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毒杀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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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瑰璃入住秦府偏院不过两日,京城的气氛非但没有缓和,反而愈发凝重。深秋的寒意仿佛浸透了每一寸砖石,连往日喧嚣的市井都安静了几分,人们交谈时都不自觉地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身边可能存在的异域面孔。

  这次遇害的,是西域商贾中颇有声望的头领阿卜杜勒。他的宅邸位于城南相对繁华的地段,高墙深院,护卫森严。然而,死亡依旧不期而至。尸体是在书房中被发现的,他伏在堆满账册的书案上,仿佛只是疲惫小憩,若非眉心那一点熟悉的青白冰晶痕迹,几乎看不出已然气绝。书房内陈设整齐,并无激烈打斗的迹象,只有一盏被打翻的油灯在地毯上留下小片污渍,空气中除了墨香,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与殓房中毒尸相似的冰冷腥甜。

  与之前案件不同的是,在书案显眼的位置,端端正正地摆放着半块玉佩。那玉佩质地上乘,触手温润,显然是经常摩挲佩戴的旧物。雕刻的纹样是简约的云雷古纹,中间一个清晰的、笔画刚劲的“吴”字,在窗外透进的惨淡天光下,泛着幽微的光泽。

  “吴字玉佩?”梁铮用镊子小心地夹起那半块玉佩,对着光仔细端详,眉头渐渐锁紧,“京城中,以此为家族标记的……似乎并不多见。” 他目光转向面色阴沉的秦泰,语气带着探询。秦泰盯着那“吴”字,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赵彦茹的母族,江南那个亦商亦官、近些年却异常低调的吴家!这玉佩的出现,是巧合,还是……矛头直指病榻上的彦茹?

  一股寒意顺着秦泰的脊背窜上。如果凶手的目标不仅仅是西域商队,还牵扯到彦茹的家族背景,那她的处境岂不是更加危险?

  “仔细搜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秦泰的声音冷得像冰,命令在寂静的书房内回荡。锦衣卫们立刻行动起来,翻查书架,检查门窗,不放过任何角落。

  就在这时,一名秦府的丫鬟慌慌张张地跑来,脸吓得煞白,也顾不得礼数,带着哭腔禀报:“大人!不好了!瑰璃姑娘……瑰璃姑娘她……方才听闻外面又出了命案,还……还死了个商队头领,当场就……就晕过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众人的心猛地一沉。秦泰与梁铮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刻下令:“留人继续搜查,元元,你随我们回府!”

  秦府偏院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味,混合着女子身上淡淡的、不知名的异域香粉气息。瑰璃面色惨白如纸,毫无生气地躺在锦榻上,双目紧闭,长而浓密的睫毛如同折翼的蝶,在眼睑下投出脆弱的阴影。她的呼吸极其微弱,胸口几乎看不到起伏,仿佛生命力正随着恐惧一点点流逝。元元坐在床边,手指搭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只觉得脉象虚浮紊乱,时快时慢,确是受了极大惊吓、心神俱损的征兆。

  丫鬟用温水蘸湿了帕子,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额角的冷汗。过了好一会儿,瑰璃才悠悠转醒,琉璃般的眸子初时一片茫然空洞,待看清床前站着的秦泰时,泪水瞬间决堤,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浸湿了鬓角。

  “大人……大人……”她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挣扎着想要撑起身子,却又无力地跌回枕上,“我……我好像……知道是谁……是谁做的了……”

  秦泰俯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别急,慢慢说。”

  瑰璃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紧紧抓住秦泰递过来稳住她手臂的袖口,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断断续续地、带着极致恐惧地说道:“是……是‘寒鸦帮’!他们……他们是盘踞在西域丝路要道上,最凶残、最狡猾的马匪!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我父兄的商队,上次经过他们的地盘时,因为不肯缴纳高额的‘过路费’,与他们发生过冲突……他们……他们当时就放下狠话,说……说要让我们商队鸡犬不留……”

  她剧烈地喘息着,眼中满是后怕:“没想到……没想到他们竟然追到了京城!昨夜……昨夜我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就在院中……透透气,似乎……似乎听到墙外有两个黑影低声交谈……提到了‘寒鸦帮’……还有……还有‘吴氏秘藏’!对!就是‘吴氏秘藏’!他们就是为了这个才杀人的!”

  “寒鸦帮”?“吴氏秘藏”?

  这两个词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在众人心中激起千层浪。瑰璃的指证,不仅将凶手指向了明确的势力,更将案件的性质引向了更加复杂的方向——牵扯到了可能与赵彦茹母族相关的、听起来就非同小可的“秘藏”!

  听着瑰璃声泪俱下地控诉“寒鸦帮”的暴行,讲述她与父兄如何被恶势力逼迫,秦泰心中那根因自身灰暗童年而异常敏感的神经被狠狠触动了。他曾是孤儿,曾在最底层挣扎,深知被欺凌、被压迫、无人可依的绝望。瑰璃此刻的恐惧与无助,仿佛是他过往经历的镜像,一种近乎本能的保护欲油然而生,强烈得几乎压过了他惯有的审慎。

  他亲自吩咐下去,加派可靠的人手守卫偏院,饮食起居务必精心,绝不能再让她受到任何惊吓。看向瑰璃的眼神里,不自觉地染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与怜惜,那是对同类伤口的无声抚慰。

  元元见瑰璃如此“勇敢”地在极度恐惧中仍能提供关键线索,心中那份同情与好感更是大大增加。她主动坐在床边,柔声安慰,并好奇地向瑰璃询问起西域的风土人情,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瑰璃似乎也很感激这份善意,对答如流,言语间充满了对故乡葡萄美酒、胡旋歌舞的怀念,以及对眼前处境的无助与惶恐,每一个表情,每一句回应,都恰到好处地迎合着元元的善良与好奇心。

  梁铮将这一切细微的互动尽收眼底。趁着元元去外间倒水的间隙,他不动声色地走到她身边,接过她手中的水壶,为她斟了一杯温水,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

  “元元,我知道你心善。但你是否觉得,她的一切反应,都太过于……‘标准’了?恐惧的程度,晕倒的时机,提供的线索,甚至此刻对你问题的回应……都完美得像是精心排练过,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我们的关切点和调查方向上。一个刚刚经历灭门惨祸、惊魂未定、身处异国他乡的孤女,真的能如此‘有条不紊’地恐惧、如此‘清晰明确’地提供价值如此之高的线索吗?”

  元元端着水杯的手顿了顿,抬起眼,看着梁铮严肃而深邃的目光,心中掠过一丝迟疑,但看到内间榻上瑰璃那脆弱的身影,她还是摇了摇头,低声反驳:“梁铮,我知道你办案谨慎。但她失去所有亲人,又举目无亲,想抓住救命稻草不是人之常情吗?而且她提供的‘寒鸦帮’和‘秘藏’的线索,确实为我们指明了方向啊。也许……也许只是她比较坚强,或者吓坏了,反而记得更清楚?”

  梁铮看着元元眼中尚未褪去的怜悯与信任,知道此刻再多理性的分析,也难以立刻扭转情感的天平。他轻轻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我并非认定她一定是坏人。只是希望你能多留一份心,任何时候,都不要让善良蒙蔽了判断。表象之下,往往藏着我们看不见的暗流。”

  梁铮并未因瑰璃的指证而放弃独立的调查。他再次返回阿卜杜勒的宅邸书房,进行更为细致的二次勘验。他注意到,那半块“吴”字玉佩摆放的位置过于端正,几乎是指引着发现者的视线,不像是在搏斗或仓促间遗落,反而更像是有人刻意放置在那里。此外,根据已知情报,“寒鸦帮”是凶悍的马匪,行事风格以彪悍迅疾着称,擅长野战劫掠。但这几起命案,除了那精准致命的毒刺,现场几乎找不到任何属于马匪的粗犷痕迹——没有破门而入的暴力,没有翻箱倒柜的混乱,手法冷静、精细,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克制,这与“寒鸦帮”的惯常作风存在着微妙的、难以忽视的差异。

  他将自己的这些疑虑整理后,私下与秦泰沟通。秦泰虽然因那份莫名的保护欲而对瑰璃多了几分信任,但多年的办案经验和梁铮的严谨分析,让他保持了最后的清醒。他下令,在全力追查“寒鸦帮”的同时,必须对瑰璃及其提供的所有信息保持审慎,不可尽信。

  而就在西域这边线索交织、疑云密布之时,京城梁府内,又是另一番光景。

  赵彦茹服用了婪婆留下的“天山雪莲丸”后,虽然身体依旧极度虚弱,无法起身,但精神似乎被那至寒的药力强行吊住,偶尔能有短暂的清醒。这日,梁老夫人在她精神稍好时,坐在床边,一边为她轻轻按摩着无力的小腿,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外面的情况,无意间提到了西域商队连环案,以及最新发现的“吴氏玉佩”。

  原本昏昏沉沉的赵彦茹,在听到“吴氏玉佩”四个字时,浑浊的眼球猛地转动了一下,涣散的目光瞬间凝聚起一丝惊人的亮光。她枯瘦的手指猛地攥住了梁老夫人的衣袖,力道之大,完全不像一个垂危之人。

  “…玉佩……”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风箱般艰难的声响,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生命在挤压,“吴氏的……玉佩……不该……绝不该……出现在西域商队……手里……”

  她急促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焦急与警惕,死死盯着梁老夫人,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吐出破碎却清晰的警告:

  “小心……那个……瑰璃……她……她可能……认识……我大哥……”

  她的大哥!正是多年前谋反失败、从此销声匿迹,成为朝廷禁忌名字的——赵彦屏!

  梁老夫人心中巨震,握着赵彦茹的手都不由自主地收紧。她立刻意识到,这绝非简单的巧合或臆测,而是来自濒死之人最本能的、关乎血脉亲情的警觉!事态远比想象中更加严重复杂!她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唤来绝对心腹,以最快的速度、最隐秘的渠道,将这条至关重要的警告,火速传递给了远在西域方向的秦泰等人。

  瑰璃的出现,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裹着糖衣的石子,涟漪不断扩大,不仅指向了凶悍的“寒鸦帮”,牵扯出神秘的“吴氏秘藏”,如今更是与谋反逆臣赵珩的影子隐隐重叠。她看似柔弱无助的引路,究竟是指向真相的捷径,还是通往万劫不复深渊的陷阱?

  秦泰心中那份因自身阴影而萌生的保护欲,在这愈发扑朔迷离的棋局中,又将扮演怎样的角色?是救赎的曙光,还是致命的弱点?所有的答案,都隐藏在西域黄沙的呼啸与京城暗流的涌动之中,等待着被一一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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