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白衣剑尊马甲醒，一剑斩尽蝙蝠群

　　那股锋锐之气，并非凭空出现，而是从苏九九的第九条尾巴处，一闪而逝。

　　那是一股极致的、纯粹的、冰冷刺骨的锋锐。

　　并非之前血脉之力那般温暖神圣的净化，也不同于魔主降临时霸道毁灭的黑暗。这股力量无形无质，却仿佛是天地间所有“锋利”概念的源头。它一出现，空气中弥漫的死气、怨气，乃至光线与尘埃，都像是被无形地切割开来，显现出一种清晰而冷酷的条理。

　　沈清辞是第一个，也是感受最深的人。

　　他抱着苏九九，那股剑意几乎是贴着他的身体爆发的。在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不是抱着一个人，而是抱着一柄出鞘的神剑。他体内那柄修行多年的本命剑胎，竟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哀鸣，那是源自位阶的绝对压制，是凡铁对神兵的本能战栗。

　　他的灵魂都感到一阵刺痛，仿佛被这股无匹的剑意扫过，所有杂念、所有情绪，都被斩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最纯粹的、对“剑”这一存在的敬畏与惊骇。

　　那只扑到他身前的巨大幽冥蝙蝠，动作僵在了半空。它眼中贪婪的魂火，在接触到这股剑意的瞬间，便从疯狂的贪婪转为了极致的恐惧。它甚至无法理解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但其存在本身，就在这股剑意面前被彻底否定。

　　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裂痕，无声无息地从它的头顶出现，然后向下蔓延，划过它坚逾精铁的身体。

　　没有声音，没有惨叫。

　　下一瞬，这只体型硕大的幽冥蝙蝠，就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悄然分解，化作了最细腻的黑色粉尘，被阴风一吹，便散了。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那股从苏九九体内爆发的剑意，并未就此停歇。它以沈清辞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那并非一道冲击波，也不是一道光环，它更像是一种“领域”的展开。

　　在这领域之内，一切都变了。

　　疯狂撞击众人的幽冥蝙蝠群，动作齐齐一滞。它们仿佛从狂暴的捕食者，瞬间变成了被蛛网黏住的飞虫，每一个扇动翅膀的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

　　它们眼中惨绿色的魂火剧烈地跳动着，显露出极度的恐慌。它们想要逃，想要远离这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中心，可身体却不听使唤。

　　云舟正手忙脚乱地格挡着身前三只蝙蝠的围攻，剑上已经传来阵阵酸麻的震感。突然间，他感觉压力一轻。眼前的三只蝙蝠就那么悬停在了空中，一动不动，仿佛时间被定格。

　　他愣了一下，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到那三只蝙蝠的身上，同时出现了一道贯穿身体的银色细线。

　　细线一闪而逝。

　　紧接着，三只蝙大卸八块，碎成了无数截，然后又在下坠的过程中，进一步分解为齑粉。

　　“这……”云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一个字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林清婉那边也是一样。她正准备甩出最后几张压箱底的雷符，却发现那些将她团团围住的蝙蝠，全都僵住了。她甚至能看清一只蝙蝠翅膀上那如同枯叶般的纹理，以及它眼中那凝固的、来不及消散的恐惧。

　　然后，它们都碎了。

　　不只是他们眼前的，是所有的。

　　整个幽冥渊的骸骨之原上，成千上万只幽冥蝙蝠，无论是在围攻仙盟长老，还是在啃噬受伤的弟子，或是在更远处盘旋的，在这一刻，全部静止。

　　一道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剑鸣声，在所有人的心底响起。

　　那声音很轻，很淡，不似凡间任何乐器，倒像是一片雪花落在烧红的剑刃上，发出的那一声轻微的“嗤”响。

　　随着这声心底的剑鸣，一道横贯天地的、极其淡漠的白色剑光，以苏九九为中心，一扫而过。

　　那剑光并不耀眼，甚至有些虚幻，仿佛只是月光在空气中留下的一道残影。它无声地掠过整个战场，掠过每一只幽冥蝙蝠的身体。

　　然后，世界安静了。

　　之前那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刺穿神魂的尖啸声、利爪刮擦的刺耳声，全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以及……如下雪般的，落尘声。

　　成千上万只坚硬如铁的幽冥蝙蝠，在被那道白色剑光扫过的瞬间，全部化作了黑色的粉尘，从空中簌簌落下。

　　那场面诡异而壮观，仿佛下了一场黑色的、由怪物骨灰组成的暴雪。这些粉尘落在地上那片无尽的骸骨之海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很快便积了薄薄的一层，将森白的骨殖染上了一抹灰黑。

　　战斗，就这么结束了。

　　从那股剑意爆发，到剑光横扫，再到万千蝙蝠化为飞灰，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三息。

　　三息之前，众人还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陷入绝境。

　　三息之后，强敌尽灭，天地一清。

　　这种从地狱到天堂的剧烈反差，让所有人的大脑都陷入了短暂的宕机。

　　两位仙盟长老保持着防御的姿态，呆立在原地，他们看着空中飘落的黑色粉尘，脸上的表情是混杂了惊骇、茫然与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他们修行数百年，从未见过如此霸道、如此不讲道理的剑。

　　那不是法术，那是一剑之下，万物皆斩的纯粹的“理”。

　　“刚刚……那是什么？”云舟的声音有些发干，他用剑尖戳了戳地上那层黑色的粉末，确认那真的是之前还把他打得手忙脚乱的蝙蝠所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是……是哪位前辈路过，出手相助了吗？”

　　他环顾四周，除了他们自己，这片死寂的骸骨之原上，再无任何生灵的气息。

　　林清婉没有说话，她的嘴唇抿得紧紧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沈清辞的方向。不，她不是在看沈清-辞，而是在看他怀里抱着的那个女孩。

　　作为天衍宗弟子，她对“气”的感应远超常人。她能百分之百地确定，刚才那股足以斩灭星辰的恐怖剑意，其源头，就是苏九九！

　　可是，怎么可能？

　　一个连化形都不太稳定的小狐狸，一个需要靠血脉本能来净化怨灵的柔弱少女，怎么可能在一瞬间，爆发出连传说中的剑仙都未必拥有的力量？

　　那股力量，冰冷，孤高，淡漠，仿佛视三界众生为刍狗，与苏九九那软萌可爱的性子，没有一丝一毫的相符之处。

　　这根本说不通！

　　而此刻，全场最受震撼的，莫过于沈清辞。

　　那股剑意来得快，去得也快。在斩尽所有蝙蝠之后，那股冰冷刺骨的锋锐便如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怀里的触感，也从一柄神剑，重新变回了那个柔软温热的身体。

　　他低头。

　　苏九九依旧安稳地睡在他的怀里，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泪珠，似乎是刚才在梦中被吓哭了。她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小嘴无意识地砸吧了一下，仿佛摆脱了噩梦，睡得更沉了些。

　　那张纯净无辜的睡颜，与刚才那道斩灭万物的绝世剑光，形成了这个世界上最荒谬、最不可思议的对比。

　　沈清辞抱着她的手臂，在微微发颤。

　　他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激荡与混乱。

　　他想起了在陨星台上，苏九九被血咒侵蚀时，那个突然出现，一指灭杀玄宫弟子的永夜魔主。

　　他想起了在仙盟，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却能调动无数资源，查清玄天宫资金来源的千机楼主。

　　他又想起了初见时，那个能炼制出逆天丹药，救活了他师尊的丹道圣手。

　　现在，又多了一个。

　　一个能一剑斩尽万千妖邪的，神秘的……白衣剑尊。

　　魔主、楼主、丹圣、剑尊……这些搅动三界风云，连他师尊都要敬畏三分的顶尖人物，似乎都与怀里这只小狐狸，有着千丝万缕、无法解释的联系。

　　巧合？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巧合，这么多次，还是巧合吗？

　　一个疯狂的、连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念头，开始在他心中萌芽，并且不受控制地疯长。

　　“清辞……”林清婉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她走了过来，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怀里的苏九九，“九九她……刚才……”

　　沈清辞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他看到她眼中的震惊与探寻。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该怎么说？

　　说他也不知道？

　　还是说出那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测？

　　就在这时，一道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白色虚影，从苏九九的身上缓缓分离而出。

　　那道虚影很模糊，只能勉强看出是一个身着白衣的人形轮廓，身形挺拔，负手而立。他没有五官，没有气息，仿佛只是一个概念的投影。

　　他出现后，并未理会任何人，只是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幽冥渊的层层阻碍，望向了某个遥远未知的方向，带着一丝无人能懂的审视与漠然。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身形开始变得更加虚幻，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就在他即将彻底消失之前，他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被众人护在中间、气息奄寥的受伤弟子。

　　他抬起手，屈指一弹。

　　一道微不可见的剑气，从他指尖弹出，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那名弟子的伤口上。

　　随后，那道白色的虚影，便彻底消散在了空气中，再无踪迹。

　　整个过程，除了沈清辞和林清婉，几乎没人注意到这道虚影的存在。

　　“咦？”云舟突然发出一声惊呼，他正扶着那名受伤的仙盟弟子，此刻正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的胳膊。

　　“怎么了？”一名长老急忙问道。

　　“你们看！”云舟指着那名弟子的伤口，声音都变了调，“那毒……那毒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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