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2章 抉择与异动

　　冰冷的死寂，如同无形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渗透护体罡气，试图冻结血液，凝固思维。放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破碎与荒凉，巨大的位面碎片如同宇宙巨兽的尸骸，悬浮在永恒的虚空中，一些碎片上甚至还能看到扭曲的城市轮廓和干涸的星河轨迹，无声地诉说着往昔的辉煌与最终的陨落。光线在这里变得暧昧而扭曲，仿佛经过了一层悲伤的滤网，只剩下灰暗的基调。

　　“这里……就是文明的终点吗？”贞德轻声呢喃，即便以她坚韧的心性，面对这浩瀚的死寂，也不禁感到一丝发自灵魂的战栗。圣光在她体表本能地流转，驱散着那种令人窒息的凋零气息。

　　霍震岳深吸一口冰冷的真空，沉声道：“法则残缺，能量惰化，连时间感都变得模湖。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决定去向。”他看向林夜，目光落在其肩头悬浮的密钥和掌心的晶核上。这两件来自不同文明、不同理念的遗物，此刻正散发着迥异的波动。

　　暴熊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扯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他娘的，两个玩意儿指的方向不一样？该听谁的？这鬼地方多待一刻都觉得浑身不得劲！”

　　苏芸全力运转着分析仪，屏幕上的数据瀑布般刷新，语气急促：“标记 γ 区域能量读数极高，但结构复杂，存在强烈干扰源，疑似有大规模人造物或高能反应残留，符合密钥指示的‘重要遗迹’特征。而晶核指向的大陆碎片……能量反应极其微弱，几乎与环境背景噪音无异，但……其物质结构非常特殊，分析仪无法完全解析，而且生命晶核的共鸣强度超乎寻常，这种指向性更像是一种……本能呼唤。”

　　理性与本能，遗产与情感，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径，摆在了五人面前。

　　林夜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体内。混沌星核缓缓旋转，如同宇宙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牵引着周身法则。左肩的火种密钥传来冰冷而精确的坐标信息，带着铁血星河帝国那种特有的、近乎无情的理性逻辑，指向标记 γ，那里可能藏着更多的真相、更强大的科技或力量，但也必然伴随着未知的巨大风险，甚至是“观察者”的陷阱。

　　而右掌的生命晶核“盖亚之泪”，则传递着一股温热、悲伤、却又充满依恋的脉动，它指向那片不起眼的破碎大陆，那感觉，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拼命指向家的方向。这晶核承载着一个晶化共生文明最后的不甘与希望，它的指引，更倾向于一种生命的本能和情感的羁绊。

　　是遵循帝国的理性星图，去探索可能存在的强大遗产与终极真相？还是响应这微弱生命的本能呼唤，去往那看似毫无价值的废墟，寻找或许截然不同的答案？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夜身上，等待他的决断。这一刻，连最躁动的暴熊王也屏住了呼吸。

　　林夜缓缓睁开眼，眼底的混沌星云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坚定。他看了一眼掌中温热跳动、绿意盎然的生命晶核，又瞥了一眼肩头冰冷精确、暗金流转的火种密钥。

　　“先去那里。”林夜抬起手，指向了生命晶核强烈共鸣的方向——那片在浩瀚死寂中毫不起眼、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湮灭的破碎大陆。

　　“林龙首？”霍震岳微微一愣，他本以为林夜会选择看似更有价值的标记 γ。

　　林夜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密钥的指引基于帝国的逻辑和推演，但帝国的道路已经证明并非完全正确，否则也不会陨落。而这晶核……它承载的是一个文明最后的情感与希望。在这种地方，有时候，‘心’的指引，比冰冷的坐标更值得信赖。况且……”

　　他顿了顿，看向那片破碎大陆，眼神深邃：“一个能让生命晶核产生如此强烈共鸣的‘死地’，或许隐藏着连帝国理性都无法推演出的变数。”

　　贞德闻言，微微颔首，圣洁的面容上露出一丝赞同：“遵循内心的声音，亦是光明的指引。”

　　苏芸快速计算了一下：“距离不算太远，但这片虚空有强烈的能量乱流和引力畸变点，常规飞行风险极大，需要找到相对安全的路径。”

　　“无妨。”林夜深吸一口气，压制住体内规则的侵蚀痛楚，混沌之力再次弥漫而出，虽然稀薄，却足够在身前凝聚成一道梭形的力场，“跟紧我，我们穿过去！”

　　混沌星梭！

　　力场成型，将五人笼罩其中，化作一道暗澹的流光，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肉眼可见的空间裂缝和隐形的引力漩涡，朝着破碎大陆的方向疾驰而去。在这片死寂的星域中，这道微光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飞行途中，并不平静。时常有隐匿在虚空阴影中的诡异生物被生者的气息吸引，发动袭击。

　　卡！

　　数只体表覆盖着岩石般甲壳、形如蝙蝠、却能撕裂空间的虚空掠食者悄无声息地扑近，利爪闪烁着撕裂空间的光芒。

　　“找死！”暴熊王怒吼，尽管伤势不轻，但战意不减，双拳泛起古铜色光泽，勐地砸出。

　　八极崩！

　　拳劲透体，带着震荡波，轰在最前面的掠食者身上，那怪物甲壳瞬间碎裂，发出一声尖啸倒飞出去。

　　霍震岳并指如剑，凌空点出。

　　裂空剑气！

　　休！休！休！

　　数道凝练的剑气后发先至，精准地洞穿了另外几只掠食者的核心，将它们化为飘散的宇宙尘埃。

　　贞德法杖轻点，圣光化作柔和的光环扩散。

　　勇气赞歌！

　　光环掠过，众人只觉精神一振，疲惫和伤痛都减轻了几分。

　　林夜始终维持着混沌星梭，大部分心神用于导航和防御突如其来的空间灾害，对于这些小规模的骚扰并未直接出手，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保障。混沌星核的感应扩散开来，提前规避了数处隐藏的时空陷阱。

　　越是靠近那片破碎大陆，生命晶核的共鸣就越发强烈，甚至开始散发出一种焦急的情绪。而火种密钥则依旧稳定地指向标记 γ 方向，对晶核的激动毫无反应，显得冷漠而超然。

　　终于，在经历了数次有惊无险的遭遇后，那片破碎大陆的轮廓清晰起来。

　　它比远看时更加残破，仿佛被无法想象的力量硬生生砸碎，大陆板块扭曲、翘起，露出内部如同伤疤般的岩层结构。大陆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尘埃和冻结的固态气体，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只有一片令人绝望的荒芜。

　　然而，就在这片荒芜的中心，有一片区域显得格外不同。那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环形山，或者说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撞击坑。坑壁的岩石呈现出一种非自然的晶化光泽，即便隔着遥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迥异于周围死寂的能量波动。

　　生命晶核的共鸣源头，就在那环形山的深处！

　　“就是那里！”苏芸指着分析仪上突然跳动的能量峰值，“虽然微弱，但品质极高，而且……结构非常古老奇特！”

　　林夜操控混沌星梭，开始降低高度，准备进入这片破碎大陆的稀薄大气层（如果那还能被称为大气层的话）。

　　然而，就在星梭即将触及大陆外围的引力场时，异变陡生！

　　“嗡——！”

　　一股无形却磅礴无比的意志，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古老神只缓缓苏醒，勐地从那环形山的深处扫荡而出，瞬间笼罩了整个破碎大陆，甚至影响了周边的虚空！

　　这股意志充满了苍凉、古老、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它并不带有直接的恶意，却带着一种绝对的排斥和审视，仿佛在质问：何人敢擅闯此地？

　　轰隆！

　　混沌星梭剧烈震荡，表面的力场明灭不定，林夜闷哼一声，刚刚压制下去的规则侵蚀纹路再次浮现，并且比之前更加清晰！

　　霍震岳、暴熊王、贞德三人也是脸色剧变，纷纷运转力量抵抗这股突如其来的意志冲击。苏芸更是直接喷出一小口鲜血，分析仪屏幕瞬间暗澹下去，显然受到了严重干扰。

　　“有……有东西醒了！”暴熊王牙齿打颤，不是害怕，而是那股意志中蕴含的位格威压，让他源自血脉深处的本能感到了恐惧。

　　林夜眼中厉色一闪，强顶着那浩瀚的意志压力，混沌星核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低吼一声：“稳住！”

　　他能够感觉到，这股苏醒的意志，其目标似乎……锁定了自己掌心的生命晶核！

　　或者说，是生命晶核的到来，惊醒了这沉睡于死寂大陆深处的古老存在！

　　是福是祸？答案，就在那环形山之下！

　　（第七卷 多维宇宙，终极真相，第2542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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