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2章 刹那辉煌，亡语印记

　　“蝼蚁……触碰禁忌……”

　　那由破碎规则和终结概念凝聚而成的巨眼，其漠然的“注视”本身，便是最恐怖的攻击。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贞德倾力支撑的圣光护罩如同阳光下的泡沫，瞬间布满裂痕，下一秒就要彻底崩碎。霍震岳与暴熊王鲜血狂喷，身形摇摇欲坠，意志几乎被那纯粹的、高位格的碾压感所摧毁。苏芸早已昏迷，气息微弱。

　　死亡的阴影，冰冷彻骨，笼罩在每一个人心头。

　　然而，就在这绝对的绝境之中，处于风暴核心的林夜，眼底却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光芒。那不是绝望的疯狂，而是一种极致的冷静与决绝混合而成的火焰。混沌星核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刚刚融入的星灵族文明火种（共鸣之光）以前所未有的活跃姿态被激发，与他原本的混沌本源、星辰之力、乃至一丝从“火种密钥”中汲取的理性推演之力，进行着一种近乎毁灭性的强行融合！

　　这不是水到渠成的升华，而是破釜沉舟的榨取！是面对超越自身层次的存在时，赌上一切、压榨出每一分潜能的搏命之举！

　　“第三条道路……不是循规蹈矩，而是在绝境中……劈开一条生路！”林夜心中怒吼。他感受到了，这种强行融合带来的力量，充满了不确定性，狂暴而危险，仿佛随时会反噬自身，将其彻底湮灭。但这股力量的核心，却蕴含着一丝奇异的特质——那是混沌的“包容与演化”，是星灵“共鸣与创造”，是理性“推演与界定”，是星辰“浩瀚与轨迹”……种种看似矛盾、甚至对立的规则雏形，在他的意志强行糅合下，竟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超越当前认知的平衡点！

　　这平衡点稍纵即逝，却给了他一线生机！

　　“守护！”

　　林夜没有选择攻击那只恐怖的巨眼，那是以卵击石。他将这强行催谷出的、极不稳定的全新力量，尽数灌注到脚下这座星灵族最后的祭坛，灌注到那枚光芒明灭不定的“共鸣水晶”之中，更是分出一缕，缠绕上身前艾尔德拉那屹立不倒的遗体！

　　“以星灵之火，燃我之魂！以守护之志，共鸣此间！”

　　他发出了并非声音的呐喊，那是意志与能量的共振！

　　嗡——！

　　祭坛九级台阶，瞬间亮起刺目的蔚蓝色光芒，那光芒不再柔和，而是带着一种决绝的悲壮，冲天而起！悬浮的“共鸣水晶”内部，星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燃烧，释放出磅礴的灵能，不再是传承的温暖，而是化作了最纯粹、最炽烈的守护壁垒！

　　艾尔德拉的遗体，那空洞的胸口处，原本残留的规则湮灭气息，竟被林夜灌注的那丝融合力量引动，仿佛回光返照般，亮起了一点微光。这点微光与他生前守护的意志共鸣，使得他本就屹立的身躯，仿佛化作了一座不可逾越的丰碑，散发出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惨烈气势，硬生生顶住了那只巨眼“注视”带来的大部分规则层面的压迫！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咔嚓！”

　　贞德的圣光护罩终于彻底破碎，她如遭重击，圣剑脱手，整个人向后抛飞，重重砸在祭坛边缘，金色的血液从口中不断涌出，气息瞬间跌落谷底。霍震岳和暴熊王更是被无形的冲击波狠狠掀飞，撞在远处的墙壁上，骨裂声清晰可闻，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但祭坛核心，因为林夜这搏命般的加持和艾尔德拉遗体的异变，竟然短暂地撑住了！

　　那只规则巨眼的“目光”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漠然中透出一丝极淡的、近乎“好奇”的情绪涟漪。似乎这个“变量”的表现，略微超出了它基于既定规则的推演。一只蝼蚁，不仅触碰了禁忌，竟然还能在它的“注视”下，绽放出如此……“有趣”的光芒？

　　然而，这丝“好奇”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冰冷的“裁决”。巨眼之中，那些破碎的规则线条开始以更复杂的方式交织、凝聚，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足以彻底抹除这片空间连同其中所有存在痕迹的力量，正在迅速酝酿！它不再满足于压迫，而是要执行彻底的“清除”！

　　林夜浑身肌肤开裂，金色的血液不断渗出，强行催动超越极限的力量，让他的混沌星核都出现了细密的裂纹，灵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他能感觉到，祭坛和“共鸣水晶”的力量正在被飞速消耗，艾尔德拉遗体那点回光返照的光芒也迅速黯淡。他争取到的，不过是刹那的喘息之机，而下一波攻击，将是毁灭性的终焉！

　　不能硬抗！必须离开这里！

　　他的目光急速扫过几乎失去意识的同伴，最后落在了掌心中那枚微微发热的“火种密钥”上。起源星图碎片……推演……指引……预设汇合点！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赌一把！”

　　他不再试图加固防御，而是将残存的所有力量，包括那极不稳定的融合之力，孤注一掷地注入“火种密钥”！同时，他的意志疯狂沟通着祭坛上的“共鸣水晶”，发出最后的指令——不是防御，不是攻击，而是……共鸣定位！以星灵族火种为道标，以“火种密钥”为引擎，强行启动某种……空间迁跃！

　　“以文明之火为引，以变量之名为凭！坐标——标记δ！火种计划汇合点！走！”

　　轰隆！！！

　　就在那只规则巨眼中凝聚的毁灭性能量即将喷薄而出的前一刻，整个球形空间的核心，祭坛与“共鸣水晶”的位置，爆发出了一团无法形容的璀璨光辉！那光辉由无数种色彩、无数种规则碎片、无数文明的信息流光混合而成，瞬间吞噬了林夜，以及被他意志强行牵引的贞德、霍震岳、暴熊王以及昏迷的苏芸！

　　空间被强行扭曲、撕裂，一个极不稳定的、充斥着混乱能量风暴的临时通道，在光辉中一闪而逝！

　　也就在这一刹那，规则巨眼中的毁灭性能量，无声无息地降临了。

　　没有爆炸，没有声响。

　　被林夜力量加持过的祭坛，连同那九级台阶，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直接从概念层面消失。艾尔德拉那屹立了无数岁月的遗体，在这股力量下，终于开始寸寸瓦解，化作最基础的能量粒子。但他那空洞的眼眸，似乎最后望了一眼那即将消失的混乱通道方向，残留的意志中，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释然与祝福。

　　然而，那毁灭的性能量并未停止，如同潮水般继续蔓延，要将这片星灵族最后的净土，连同外部那广袤的文明坟场，彻底从时空中抹除。

　　但就在这彻底的“无”即将完成之际，那枚耗尽了力量、变得黯淡无光、正随同祭坛一起湮灭的“共鸣水晶”核心处，一点微不可查的蔚蓝色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挣脱了湮灭之力，化作一道细微到极致的流光，后发先至，追入了那即将闭合的混乱通道，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林夜的体内。

　　与此同时，那只规则巨眼“看”着空空如也、正在被彻底“格式化”的空间，漠然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它“看”到了那个变量带着几个微不足道的存在，通过一种取巧的方式，遁入了极度不稳定的深层空间乱流。它也“看”到了那点星灵火种最后的本源，融入了变量体内。

　　它没有继续追击。对于“牧者”而言，清理掉这个不该存在的“异常点”（星灵火种传承地）是首要任务。那个“变量”虽然特殊，但其展现的力量层次，以及遁入的空间乱流的危险程度，在其推演中，生存几率无限接近于零。即便侥幸存活，也不过是换了一个“试验场”或“收割区”。

　　巨眼的轮廓开始缓缓消散，连同那破碎的空间裂痕一起弥合。冰冷的意志如潮水般退去，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这片星域，彻底化作了连“虚无”这个概念都变得模糊的绝对死寂之地。

　　……

　　混乱！颠簸！撕扯！

　　林夜感觉自己像是一片狂风中的落叶，在光怪陆离、规则错乱的通道中疯狂翻滚。身体和灵魂都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仿佛随时会被撕成碎片。他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混沌星核运转到极致，勉强护住自身，并分出一丝力量，化作几道微弱的牵引光束，连接着同样在乱流中挣扎、几乎快要散架的同伴们。

　　他不知道通道的另一头是哪里，是希望之地，还是另一处绝境？他只能感受到“火种密钥”在掌心发出灼热的温度，内部存储的坐标“标记δ”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提供着微弱的指引。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万年。

　　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

　　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吸力传来，将他和同伴们如同扔垃圾一般，从混乱的通道中狠狠地抛了出去！

　　噗通！噗通！

　　几人重重地摔落在坚硬而冰冷的地面上。

　　林夜强忍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和灵魂深处传来的虚弱感，第一时间挣扎着半跪起身，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处巨大的、废弃的殿堂内部。建筑风格古老而宏大，穹顶高耸，支撑的石柱上雕刻着从未见过的奇异生物和星辰图案，但大多已经残破不堪，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类似金属和尘埃混合的陈旧气味，能量浓度极低，甚至可以说近乎于无，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压抑感。

　　他们成功了吗？这里就是“火种计划”的预设汇合点——标记δ？

　　就在这时，林夜忽然感觉到，融入他体内的那点“共鸣水晶”最后的本源，微微发热，与这片废墟般的殿堂深处，某种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东西，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

　　同时，他脑海中的“火种密钥”也传递来一段断续的信息：

　　【抵达……预设坐标……标记δ……“守望者遗迹”……】

　　【警告……遗迹能量枯竭……防御系统失效……存在未知风险……】

　　【检测到微弱星灵信标反应……疑似……其他火种残留……】

　　其他火种残留？

　　林夜的心猛地一跳。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除了“火种密钥”，似乎还多了一个极其淡的、蔚蓝色的菱形印记，如同一个古老的纹身，散发着微弱的温暖。这是艾尔德拉和那枚“共鸣水晶”最后留给他的东西吗？

　　他抬起头，望向废墟殿堂的深处，目光仿佛要穿透那无尽的黑暗与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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