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祂，醒了

　　虚空死寂。

　　“归墟之眼”缓慢地旋转着，如同一个重创的巨兽，在黑暗中无声地舔舐着伤口。那曾经搏动不祥红光的坐标晶体布满裂纹，黯淡无光。“纪元之主”那模糊的意志面孔也已消散，只留下一种深入骨髓的、令人窒息的威压残留在破碎的时空中。

　　“隐士”站在一片漂浮的战舰残骸上，暗金色的长袍破损不堪，兜帽下露出的半张脸苍白如纸，嘴角残留着暗紫色的血迹。他望着那片空无一物的虚空，那里曾是顾言深和林晚星最后屹立的地方，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悸，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们……竟然真的做到了？以凡人之躯，重创了“归墟之眼”，几乎打断了“主”的降临进程？

　　“废物！”一个冰冷、沙哑，蕴含着无尽怒意的声音直接在“隐士”的灵魂深处炸响，让他浑身一颤，险些跪伏下去。

　　是“主”的意志！虽然虚弱，但依旧带着碾碎一切的威严。

　　“属下无能！请主上责罚！” “隐士”立刻低头，声音颤抖。他所有的野心和力量，在这位存在面前，渺小如尘埃。

　　“两个蝼蚁……竟敢……伤及本源……”那意志充满了暴怒，“逆源归墟……星月余孽……竟还留着这等手段……”

　　恐怖的意志扫过虚空，捕捉着每一丝能量残留。“隐士”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被剥开审视，恐惧到了极点。

　　“不过……也好……” 突然，那意志的怒意稍稍平息，转而流露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贪婪和玩味。

　　“隐士”不明所以，不敢抬头。

　　“完美的‘容器’……纯净的‘月华’……不屈的‘守护’意志……还有那甘愿燃尽一切的‘牺牲’之力……” “主”的意志如同在品味珍馐，“尤其是最后那瞬间爆发的、触及本源规则的‘悖论’火花……真是……意外的惊喜。”

　　“主上……您的意思是？” “隐士”小心翼翼地问。

　　“他们并未完全‘湮灭’。”冰冷的意志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如此璀璨的‘存在’痕迹，如此强烈的‘因果’纠缠，尤其是那女子……她的灵魂本质，与‘归墟’、与‘星核’、与‘月’的源头……产生了如此深刻的共鸣……岂是那么容易彻底消散的？”

　　“隐士”心中巨震！难道……

　　“他们以自身为祭，试图将‘归墟’的力量逆转为‘起源’，重创于吾。想法不错，可惜……他们低估了‘归墟’的本质，也低估了吾。”“主”的意志如同寒冰流淌，“归墟，并非终结，而是……另一种形态的‘存在’。湮灭，亦是……新生之始。”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那片原本空无一物、残留着毁灭性能量风暴的虚空中心，一点极致的“无”开始浮现。那不是黑暗，而是比黑暗更彻底的“空”，是连“虚无”这个概念本身都被抹去的“绝对空白”！

　　紧接着，从那“绝对空白”中，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荡漾开来。这波动并非能量，也非物质，而是……“存在”本身被重新“定义”的涟漪！

　　“隐士”惊恐地看到，周围的破碎星辰残骸、逸散的能量、甚至包括刚才碰撞中湮灭的物质与灵魂碎片……都开始向着那“绝对空白”点缓缓流淌而去，不是被吞噬，而是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编织”、“重构”！

　　“这……这是……”“隐士”的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他感受到了一种凌驾于他所知一切法则之上的力量！这不是创造，也不是毁灭，而是……对“现实”本身的直接修改和定义！

　　“哼……”“主”的意志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似乎对“隐士”的惊恐颇为不屑，又似乎带着一丝……期待？

　　就在这时，那“绝对空白”的点猛地扩张！瞬间化作一个微型的、不断旋转的“归墟之眼”的投影！只是这个投影内部，不再是吞噬一切的黑暗，而是浮现出无数流动的、变幻莫测的影像碎片——有星曦咿呀学语的笑脸，有顾言深坚定守护的背影，有林晚星净化深渊时的决绝，有他们相拥的温暖，有分离的痛苦，有最终牺牲的壮烈……所有与他们相关的“因果”、“记忆”、“情感”……都被强行抽取、凝聚于此！

　　与此同时，下方那受创的、巨大的“归墟之眼”本体，似乎受到了某种牵引，缓缓分出一缕极其精纯的、蕴含着“终结”与“起始”本源的暗紫色气流，如同触手般，注入那个微型的投影之中！

　　“以‘归墟’为本源，以‘因果’为骨架，以‘记忆’为血肉，以‘执念’为引……”“主”的意志如同吟唱着古老的禁忌咒文，“重塑吧……吾最完美的……‘容器’与……‘钥匙’。”

　　轰——！！！

　　微型投影爆发出无法形容的光芒！光芒中，两个模糊的身影开始缓缓凝聚！

　　左边，是顾言深的轮廓！但不再是那个秩序守护者，他的身躯仿佛由冰冷的暗银色金属和破碎的秩序锁链构成，眼眸中燃烧着幽紫色的火焰，充满了绝对的理性与……漠然。他周身散发着镇压万物的冰冷秩序，但这秩序，却带着“归墟”般的死寂。

　　右边，是林晚星的轮廓！但也不再是那个月华化身，她的身体如同流动的暗影与星辉的混合体，额间的月痕变成了一个不断旋转的、微小的“归墟之眼”，眼眸深邃如宇宙黑洞，蕴含着净化与湮灭的矛盾力量。她的气息空灵而诡异，仿佛能引动生命，也能带来终焉。

　　他们……被“归墟”的力量，以某种难以理解的方式，“复活”了！

　　但，他们还是他们吗？

　　“隐士”看着那两个散发着令他灵魂战栗气息的身影，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他从这新生的“顾言深”和“林晚星”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熟悉的情感，只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对更高层次存在的敬畏与恐惧。

　　新生的“顾言深”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由秩序锁链和冰冷金属构成的手掌，幽紫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动。

　　新生的“林晚星”则轻轻抚摸着自己额间那微型的“归墟之眼”，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空洞而诡异的微笑。

　　“很好……”

　　“主”的意志满意地“看”着这两个新生的造物，那冰冷的意念中，第一次流露出清晰无比的……“存在感”。

　　“容器已成，钥匙在手……”

　　“纪元……该重启了。”

　　随着这声宣告，整个宇宙深层的规则，似乎都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

　　祂，不再只是将要苏醒。

　　祂，已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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