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古泉村故人

　　郑克洪心中骤然一紧，瞬间便懂了老祖这番神色下的牵挂——那是对晋省万千同胞安危的放不下，是身为郑家掌舵人对苍生的沉甸甸的责任。他微微躬身，脊背挺得笔直，语气里没有半分迟疑，字字铿锵：“老祖放心，我自有分寸。此行我会乔装改扮，绝不让郑家修士的身份显露半分，待安置好陌南镇我们的人之后，便即刻与九爷爷联络，晋省的大事，绝不敢有半分耽搁。”

　　话音落定，喉间却莫名一涩，郑绍阳那张稚嫩又倔强的小脸，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浮现。心底的钝痛如细密的针，悄无声息地扎了上来，密密麻麻的酸胀瞬间蔓延开来，可他只是眼睑微垂，快得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波澜，便将那份柔软强行压了下去。他太清楚了，此刻不是沉溺儿女情长的时候，山河破碎，同胞喋血，眼前的人要护，血海深仇要报，汉人的根基要稳，唯有先扛过这乱世风雨，他才有资格去谈寻找儿子，才有颜面去见那个失散的孩子。抬眼望向窗外，沉沉暮色早已吞没了天际，残阳的余晖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剩一片压抑的暗。他眼底掠过一丝不容置喙的决绝，仿佛透过这暮色，已然望见了晋省大地上肆虐的血与火，望见了同胞流离失所的苦难，也望见了日后自己踏遍千山万水、不惧风霜寻子的漫漫征程。可那又如何？前路纵有刀山火海、荆棘密布，他也已无所畏惧，唯有一往无前，以一身热血，保家卫民。

　　稍作定神，郑克洪便攥紧了袖中的拳，正欲开口拜别，准备即刻动身赶赴晋省，却见郑英石先一步抬了抬手，沉声道：“克洪，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你，我希望你务必做到。”

　　郑克洪见自家老祖神色异常郑重，眉宇间凝着几分凝重，全然不似平日里的从容，心中不由一凛，连忙收了所有心绪，躬身应道：“老祖请讲，无论何事，我定然全力以赴，绝不辜负老祖所托。”

　　郑英石见他态度恳切，没有半分轻慢，便先摆了摆手，放缓了些许语气，却依旧带着不容疏忽的严肃：“你也不必太过紧张，此事不算棘手，却至关重要。主要是针对你先前去往老君山在寻找严谨与仝魁时，无意之中得知的那个消息——我反复斟酌，终究觉得，此事绝不能过早流传出去。”说着，他缓缓抬眼，望向远方沉沉的天际，眼神里浸着几分深谋远虑的思索，语气也添了几分沉重：“如今天下大乱，战火四起，修行界本就人心浮动，若让各方修士知晓，老君山张家已然投靠魔门下的暗夜门，那于世俗界的正道修士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必定会引发极大的恐慌与动摇，甚至可能让一些意志不坚者心生怯意，倒向邪修魔道。到那时，正道势力愈发薄弱，暗夜门愈发猖獗，局面便真的难以收拾了。所以暂时还是将消息压下，绝不可让第三人知晓，待日后局势稍缓，咱们再从长计议，斟酌如何将此事公之于众，或是借此布下棋局，牵制张家与暗夜门的势力。你切记，此事关乎正道根基，万万不可大意，哪怕是对最亲近的人，也需守口如瓶。尤其是到了晋省不要透露半句给你七爸，他本就口无遮拦，让他传出去那就麻烦了！”

　　郑克洪听得心头一震，先前得知张家投敌的震惊再次翻涌上来，指尖骤然收紧，指节泛白，掌心沁出细密的冷汗。老祖的顾虑字字在理，他何尝不懂“稳定人心”的重要性，可心底的挣扎却如潮水般瞬间席卷而来——隐瞒消息，固然能暂避正道恐慌，可张家投靠暗夜门的事实如同一颗埋在暗处的炸雷，不提前告知各方正道修士，他们便少了一份防备，若张家暗中与暗夜门勾结，在晋省战事中暗中使绊、突袭正道据点，届时只会造成更大的伤亡，得不偿失。

　　他喉间发紧，下意识想开口辩驳，想说“隐瞒或许比公开更危险”，可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目光落在老祖凝重的眉眼间，他忽然想起郑家世代守护正道的誓言，想起晋省此刻岌岌可危的局势，想起那些流离失所的同胞——若此刻消息泄露，人心涣散，怕是不等张家动手，正道便先乱了阵脚，晋省的防线只会更快崩塌。

　　两种念头在心底激烈交锋，一边是“隐瞒的隐患”，怕因一时的安稳酿成更大的灾祸，辜负了那些信任正道的修士与百姓；一边是“老祖的考量”，是权衡利弊后对大局的守护，容不得半分冲动。他垂下眼睑，眼底翻涌着纠结与沉重，鼻尖萦绕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压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角，仿佛要将这份挣扎揉碎在掌心。

　　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满是沉郁的气息，那份纠结渐渐被强行压下——他清楚，此刻没有更好的选择，老祖的决断，终究是为了守住正道最后的根基。抬眼时，眼底的挣扎已被坚定取代，只是深处仍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郑重颔首，声音因方才的心神激荡而微微发哑，却字字恳切：“老祖所言极是，我记住了。此行必定守紧这个秘密，绝不泄露半分。只是……老祖我会暗中留意张家的动向，若他们有异动，我会第一时间设法传递消息给正道修士，既不违逆老祖您的吩咐，也尽量不让同胞因这份隐瞒白白送死。”说完，他又重重叩首，将那份未说出口的担忧与承诺，一并埋进了心底。

　　随后郑克洪转身离开了老祖的房间，化作一道流光在夜色之中飞往东北方向的风陵渡口，夜色之下所看到的整个华夏都沉浸在安定之中，但是看不到的血腥与杀戮正在一处山沟发生，其中汉民的领头之人正是郑克洪救过的古泉村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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