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永夜魔主再觉醒，与宫主再次对决

　　那一点金色的火焰，自沈清辞的指尖亮起，初时不过米粒大小，却蕴含着焚尽万物的恐怖意志。它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是无声无息地，顺着两人相抵的手腕，蔓延向玄天宫主。

　　玄天宫主那张癫狂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惊骇。

　　他感觉到的不是灼热，而是一种源自神魂深处的战栗。那金色的火焰仿佛是他体内所有邪气的克星，甫一接触，他那融合了上古残魂之力、坚逾金铁的臂膀，竟发出了“滋滋”的声响，一缕缕黑气被强行蒸发，化为虚无。

　　剧痛！深入骨髓的剧痛！

　　“啊——！”

　　玄天宫主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猛地抽身后退。他反应极快，在手臂被彻底废掉之前，竟以壮士断腕的决心，主动引爆了手腕处的邪能，借着这股反冲之力，身形暴退数十丈，狼狈地落在远处。

　　他低头看去，自己的右手手腕处已是一片焦黑，皮肉翻卷，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更可怕的是，那金色的火焰之力如跗骨之蛆，依旧在伤口处盘踞，不断蚕食着他的生机，阻止着伤口的愈合。

　　“你……你这是什么功法？！”玄天宫主又惊又怒，他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专门克制邪祟的力量。

　　沈清辞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那双冰封的眼眸，冷冷地注视着对方，仿佛在看一个死人。渊底的空气因这短暂的交锋而凝固，那股山岳般的威压被沈清辞一击破去，让远处的云舟等人得以喘息。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刚才两股极致力量对撞的瞬间，那无形的气浪中心，被沈清辞护在怀里的白色狐裘，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裘袍之内，苏九九紧闭的双眼，眼睫毛不安地抖动着。

　　她像坠入了一场无边无际的噩梦。梦里，一边是刺骨的寒潭，要将她冻结成永恒的冰雕；另一边，则是一片翻涌的、充满了怨毒与疯狂的血色海洋，要将她的神魂彻底吞噬。她像一叶孤舟，在两股力量的夹击下飘摇，随时都会倾覆。

　　就在她即将被那片血海吞没的刹那，一道纯粹而凌厉的金色剑意，划破了梦境的黑暗，斩开了那片血海。

　　但剑意带来的并非安宁，而是更深层次的危机感。那片被斩开的血海深处，一个更加古老、更加恐怖的意志，被惊醒了。

　　“蝼蚁……也敢……觊觎‘神’的容器……”

　　一个模糊的、充满恶意的念头，直接烙印在了苏九九的神魂深处。

　　这股恶意，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体内一道尘封已久的枷锁。

　　沈清辞正欲再次出手，彻底了结这个后患，却忽然感觉怀中一沉。

　　他下意识地低头。

　　那件本该散发着温暖灵光的白色狐裘，此刻正从内部，丝丝缕缕地向外渗透着纯粹的、令人心悸的黑暗。那不是玄天宫主身上那种混乱驳杂的邪气，而是一种更为古老、更为纯粹的、仿佛来自万物终结之处的魔息。

　　他怀里抱着的那具娇小、冰冷的身体，正在发生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变化。

　　一股君临天下、视万物为刍狗的恐怖威压，自裘袍内轰然爆发！

　　这股威压之强，竟连沈清辞都感到了一丝压力。他抱着她的手臂，感到一阵刺痛，仿佛自己抱着的不再是一个温软的少女，而是一颗即将爆开的、蕴含着灭世之力的星辰。

　　“嗯？”

　　对面的玄天宫主也察觉到了这股异变，他脸上的惊怒化为一丝惊疑，目光死死地盯住了沈清辞怀里的狐裘。

　　下一刻，那件品级不凡的狐裘法宝，在一阵无声的扭曲中，寸寸碎裂，化作漫天飞舞的白色光点。

　　光点散尽，露出的，却不再是那个昏迷不醒的白衣少女。

　　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影，静静地站在沈清辞原本抱着苏九九的位置。

　　黑袍曳地，衣袂上用暗金色的丝线绣着繁复的魔纹，在昏暗的渊底闪烁着幽光。一头墨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几缕发丝垂在脸侧，衬得那张俊美到近乎妖异的脸庞愈发苍白。他微微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薄唇的弧度带着天生的凉薄与嘲讽。

　　他缓缓抬起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凤眸狭长，眼尾微微上挑，瞳孔是纯粹的、不含一丝杂质的墨色，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当他看过来时，不带任何情绪，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玄天宫主在内，都感到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

　　永夜魔主。

　　“这……这这这……”云舟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结结巴巴地指着那个突然出现的人，舌头打了结，“人呢？小九九呢？怎么……怎么一眨眼，大变活人了？！”

　　林清婉扶着墙壁，脸色苍白，但她的眼中却闪烁着震撼与了然。她想起了在陨星台上，那个同样凭空出现，一指灭杀玄天宗弟子的身影。原来……原来如此……

　　两位仙盟长老更是如遭雷击，他们张着嘴，已经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景象。

　　沈清辞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他的手臂还保持着方才抱着苏九九的姿势，掌心空空如也，只余下一点点属于她的、正在飞速消散的冰冷触感。

　　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那双总是淡漠如琉璃的眼眸深处，第一次，掀起了难以言喻的波澜。

　　他知道苏九九身怀秘密，也曾见过她切换丹道圣手与星衍术师的马甲。但他从未想过，那个在他怀里瑟瑟发抖、需要他用灵力温暖的小狐狸，会这样……在他的怀抱里，变成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强大到让他都感到一丝危险的男人。

　　永夜魔主似乎还没完全适应这具身体，他略带一丝不悦地皱了皱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修长的手，又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幽冥渊？又是这种令人不快的阴寒之地。”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慵懒与傲慢，“本尊为何会在此处？”

　　他的目光缓缓移动，掠过一脸呆滞的云舟和林清婉，没有丝毫停留，又扫过那两名瑟瑟发抖的仙盟长老，眼神如同在看两只蝼蚁。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玄天宫主的身上。

　　两股同样霸道、同样黑暗的气息，在空中无声地碰撞。

　　永夜魔主那双墨色的凤眸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抹饶有兴味的弧度：“哦？一个融合了残魂的失败品，身上有股让本尊讨厌的味道。是你，吵醒了本尊？”

　　玄天宫主此刻的表情，精彩到了极点。他先是震惊，而后是狂喜，最后化为一种扭曲的贪婪。

　　“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哈哈！”他放声大笑起来，“本座明白了！那只小狐狸根本不是什么青丘后裔，她只是一个‘容器’！一个承载着你这等存在的容器！”

　　他看向永夜魔主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绝世珍宝。

　　“只要得到这个容器，本座就能得到你！得到你这纯粹的魔源！届时，什么上古残魂，都将成为本座的养料！”

　　“容器？”永夜魔主玩味地重复着这个词，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轻蔑，“无知的蠢货，你连自己面对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一根通体漆黑、仿佛由最纯粹的暗影凝聚而成的长鞭，凭空出现在他手中。鞭身上，无数细小的魔纹如活物般缓缓流淌，散发着吞噬神魂的恐怖气息。

　　魔鞭，弑神。

　　“也罢，”永夜魔主随意地挽了个鞭花，长鞭在空中发出一声清脆的、撕裂空气的爆鸣，“既然你吵醒了本尊，那便用你的神魂，来赔偿本尊的睡眠吧。”

　　话音未落，他动了。

　　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身影一闪，便鬼魅般地出现在玄天宫主面前，手中的魔鞭化作一道肉眼无法捕捉的黑线，径直抽向玄天宫主的头颅！

　　这一鞭，看似轻描淡写，却封死了所有闪避的空间，鞭梢所指，连虚空都泛起了道道涟漪。

　　“来得好！”

　　玄天宫主发出一声兴奋的咆哮，他那只受伤的手腕上，黑气疯狂涌动，竟强行压制住了那金色的火焰，一把漆黑如墨、剑身上刻着无数哀嚎鬼面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

　　“锵——！”

　　魔鞭与黑剑，轰然相撞。

　　那不是金铁交鸣之声，而是一种更沉闷、更恐怖的巨响，仿佛两片黑暗的世界迎头撞在了一起。

　　以两人为中心，一圈肉眼可见的黑色冲击波，轰然扩散！

　　整个幽冥渊底，剧烈地颤抖起来。地面寸寸龟裂，无数骸骨被狂暴的气流卷上高空，又在半空中被两股力量的余波碾为齑粉。远处的石壁上，被震出道道深不见底的裂痕，碎石如雨点般簌簌落下。

　　云舟等人被这股恐怖的余波再次掀飞，重重地撞在远处的洞壁上，喷出一口鲜血。

　　一击之下，竟是平分秋色。

　　永夜魔主的身影出现在数十丈外，他握着魔鞭的手，稳如磐石。那双墨色的凤眸中，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意外。

　　“哦？竟能挡住本尊一鞭，看来你这失败品，比本尊想象中，要稍微有趣那么一点。”

　　玄天宫主同样退后了数步，他握着黑剑的手臂在微微颤抖，虎口已然裂开，但他脸上的神情却愈发癫狂。

　　“有趣？哈哈哈哈！永夜魔主，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他狂笑着，周身缭绕的黑气变得更加浓郁，眼底那两点暗红色的光焰，燃烧得愈发旺盛，“现在的我，已经得到了‘神’的指引！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黑剑，一股比之前更加阴冷、更加古老、更加邪恶的气息，从他体内疯狂涌出，灌注到剑身之中。

　　那柄黑剑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嘶鸣，仿佛有亿万怨魂在其中苏醒。

　　整个幽冥渊的阴寒死气，都在这一刻，被他引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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