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们不吃那我吃

　　就在立予珩和疏白互相瞪视，马上又要开打时。

　　一只看起来年纪不小，毛发有些暗淡的金毛犬，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溜达了过来。

　　他显然是被刚才的打斗声和烤肠的余味吸引来的。

　　金毛老狗先是看了看疏白，又看了看立予珩，最后目光精准地落在了地上那两截孤零零的烤肠上。

　　他非常自然地走上前，带着点长辈般的慈祥，开口问道：

　　“你们不吃了吗？”

　　立予珩和疏白同时一愣，还没等他们任何一方反应过来开口。

　　说时迟那时快，金毛老狗以与他年纪完全不符的迅捷速度低头。

　　啊呜两口，风卷残云般将地上那两截烤肠叼起，囫囵吞了下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超过三秒。

　　吃完，他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对着两个彻底石化的当事者：

　　“那我吃了。谢谢啊，小年轻就是火气大，好东西都不懂得珍惜。”

　　立予珩：“…………”

　　疏白：“…………”

　　立予珩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烤肠，被一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老狗两口吞了。

　　他感觉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绷断了。

　　某种刻薄又精准的攻击本能仿佛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破土而出。

　　立予珩猛地扭头，视线射向那只还在咂嘴回味的老金毛。

　　“谢？谢你什么？谢你年纪大？谢你脸皮厚？还是谢你为老不尊，抢食还抢出道理来了？”

　　他顿了顿，上下扫视着老金毛那身因为年纪和疏于打理而显得有些暗淡粗糙的皮毛，再次补刀：

　　“看你这样子，年轻时候就没少靠这张‘老实’脸骗吃骗喝吧？混到这把年纪还只能捡别人打剩下的，也真是够出息的。”

　　老金毛那副慈祥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叼过烤肠的嘴巴还微微张着。

　　他似乎完全没料到这只看起来有点傻气的小比格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立予珩却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积压的火气全冲着这撞枪口上的老家伙去了：

　　“杵这儿装什么无辜？抢食的时候动作不是挺利索？年纪全活脸皮上了是吧？”

　　老金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梗着脖子想反驳：“你、你这小辈怎么说话呢……”

　　“嫌难听？”立予珩嗤笑，“行啊，把烤肠吐出来，我换个好听的词儿哄你。”

　　他往前逼近一步，明明体型比金毛小一圈，气势却完全压倒了对方：“吐不出来就闭嘴。抢都抢了，还指望我夸你牙口好？”

　　老金毛被怼得哑口无言，耳朵都耷拉下来，灰溜溜地夹着尾巴窜出了巷子。

　　立予珩这才觉得胸口那团闷气顺了点。

　　他一扭头，发现疏白还站在原地，正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盯着他。

　　“看什么看？”立予珩没好气地甩了甩耳朵，“还没吵够？”

　　疏白沉默片刻，突然开口：“你刚才不是这样的。”

　　“哪样？”

　　“之前撞到我那次，傻了吧唧的。”疏白眯起眼，“现在倒是挺能说。”

　　立予珩甩了甩还在渗血的耳朵，冷笑一声：“之前是心情好，现在心情很差。怎么，你也想试试？”

　　疏白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弓起背：“你以为我怕你？”

　　“怕不怕是你的事。”立予珩往前逼近一步，“但我现在很饿，很烦，很想打架。”

　　“巧了，我也很烦。特别是看到你这张蠢脸的时候。”

　　立予珩嗤笑：“至少我有脸，不像某些猫，脸和屁股一个颜色。”

　　疏白的毛瞬间炸开：“你再说一遍？”

　　“怎么，黑白不分了？需要我帮你认认颜色？”立予珩故意歪头，“还是说你连自己长什么样都忘了？”

　　“总比你强。”疏白咬牙切齿，“一身杂毛，丑得像个掉色抹布。”

　　“掉色抹布也比你强，至少我颜色丰富。”

　　疏白猛地扑上来，一爪子挥向立予珩的鼻子：“你闭嘴！”

　　立予珩敏捷后跳躲开：“说不过就动手？你们猫都这么没品？”

　　“跟你这种蠢狗不需要讲道理。”

　　“是啊，毕竟某些猫连狗话都听不懂。要不是我用了点小手段，你现在还在那喵喵叫呢。”

　　疏白动作一顿，眼神更加危险：“你对我做了什么？”

　　难不成这蠢狗还是个狗妖？

　　啧……上天瞎了。

　　“让你能听懂我的话而已。”立予珩满不在乎地甩尾巴，“省得你总是莫名其妙发疯。”

　　“谁稀罕听懂你的狗叫。快给我变回去！”

　　“不行。”立予珩故意气他，“我偏要让你天天听着。”

　　“你——！”

　　“你什么你？”立予珩打断他，“有本事你自己解啊。解不开就别在这嚷嚷，吵死了。”

　　他笃定这只目前连化形都不会的猫妖绝对解不开他的法术。

　　疏白死死瞪着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

　　立予珩毫不示弱地瞪回去：“看什么看？再看收费，一眼半根烤肠。”

　　“……我真没见过比你更讨厌的狗。”

　　“彼此彼此。”立予珩撇嘴，“你也是我见过最烦的猫。”

　　两只互相怒视着。

　　最后还是疏白先移开视线，冷哼一声：“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说得好像我愿意搭理你似的。”立予珩扭头，“看见你就晦气。”

　　疏白跳上墙头，临走前丢下一句：“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见到你。”

　　“这话该我说才对。”立予珩冲着他背影喊，“再见，不，是再也别见！”

　　…

　　“…好啦宝宝们，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啦~谢谢大家送给我的礼物哦~爱你们~么么哒~记得关注点赞！我们下次再见～”

　　旁边矮墙头上。

　　立予珩和另外几只流浪狗排排趴着，狗头齐刷刷地望向墙下不远处的一片空地。

　　那里，一个穿着干净，长相斯文的年轻男人正架着手机，面前摆着好几个猫碗，里面是满满的猫粮和罐头。

　　男人对着手机镜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结束了直播。

　　几只被喂养得油光水滑的猫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腿。

　　墙头上，一只黄狗羡慕地咂咂嘴：“啧，天天来，顿顿不落。这男的怎么对猫这么好？”

　　旁边一只花斑狗叹了口气：“就是，你看那些猫，吃的比我们都好。怎么就没个专门开直播喂狗的人？”

　　立予珩嗤笑一声，狗脸上满是鄙夷：“羡慕？羡慕你们也去对着镜头摇尾巴啊，看看有没有人给你们刷骨头。”

　　黄狗不服气：“我们哪有猫会装乖？你看他们那嗲样，恶心。”

　　“自己没本事就别怪别人会来事。”立予珩毫不留情，“人家至少知道怎么讨人喜欢，你们呢？除了会呲牙就是流哈喇子。”

　　花斑狗嘟囔：“那也不能只喂猫不喂狗啊，太偏心了。”

　　“偏心？”立予珩斜眼看它，“这世上好东西多了，都该先紧着你？你谁啊？脸这么大。”

　　几句话把另外两只狗怼得哑口无言，悻悻地跳下墙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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