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全球震动

　　“觅音计划”捕捉到的地外智慧信号，如同一块被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其引发的涟漪正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在全球最顶层的、有限知情的小圈子里，掀起滔天巨浪。

　　尽管中国方面出于谨慎和战略考量，尚未对外公开这一惊天发现，但世界上拥有顶尖深空监测能力的国家与机构绝非仅有。几乎在“天眼”和“巡天”号锁定信号源的同一时间，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的深空网络（dSN）、俄罗斯的“射星”系统、欧盟的“伽利略”深空监听阵列，甚至一些大型私人天文台，都先后捕捉到了这组来自船底座η星云方向的、无法用任何自然现象解释的规则脉冲。

　　最初的几个小时，是全球顶尖天体物理学家和信号处理专家们难以置信的狂喜与自我怀疑。

　　“……上帝啊，这信噪比，这编码复杂度，绝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加州理工学院喷气推进实验室（JpL）的一个深夜会议室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盯着屏幕，声音颤抖，手中的咖啡杯险些掉落。

　　“快！启动所有备用计算资源！我要在半小时内看到这信号的完整频谱分析和源头定位！”欧洲空间局操作中心，负责人对着通讯器几乎是吼叫着下达命令。

　　然而，当初步分析结果陆续出炉，确认信号的非自然属性，并且其数学结构与东非那个诡异光芒符号存在同源性的情报，通过某些隐秘渠道在一些大国高层间有限度地流传开后，狂喜迅速被一种更深沉的震惊和不安所取代。

　　这不再是单纯的科学发现，这是现实！是足以颠覆人类文明所有认知的现实！

　　信号本身，以及其与地球上正在发生的、超出理解的异常现象之间的潜在关联，像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知情者的喉咙。

　　华盛顿特区，白宫 Situation Roo

　　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坐满了总统、副总统、国防部长、中央情报局局长、国家安全顾问等核心决策层成员。巨大的屏幕上，正并排显示着东非“神之泪湖”上空悬浮的光芒符号（由情报部门通过特殊手段获取的模糊影像），以及NASA提供的深空信号频谱分析图。

　　“……所以，先生们，女士们，”中情局局长放下手中的激光笔，声音干涩，“我们基本可以确认两件事：第一，我们并不孤独。第二，这个‘邻居’，不仅存在，而且可能……已经到家门口了，甚至，正在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对我们进行……‘评估’。”

　　他刻意避开了“考试”、“过滤器”这些更刺激的词语，但所有人都明白其中的含义。

　　总统，一位以强硬和务实着称的老人，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评估？用什么标准？谁给他们的权力？我们对于这个……‘符号’，还有那个‘门’，有任何应对方案吗？”

　　国防部长摇了摇头，语气沉重：“目前没有任何已知武器系统被证明对那种能量实体有效。我们甚至无法确定那扇‘门’的物理性质。至于标准……我们的科学家还在努力破解，但进展缓慢。对方的技术层次，似乎远超我们。”

　　国家安全顾问接口道：“更麻烦的是，中国人显然比我们掌握了更多信息。那个‘觅音计划’是他们主导的，他们第一时间就捕捉并开始分析信号。而且，根据我们有限的情报显示，他们在黄土高原的考古发现，以及在渝州等地进行的某些大规模基建项目，都可能与这些异常现象有关。我们不能排除他们已经在与地外文明进行某种形式的……接触或合作。”

　　这种猜测让房间里的气氛更加压抑。在关乎文明存续的未知挑战面前，国家间的竞争与猜忌，非但没有消弭，反而因为信息不对称而变得更加尖锐。

　　“我们必须知道中国人知道什么！”总统猛地一拍桌子，“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资源！外交渠道，情报网络，甚至……可以考虑与我们的欧洲盟友，还有俄罗斯人，进行有限度的信息共享，共同向中方施压！”

　　类似的场景，在莫斯科、伦敦、巴黎、柏林等世界主要大国的权力中枢，以不同的形式上演着。震惊、不安、猜忌、以及一种深藏在心底的、对未知力量的恐惧，弥漫在每一个决策者的心头。

　　普通的民众依旧生活在日常的喧嚣中，对头顶星空和脚下大地深处正在发生的剧变一无所知。但全球资本市场却率先感受到了异样。一些嗅觉敏锐的对冲基金和大型投资机构，注意到各国政府高层近期的异常频繁接触，以及某些尖端科研领域预算的突然大幅调整，加上一些无法证实的、关于“重大科学发现”的小道消息开始在某些精英圈子里流传，导致全球高科技股、尤其是与航天、通信、能源相关的股票，出现了剧烈而反常的波动。

　　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开始在全球的权力与资本阶层中无声地蔓延。

　　而在风暴眼的中心——书院，“沉思之间”内，气氛则更加专注，少了几分权力博弈的浮躁，多了几分直面真相的沉凝。

　　陈默已经彻底进入了“疯魔”状态，他直接在会议室角落打了个地铺，周围堆满了空的功能饮料罐和能量棒包装纸。几十块全息屏幕围绕着他，上面流淌着如同瀑布般的数据流，既有深空信号的解码尝试，也有对东非符号的实时结构分析，还有他对“意识相干性加固时空”模型的疯狂推演。

　　“不对……还是不对……”他抓着乱糟糟的头发，眼睛赤红，“这信号的加密层简直是个俄罗斯套娃！剥开一层还有一层！而且每一层的数学工具都他妈不一样！从黎曼几何到非交换代数，现在这层居然用上了……用上了我上个月刚在梦里想到的一种高维混沌映射？！”

　　沈渊则更多地承担起了协调与沟通的重任。他需要与“觅音计划”的汪明远团队保持实时数据同步，需要应对来自国家高层、乃至通过隐秘渠道传来的、其他大国小心翼翼的探询，还需要协调赵昊在非洲愈发危险的监测任务——那扇空间门和光芒符号周围，已经开始出现一些难以解释的局部物理现象，比如重力异常、光线扭曲等。

　　“见鹿，”沈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走到一直沉默伫立在主屏幕前的林见鹿身边，“压力很大。上面希望我们尽快给出一个明确的、关于信号意图和潜在风险的评估。国际上，试探和施压也越来越明显。”

　　林见鹿的目光依旧锁定在那缓缓旋转的光芒符号上，仿佛要将它每一个细节都刻入脑海。他听到了沈渊的话，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告诉他们，我们面对的，可能不是一个寻求对话的‘邻居’，而是一个运行了不知多少亿年的、冰冷的‘文明评估程序’。”

　　“这个程序，现在被我们触发了。信号的到来，符号的出现，都不是偶然。它们是一体的，是同一个进程的不同表现。”

　　他转过身，看向沈渊，眼神深邃如古井：“至于风险和意图……风险是未知的，可能包括文明的终结。意图……或许根本没有我们所能理解的‘意图’，只有规则，只有流程。”

　　就在这时，陈默那边突然发出一声怪叫，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

　　“等等！等等！我……我好像……剥开了一层！”

　　所有人瞬间围了过去。

　　只见陈默面前的一块屏幕上，原本杂乱无章的数据流中，突然凸显出了一段相对简洁、结构清晰的编码序列！这段序列不再仅仅是数学结构，它似乎……承载着某种信息！

　　“快！解析它！”埃琳娜催促道。

　　陈默手指飞舞，调动所有算力进行破译。进度条在屏幕上艰难地爬行着。

　　百分之十……百分之三十……百分之六十……

　　会议室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机器运行的嗡鸣。

　　终于，进度条走到了百分之百。

　　一段被翻译过来的、由极其精简符号构成的信息，缓缓显示在屏幕中央。其语言风格，冰冷，精确，不带任何修饰，仿佛机器指令：

　　【发送者标识：（无法解析的复杂拓扑结构，疑似文明编码）】

　　【信息类型：基础规则通告】

　　【接收对象：太阳系第三行星，智慧生命集群（暂定名：人类）】

　　【内容：评估协议‘摇篮-过滤器’已激活。第一阶段：‘文明潜力测绘’进行中。相关‘接口’（指能量脉络节点及空间门）已部署。请准备接收‘初始数据包’及‘大考须知’。传输倒计时：（一组不断跳动的、基于未知时间单位的数字）】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

　　“摇篮-过滤器”……文明潜力测绘……接口……初始数据包……大考须知……

　　每一个词，都像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陈默张大了嘴巴，喃喃道：“它……它真的……把它自己叫什么……‘过滤器’？还给我们发‘考试说明’？！”

　　沈渊脸色煞白：“它知道我们在看！它知道我们能解析到这一步！这个‘信息类型：基础规则通告’，就是发给我们的！”

　　埃琳娜深吸一口凉气，看着那不断跳动的倒计时：“妈的，这监考老师……还挺‘贴心’？”

　　林见鹿死死盯着那段信息，尤其是“摇篮-过滤器”这个称谓，以及“初始数据包”和“大考须知”。

　　“摇篮”……难道是指孕育了人类文明的地球环境？还是指某种更古老的、他们未曾知晓的起源？而这个“过滤器”，果然是一个主动的、有明确流程的机制！

　　倒计时在无情地流逝。那个即将到来的“初始数据包”里，会包含着什么样的信息？是机遇，是陷阱，还是……审判的开端？全人类，都在等待这份来自星海的“准考证”和“考试大纲”。而他们，甚至连拒绝参考的权利，似乎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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