尽失，更会失去民心。

　　朱棣不得不谨慎对待。

　　“殿下尽管放心，我亲自挑选的人绝不会出错，定能将雨水求来！”

　　何秋信心满满地保证道。

　　虽然表面镇定，何秋内心也有些忐忑。

　　毕竟那求雨之法尚未验证。

　　不过他已做好两手准备。

　　若求雨不成，便将祭坛与道士一同焚毁，举行正式的祭祀仪式。

　　想来同属道教体系的龙王爷会给些情面。

　　这番打算何秋早已告知徐明文，以防他敷衍了事。

　　“吉时将临，我们开始吧！”

　　何秋说罢，搀着徐明文朝王府外走去。

　　朱棣与姚广孝等人紧随其后。

　　众人来到祭坛前。

　　十丈高的祭坛涂满桐油，在烈日下泛着油光。

　　四周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徐明文见状双腿发软，全仗何秋扶持才未瘫倒。

　　“上使……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徐明文面如土色，全无修道之人的气度。

　　何秋冷冷道：“到了这个地步，你若反悔，燕王立刻就将你焚于祭坛！”

　　徐明文浑身一颤，突然挺直腰板。

　　横竖都是死，不如放手一搏。

　　他心一横，振袖迈步踏上木阶，仪态竟显出几分仙风道骨。

　　不料刚踏三步便脚底打滑，险些跌落。

　　幸得身旁侍卫及时相扶。

　　“道长小心，这木阶桐油过多，甚是湿滑。”

　　侍卫好心提醒。

　　徐明文顿时想起何秋先前的警告。

　　看来上使当真准备焚他祭天，连桐油都涂得这般厚重。

　　想到这里，他不禁潸然泪下。

　　侍卫被这道士的反应弄得不知所措。

　　何秋在旁扬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侍卫连忙松开徐明文，抱拳回应：“启禀何先生，卑职肖景腾！”

　　何秋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真是个好名字！

　　有他在，今天的雨是肯定要下了。

　　“肖景腾，我记住你了，你快扶大师上求雨台，别耽误了吉时！”

　　何秋笑着叮嘱肖景腾。

　　肖景腾不敢耽搁，赶紧扶着徐明文往台上走。

　　徐明文也认命了。

　　他垂头丧气地站在高台上，往四周一看，差点晕过去。

　　台子太高，风吹得他的道袍翻飞。

　　台下密密麻麻都是人，远处还有无数目光投来。

　　徐明文本就恐高，见到这阵仗，精神彻底崩溃，在台上大哭起来。

　　好在风声盖住了哭声，台下的人都以为他在念经求雨。

　　何秋转头对朱棣笑道：“殿下，我找的这位大师挺有架势吧？”

　　朱棣望着蓝天，神情凝重：

　　“何先生，这天看起来不像会下雨，本王有点担心。”

　　何秋挑眉道：“放心，我算过了，再过一刻钟必有大雨。你先等着，我去去就回。”

　　说完，何秋转身走进王府。

　　朱棣看着他离去，心中依旧不安。

　　他问姚广孝：“和尚，何先生说的准吗？今天真会下雨？”

　　姚广孝合掌道：“阿弥陀佛，殿下，何先生虽然不凡，但下雨终究要看天意，人力难改。”

　　朱棣瞪大眼：“你是说，何先生未必能求来雨？”

　　姚广孝点头：“十之 ** 。我曾学过观天象，今日不像有雨的样子，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

　　朱棣怒道：“你知道不下雨，还让我设求雨台？”

　　姚广孝微笑：“殿下，今日下不下雨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何先生感受到你对他言语的重视，这不是好事吗？”

　　朱棣一愣，随即露出思索的表情。

　　姚广孝说得对。

　　朱棣一直想招揽何秋，却苦无良策。

　　今天，机会来了。

　　仅因何秋一句话，燕王府便将求雨的消息传遍顺天府，还重金设台。

　　这面子给得够足，诚意也够满。

　　想来何秋也会投桃报李，今后对燕王府更亲近些，好东西自然也不会再藏私。

　　比如红薯那样的作物，还有猎枪、手枪那些厉害的火器……

　　何秋走进王府，找了个无人角落，穿上钢铁侠战甲，冲天而起。

　　不过十几秒，他已飞至万米高空。

　　他从物品空间取出雨球，仔细看了看，然后用力一捏——

　　“biu！”

　　雨球轻易碎裂，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何秋：？？？

　　他当场愣住。

　　什么情况？

　　不是说一颗雨球能降三天雨吗？

　　怎么就这样消失了？

　　顺天府上百万人可都等着这场雨呢！

　　要是雨下不来，场面就太难堪了。

　　难道真要烧死徐明文祭天？

　　这显然行不通。

　　何秋又不是什么恶魔，做不出烧死无辜道士的事，那与邪教有何区别？

　　无奈，何秋只好又取出一颗雨球。

　　或许刚才那颗过期了，这个应该没问题。

　　何秋心中默念，用力捏碎了第二颗雨球。

　　“咻！”

　　不出所料，第二颗雨球也化作气体消散了。

　　“我顶你个肺！”

　　何秋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也太不靠谱了！

　　难道两颗都过期了？

　　何秋脸色难看，不知该如何向朱棣交代。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何秋强压下崩溃的心情，准备降落。

　　就在这时，战甲内的半智能语音突然响起：“检测到周围湿度快速上升，温度快速下降，是否启动除湿加热模式？”

　　何秋先是一怔，随即大喜。

　　湿度上升，说明雨云正在聚集。

　　看来那两颗雨球还是起了作用，只是效果来得慢些。

　　接下来只需等待。

　　大雨应该很快就会落下。

　　何秋松了口气，这下不用担心丢脸了。

　　言出必行何先生，这名号必须保住。

　　……

　　一分钟后，何秋降落在王府僻静处，收起了钢铁侠战甲。

　　随后，他走出王府大门，来到祭台前。

　　此时朱棣脸上已露出焦虑不安的神色。

　　显然，他已做好求雨失败的准备，正在积极思考对策。

　　何秋凑到朱棣身边，低声道：“殿下，放宽心，现在该你表演了！”

　　“什么？”

　　朱棣茫然地看着何秋，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何秋轻咳两声道：“殿下，如今烈日当空，龙王爷仍不肯降雨，殿下作为顺天府的藩王，此时应当哭上一场，方能显出你爱民如子，与百姓同忧同乐！”

　　朱棣顿时恍然大悟。

　　何先生说得对，此时确实该哭一场收买人心。

　　还能借机把不下雨的责任推给龙王爷，一举两得。

　　不愧是何先生，连这么无耻的计策都想得出来。

　　朱棣心中赞叹，准备开始哭泣。

　　然而，架势摆好了，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

　　毕竟朱棣不是专业演员，还达不到说哭就哭的境界。

　　“何先生，本王……本王实在哭不出来啊！”

　　朱棣苦着脸，低声对何秋说道。

　　何秋忍不住扶额，无语至极。

　　好歹是将来要当皇帝的人，连这点演技都没有吗？

　　何秋从锦袋中取出一片洋葱，递给朱棣：“特意给你备了件小道具，省着用。”

　　洋葱在明初尚未传入，此物乃何秋先前签到所得。因自己不爱食用，故未多种，今日倒是有了用处。

　　朱棣捏着洋葱片，疑惑道：“此物该如何使用？”

　　何秋狡黠一笑：“简单，在眼皮上轻轻擦拭即可。”

　　朱棣对何秋颇为信任，依言照做。洋葱触及眼睑，刺痛感骤起，不过一瞬，他双眼通红，泪如雨下。

　　那股辛辣劲儿几乎让朱棣痛呼出声，何秋迅速掩住他的嘴，低语：“殿下，该您上场了。”

　　朱棣忍痛点头。何秋松手刹那，他猛然捶胸顿足，悲声大呼：“天啊！”

　　这一声顿时引来四周目光。朱棣仿佛戏魂附体，继续捶胸哭喊：“天地不仁！连续四十五日无雨，农田荒芜，此乃本王失德所致。苍天若有责罚，尽可降于本王一身，莫要苦我百姓——快降甘霖吧，黎民何辜！”

　　他声泪俱下，情真意切。何秋暗自称赞：燕王这演技着实不俗！

　　正观察众人反应时，却听朱棣又喊：“若以我命可换一场透雨，本王甘愿赴死，只求上天宽恕百姓！”

　　言罢竟直冲求雨台，意欲撞台自尽。何秋大惊——做戏罢了，何须如此？燕王若真殒命，大明历史岂不从此改写？

　　幸而姚广孝身手敏捷，一把拽住朱棣衣袖，高声道：“殿下不可！您乃万金之躯，岂能轻生？”

　　朱棣立即配合挣扎：“见百姓受旱灾之苦，本王心如刀割！让我以命感天吧，快放手！”

　　周遭百姓无不动容，纷纷高呼：“殿下请保重！顺天府不能没有您！”

　　“即便今日无雨，也是天意，与殿下无关！”

　　第42章 门下走狗

　　何秋对朱棣已是心服口服。这般演技，无论降雨与否，皆已赢得民心。

　　真乃高手风范！

　　最终，在百姓的劝说下，朱棣放弃了轻生，转而跪在求雨台下，诚心祈求老天降下甘霖。

　　求雨台上，徐明文几乎支撑不住。

　　他强忍恐高，在高台上重复了两遍仪式，但天空依旧烈日炎炎。

　　今天怎么可能有雨！

　　上辈子是造了多少孽，才会落到这步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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