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6章 聆心囚牢与牧者真相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刚刚死里逃生的众人呼吸为之一窒，几乎忘记了身后的危险。

　　这并非想象中布满控制台和屏幕的核心控制室，而是一个更加奇异的空间。它像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晶洞，但洞壁并非岩石，而是由无数粗细不一、闪烁着幽蓝或惨白光芒的能量导管纠缠、熔合、晶化而成，如同某种庞大生物的神经丛或血管网络，虬结盘绕，构成了这个不规则球状空间的壁垒。这些导管明灭不定，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光怪陆离，一股庞大却极不稳定的能量波动在空气中弥漫，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低频嗡鸣。

　　空间的正中央，并非控制终端，而是一个更加令人心悸的存在——一根粗大得需数人合抱的暗紫色能量导管，如同丑陋的肿瘤主干，从洞顶垂直贯下，深深刺入下方一个被无数细管缠绕、束缚着的物体中。

　　那物体，隐约能看出是一个约三米高的、不规则的多面体结晶核心。它本应散发着纯净柔和的淡蓝色光辉，如同他们在外面见过的净光兰，甚至更加纯粹。但此刻，它的光芒却极度黯淡，并且呈现出一种极不健康的、被“淤塞”的浑浊感。那根粗大的暗紫色导管，如同寄生藤般死死吸附在结晶核心表面，肉眼可见一股股精纯的淡蓝色能量，正被强行从核心中抽离，顺着导管向上方流去，注入这片废墟网络的不知名深处。

　　而核心本身，则在微微颤抖，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之前那断断续续的意念波动，正是从这被禁锢的结晶核心中散发出来，此刻变得清晰了许多，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虚弱和悲怆。

　　（……你们……终于来了……）

　　（……看……到了吗……它们……在吞噬我……用我的力量……维系这个……囚笼……也维系着……外面那些怪物的……活动……）

　　林夜怀中的火种密钥灼热异常，共鸣强烈到几乎要跳动起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密钥与那被禁锢的结晶核心之间，存在着某种深刻的、近乎同源的联系，但又有明显的不同。火种密钥是冰冷的、充满逻辑和数据的机械造物，而眼前的结晶核心，却散发着一种更接近生命体的、纯净的精神波动。

　　“这是……什么东西？”暴熊王瞪大了眼睛，看着那被寄生般抽取能量的核心，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感觉……很痛苦的样子。”

　　霍震岳眉头紧锁，作为经验丰富的战士，他本能地察觉到这个空间充满了危险，那弥漫的不稳定能量仿佛随时会爆炸。“林龙首，这里能量极不稳定，那根主导管似乎在强行抽取能量，维持着某种平衡，一旦中断，恐怕……”

　　苏芸已经举起了分析仪，脸色发白：“能量读数混乱到了极点！这个核心……它的能量频谱和净光兰同源，但强度和质量高出无数倍！它……它可能就是这座知识圣殿，甚至这片遗迹区域的真正能量核心和意识载体！而现在，它被某种外力侵蚀、禁锢，成了……成了能源电池！”

　　贞德脸上浮现出怜悯与愤怒交织的神情，圣光在她手中凝聚，却又迟疑着没有发出。她能感受到那核心中传来的纯净灵魂波动正被玷污、被掠夺，这是一种亵渎。“我们必须帮它！”

　　老猫从苏芸背包里探出脑袋，瑟瑟发抖：“帮？怎么帮？没看见它被捆得跟粽子似的，还在被抽血吗？打断那根管子，万一这里炸了怎么办？”

　　林夜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向前走了几步，靠近那被禁锢的结晶核心。越是靠近，那股源自同源的共鸣感和核心传来的痛苦意念就越是清晰。

　　（……你是……“钥匙”的持有者……我感受到了……来自星海彼岸的……冰冷余烬……也感受到了……你体内的……混沌与可能……）

　　结晶核心的意念直接传入林夜脑海，带着一种仿佛沉眠万古后终于见到一丝光明的激动。

　　（……我叫‘聆心’……是聆族知识圣殿的……守护意识……也是这片圣地最后的……光辉源泉……）

　　“聆族……守护意识？”林夜心中巨震。果然，这与净光兰同源的力量，正是属于这个已经消逝的文明！

　　（……是的……“牧者”降临……它们并非毁灭……而是……“修剪”……） 聆心的意念充满了苦涩，（……它们的目标……是那些触碰到了某种界限的文明……无论是走向极致的理性……还是像我们一样……追求精神与能量的完美融合……都会引来它们……）

　　（……圣殿被攻破……族人或被同化……或陷入永眠……我被迫与圣殿核心融合……试图抵抗……但最终……被这种诡异的……力量侵蚀……它们将我禁锢于此……抽取我的力量……一方面维持这个囚笼……另一方面……似乎也在维系着那些游荡在废墟中的……“清理者”……也就是你们遇到的……“牧者之眼”的部分活动……）

　　聆心的解释，瞬间解开了许多谜团！为何这片废墟还能维持部分运转，为何会有“牧者之眼”这种恐怖的清理单位存在，其能量来源，竟然就是这位被囚禁的守护者本身！这是一种何等残酷的循环——用守护者的力量，维系着囚禁它的牢笼，并清理可能到来的“变量”！

　　“牧者……到底是什么？它们来自哪里？目的究竟是什么？”林夜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铁血星河帝国将其称为“观察者”，聆心称之为“牧者”，这两者显然是同一类存在。

　　（……不知道……） 聆心的意念带着深深的无力感，（……它们似乎没有固定形态……更像是一种……宇宙底层的规则化身……或者……某个无法想象的高维存在的……延伸触手……它们的目的是“筛选”……将不符合“牧场”规则的“杂草”清除……无论是过于“理性”的杂草……还是过于“感性”的杂草……都在清除之列……）

　　（……我们聆族……试图以心灵共鸣万物……探索意识与能量的终极合一……或许……在它们看来……这也是一种需要被“修剪”的“错误”发展……）

　　筛选！修剪！牧场！

　　这些词语，与铁血星河帝国日志中的“收割”一词何其相似！一个冰冷而恐怖的宇宙图景缓缓展开：无数文明在各自的道路上发展，一旦触碰到某个未知的界限，就会引来这些“牧者”或“观察者”的清理，如同农场主定期清理掉不符合要求的作物！

　　理性走到极致，如铁血星河帝国，灭！

　　感性（或精神融合）走到某种高度，如聆族，亦灭！

　　这所谓的“第三条道路”，难道就是要在这种恐怖的“筛选”机制下，找到一条既不被判定为“过于理性”，也不被判定为“过于感性”的夹缝求生之路？这何其艰难！又何其可悲！

　　众人的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这个真相，远比遭遇一个强大的宿敌文明更加令人绝望。宿敌尚可战斗，可这种源自宇宙底层规则的“清理机制”，如何对抗？

　　（……帮助我……） 聆心的意念带着哀求，（……切断能量抽取……我积蓄的力量已近乎枯竭……很快就要彻底沉沦……被这股侵蚀力量同化……届时……这片区域将彻底失控……或许会诞生出更可怕的怪物……而你们……也将失去了解真相……和寻找“第三条道路”的……关键线索……）

　　（……作为回报……我将开放知识圣殿最深层的秘密……那里有聆族对意识、能量、维度的最终研究成果……或许……对你们对抗“牧者”……有所帮助……）

　　“如何切断抽取？”林夜沉声问道。他明白，这既是风险，也是机遇。解救聆心，可能获得至关重要的信息，但同样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比如能量失衡导致的大爆炸，或者彻底惊动背后的“牧者”。

　　（……那根主导管……与我的核心连接处……是侵蚀最严重的地方……也是相对最脆弱的地方……但需要极其强大的力量……才能在不引发全面崩溃的情况下……将其剥离……而且……必须是非常精纯的……能克制这种侵蚀能量的力量……） 聆心的意念指向那根粗大的暗紫色导管与结晶核心的连接处。

　　精纯的，能克制侵蚀能量的力量？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贞德。圣光，这种充满秩序和净化特性的力量，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贞德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湛蓝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试试。”

　　她举起十字剑，炽热的圣光开始凝聚。然而，当圣光靠近那暗紫色导管时，异变陡生！

　　那导管表面突然浮现出无数扭曲的、充满恶意的符文，一股阴冷、污秽、仿佛能侵蚀一切光辉的力量爆发开来，竟反过来吞噬、污染贞德的圣光！

　　“呃！”贞德闷哼一声，圣光剧烈波动，她踉跄后退一步，脸上浮现一丝惊容，“不行！这股侵蚀力量……层级极高！我的圣光……反而像是它的养料！”

　　连圣光都无法克制？众人心中一沉。

　　就在这时，林夜怀中的火种密钥，再次传来一阵奇异的波动。这一次，波动中夹杂着一段来自铁血星河帝国的冰冷信息流，是关于能量属性分析与对抗的某种极端方案推演。

　　林夜眼中混沌星云急速旋转，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成型。

　　纯粹的秩序之光不行，那么……包容一切、演化万物的混沌呢？或许，不能强行净化，而是……将其“同化”与“转化”？

　　他看向那挣扎的聆心核心，又看向那根贪婪抽取能量的暗紫色导管，缓缓抬起了手。掌心之中，混沌星核的力量不再内敛，而是如同微型的宇宙诞生之初，开始缓缓旋转，散发出吞噬与创造并存的原初气息。

　　“让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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