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假面之下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水晶灯的光晕在霍克公爵紧绷的脸上投下阴影，格利安伯爵手中的酒杯微微倾斜，几滴猩红的酒液溅落在昂贵的地毯上。

　　“埃兰先生，”霍克公爵的声音低沉得如同酝酿着风暴，“有些话题，并不适合在如此轻松的场合讨论。好奇心过盛，有时会引来杀身之祸。”

　　他话语中的威胁毫不掩饰，传奇强者的威压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试图让埃德里克屈服。

　　格利安伯爵也收敛了虚假的笑容，眼神变得阴冷：“年轻人，王都的水很深。有些秘密，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银翼商会或许能保你一时，但保不了你一世。”

　　面对这赤裸裸的威胁，埃德里克却笑了。那笑容云淡风轻，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公爵大人，伯爵大人，何必动怒？”他优雅地拿起酒瓶，为自己重新斟了半杯，“我只是一个学者，陈述我所了解的历史事实罢了。难道二位认为，那被封印的‘寂静’，是一个不该被提及的禁忌吗？”

　　他抿了一口酒，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还是说，二位对那‘寂静’……另有所图？比如，试图借助某些不该触碰的力量，来达成一些……世俗的野心？”

　　“放肆！”霍克公爵猛地一拍桌子，坚实的红木书桌瞬间布满裂纹！他周身斗气勃发，如同出鞘的利剑。“你是在指控帝国公爵与财政大臣勾结邪魔吗？！”

　　格利安伯爵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他放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一丝极其隐晦的魔法波动开始凝聚。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公爵大人，大王子殿下身体不适，准备提前离席，特来向您告辞。”门外传来侍从恭敬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打断，让书房内紧张的气氛微微一滞。

　　霍克公爵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狠狠瞪了埃德里克一眼，整理了一下衣襟，沉声道：“请殿下稍候，我立刻出去。”

　　他看向埃德里克，眼神冰冷：“埃兰先生，今晚的谈话就到这里。我希望你记住，在王都，有些界限，不能逾越。送客！”

　　最后两个字是对着格利安伯爵说的。

　　格利安伯爵阴恻恻地看了埃德里克一眼，做了个“请”的手势。

　　埃德里克从容起身，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褶皱，微微颔首：“感谢二位的款待和……忠告。那么，告辞了。”

　　他走出书房，脸上依旧带着那抹令人捉摸不透的浅笑。刚才的交锋，他看似冒险，实则精准地试探出了对方的底线和反应。霍克公爵的暴怒和格利安伯爵的杀意，恰恰证明了他们与“蚀刻者”及月影之门事件脱不开干系，并且对“寂静之主”的存在知之甚详，甚至可能就在策划着相关的阴谋。

　　回到宴会厅，埃德里克看到大王子正被老仆推着，与霍克公爵简短交谈。大王子看起来依旧虚弱，但在与埃德里克目光无意中交汇的刹那，埃德里克捕捉到了一丝极快的、意味深长的眼神——那眼神中有警惕，有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示警？

　　埃德里克心中微动。这位大王子，果然不简单。

　　他没有停留，带着莉莉丝等人，如同完成了一次普通社交活动般，从容地离开了公爵府。

　　马车行驶在返回银翼商会的路上，车厢内一片寂静。

　　良久，巴恩才瓮声瓮气地开口：“大人，刚才太危险了。那两个老家伙，差点就动手了。”

　　“他们不敢。”埃德里克平静地说，“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他们的府邸里，对一个‘知名学者’动手，代价太大。他们更多的是在恐吓和试探。”

　　莉莉丝补充道：“我注意到，当我们离开书房时，至少有四道不同的视线在暗中盯着我们，其中一道……来自大王子的方向。”

　　艾伦则心有余悸：“那个书房里的魔法侦测强度非常高，我感觉自己像没穿衣服一样。”

　　埃德里克闭上眼睛，复盘着今晚的一切。霍克公爵和格利安伯爵的敌意已经明朗，他们大概率是虚空在王都的重要合作者（甚至可能是主导者之一）。大王子态度暧昧，似乎知道些什么，并且对霍克公爵一方抱有警惕。二王子与旧教廷残余走得近，立场尚不明确。

　　“我们撕开了他们一层假面，”埃德里克睁开眼，眼中银光微闪，“但也让他们更加警惕。接下来，他们的反扑可能会更加猛烈。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在大王子这条线上取得突破，同时，要准备好应对来自‘暗潮’甚至‘影卫’的暗杀。”

　　他看向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王都的霓虹在夜色中闪烁，如同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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