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朝堂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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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50 章 朝堂叛徒

  夜色如浓墨般泼洒在京城的街道上,除了打更人偶尔传来的几声锣响,便只剩下寒风穿过枯枝的呜咽声。

  御史台所在的文昌街平日里肃穆庄严,此刻却显得格外阴森。

  穆清风靠在巷口的石墙上,左手死死按着肩膀上的伤口,鲜血早已浸透了那块临时撕下的布条,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石板上。

  他没有立刻走出去,而是微微侧头,借着街角微弱的气死风灯,打量着前方停在御史台侧门的一辆马车。

  那是一辆极不起眼的灰蓬马车,没有悬挂任何家族的徽记,拉车的老马百无聊赖地喷着响鼻,在寒夜里腾起两团白雾。

  马车旁立着一人,身着绯色官袍,双手拢在袖中,正焦急地在原地踱步。

  “是那个人吗?”柳如烟压低了声音,手中的短刃在袖口若隐若现。

  “看那官服补子,绣的是云雁,确实是御史台的四品官。”

  穆清风眯起眼睛,目光在那人脸上扫过。此人面容白净,留着三缕长须,看着颇为儒雅,正是赵澈之前提到过的接应之人——御史台左佥都御史,张怀义。

  吴敬缩在凌霜身后,探出半个脑袋,见到那身官服,眼中顿时迸发出劫后余生的光彩。

  他顾不得脚底板钻心的疼痛,扒开凌霜的手臂就要往前冲:“是张大人!

  张大人向来刚正不阿,我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站住。”

  穆清风伸出未受伤的右手,一把扣住吴敬的后颈,力道之大,捏得吴敬嗷的一声叫了出来。

  “急什么?”穆清风冷冷地盯着那辆马车,眉头紧锁,“这地方太静了。”

  确实太静了。虽然已是深夜,但御史台乃朝廷重地,平日里虽不至于喧哗,但也该有巡夜的差役走动。

  可此刻,这条街上空荡荡的,连只野狗都看不见,只有那张怀义一人一车,孤零零地立在侧门外。

  “你是说……有诈?”凌霜握紧了手中的双锤,瓮声瓮气地问道,目光警惕地扫向四周的屋脊。

  穆清风没有回答,只是从怀中摸出一枚铜钱,手指轻弹。

  铜钱带着轻微的破风声,击打在远处的一块瓦片上,“叮”的一声脆响。

  街道两旁没有任何动静,没有伏兵惊起,也没有暗箭射出。

  张怀义听到响动,猛地转过头来,看向穆清风等人藏身的巷口。

  他脸上并没有惊恐,反而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神情,压低嗓音急切地喊道:“可是穆少侠?

  本官在此恭候多时了,快快现身,迟则生变!”

  吴敬再也按捺不住,他这一路被追杀得魂飞魄散,此刻见到朝廷命官就像见到了亲爹,拼命挣脱了穆清风的手,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张大人!

  下官吴敬,下官手里有账本!救我!”

  穆清风看着吴敬冲出去的背影,手指在刀柄上摩挲了两下,终于还是迈步跟了上去。

  既然周围没有伏兵,或许是自己多疑了。毕竟赵澈信誓旦旦地说过,这张怀义是他在御史台唯一的暗桩,绝对可靠。

  见几人现身,张怀义快步迎了上来,脸上满是关切之色。

  他一把扶住差点摔倒的吴敬,上下打量了一番,叹息道:“吴先生受苦了。

  六殿下已传信于我,只要进了这御史台的大门,就算是陈文正也不敢公然拿人。

  账本何在?”

  吴敬此刻早已涕泪横流,紧紧抓着张怀义的袖子,颤抖着指着自己的胸口:“在……在这里,缝在内衬里。

  张大人,那陈文正通敌卖国,铁证如山啊!”

  张怀义点了点头,目光越过吴敬,看向跟在后面的穆清风三人。

  见到穆清风浑身是血,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拱手道:“穆少侠义薄云天,护送证人至此,本官定会上奏朝廷,为几位请功。”

  穆清风没有回礼,他站在距离两人五步开外的地方,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张怀义的一双手。

  “请功就不必了。”穆清风淡淡地说道,身体微微紧绷,保持着随时可以暴起的姿态,“人已送到,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不过张大人,为何不见其他接应的差役?”

  张怀义面露难色,苦笑道:“此事机密,陈文正眼线遍布朝野,本官若是大张旗鼓,只怕还没等到你们,这御史台就被围了。

  只能本官一人在此接应,稍后便直接带吴先生进宫面圣。”

  说罢,他转头看向吴敬,伸手轻轻拍了拍吴敬的后背,语气温和:“吴先生,上车吧,车里备了伤药和干粮。”

  吴敬连连点头,感激涕零:“多谢张大人,多谢张大人!”

  他转过身,一只脚刚踏上马车的踏板,身体却突然僵住了。

  张怀义原本温和的面容瞬间变得如寒冰般冷酷,拢在袖中的右手猛然探出。

  月光下,一道乌黑的光芒闪过,那是一柄涂了哑光漆的匕首,无声无息地捅进了吴敬的后心。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响,像是利刃刺破败革。

  穆清风瞳孔骤然收缩。

  他在张怀义右手微动的瞬间就已经察觉到了杀气,那是他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练就的直觉。

  “住手!”

  穆清风厉喝一声,脚下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一头猎豹般扑了出去。

  手中短刃化作一道流光,直取张怀义的咽喉。

  这一击他没有丝毫保留,完全是围魏救赵的打法,逼张怀义回防。

  然而,太近了。

  张怀义与吴敬近在咫尺,而穆清风还在五步开外。

  张怀义根本没有理会穆清风刺来的短刃,他手中的匕首在刺入吴敬后心之后,手腕竟极其狠毒地一转,那是行家里手才会的“搅心”手法,旨在彻底断绝生机。

  吴敬张大了嘴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风箱般的喘息声,双手无力地抓挠着车厢的门框,眼中的光彩迅速涣散,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不明白,这个被六皇子视为心腹、被誉为清流脊梁的张大人,为何会对他下此毒手。

  “当!”

  凌霜手中的一只铜锤脱手飞出,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张怀义。

  张怀义一击得手,身形极其滑溜地向后一缩,整个人钻进了马车车厢底部预留的暗格处,避开了穆清风的刀锋和凌霜的飞锤。

  穆清风冲到车前,一把扶住软倒下来的吴敬。

  鲜血正从吴敬的胸口和嘴里涌出,黑红色的血液带着腥臭味,显然匕首上还淬了剧毒。

  “救……救……”吴敬死死抓着穆清风那只满是鲜血的手,眼神涣散,身子剧烈抽搐着。

  穆清风迅速封住吴敬心口的几处大穴,但指尖触及之处,那股寒意已经透体而出。

  心脏已被搅碎,大罗金仙也难救。

  “哈哈哈哈……”

  一阵阴冷的笑声从马车后方传来。张怀义早已从马车另一侧滚落,此时正站在十几步开外,身后不知何时从阴影里走出了两排手持劲弩的死士。

  张怀义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擦拭着手上沾染的一点血迹,脸上哪里还有半点儒雅之气,满是阴鸷与嘲弄。

  “穆清风,你确实有点本事,竟然能从魏索的手底下把人带到这儿。”

  张怀义随手将脏了的手帕扔在地上,用脚尖碾了碾,“可惜啊,你太年轻,不懂这朝堂比江湖要脏得多。”

  穆清风缓缓将吴敬的尸体放在地上,站起身来。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左肩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剧烈动作再次崩裂,鲜血顺着手臂流到了刀刃上。

  “你是陈文正的人。”穆清风的声音平静得有些吓人,没有愤怒的咆哮,只有透骨的冰寒。

  “良禽择木而栖。”张怀义理了理官袍,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六皇子?

  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凭什么跟尚书大人斗?

  他那些所谓的暗桩,早就成了尚书大人案头的名单。

  今夜这场戏,不过是请君入瓮罢了。”

  柳如烟和凌霜护在穆清风身侧,三人背靠背,死死盯着周围逐渐逼近的弩手。

  “这哪是护送,分明是送死。”柳如烟咬着牙,手中多了几枚霹雳弹,“看来咱们被六皇子坑惨了。”

  “不怪他。”穆清风目光死死锁住张怀义,“六皇子也是局中人,只怕他现在还以为这张怀义是忠臣。

  是我们大意了,忘了这世上最锋利的刀,往往藏在笑脸后面。”

  张怀义一挥手,身后的死士齐刷刷地举起了劲弩,泛着寒光的箭头对准了三人。

  “账本在吴敬身上,杀了他们,拿回账本。”张怀义冷冷下令,“尚书大人说了,这些江湖草莽,一个不留,剁碎了喂狗。”

  “嘣!”

  弓弦震颤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炸响。

  穆清风没有退,反而一步跨前,手中短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将射向面前的几支弩箭格开。

  火星四溅中,他猛地拽起地上吴敬的尸体,用力一扯。

  “刺啦”一声,吴敬那件早已破烂不堪的道袍被撕开,一本沾满血迹的蓝皮账册掉了出来。

  穆清风眼疾手快,一把抄起账本塞入怀中,随后单手抓起吴敬的尸体,如同挥舞一面盾牌般挡在身前。

  “笃笃笃!”

  十几支弩箭钉在吴敬的尸体上,力道之大,带着尸体都不住颤动。

  “走!”穆清风低吼一声,趁着死士装填弩箭的空隙,将吴敬的尸体猛地向那群死士抛去。

  尸体带着惯性,撞翻了两名死士。

  “想跑?”张怀义冷笑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抖了个剑花,竟也是个练家子,“这里是御史台,前后早已封死,我看你们能逃到哪去!”

  四周的阴影中,越来越多的脚步声响起,不仅是死士,就连御史台内的部分“差役”也涌了出来,手持利刃,显然早已被替换成了陈文正的私兵。

  这是一张早已织好的大网,就等着穆清风这条鱼自投罗网。

  穆清风环视四周,前有张怀义与弩手,后有伏兵,左侧是高耸的院墙,唯有右侧是一条通往闹市的长街。

  但此刻长街尽头也有火把亮起。

  “凌霜,砸墙!”穆清风突然指着左侧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御史台院墙喝道。

  所有人,包括张怀义都愣了一下。御史台的院墙乃是青砖糯米砌成,厚达三尺,寻常人根本无法撼动。

  但凌霜不是寻常人。

  她听到命令,没有丝毫犹豫,双锤相击,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随后大喝一声,浑身肌肉暴起,整个人如同一头愤怒的公牛,疯狂旋转起来。

  借着旋转的离心力,那一对各重八十斤的瓮金锤,狠狠地砸向了墙面。

  “轰隆!”

  碎石飞溅,烟尘四起。

  那面厚重的墙壁竟被硬生生砸出了一个大洞,裂缝如蛛网般蔓延。

  “疯子!”张怀义脸色一变,没想到这群江湖人竟然敢强拆官衙院墙,“放箭!

  快放箭!”

  箭雨再至。

  穆清风一把推开柳如烟,左臂再次中了一箭,但他连看都没看一眼,转身一脚踹在即将倒塌的墙壁上。

  “进去!”

  三人趁着烟尘遮蔽视线,迅速钻入墙洞之中。

  墙内是御史台的后花园,假山林立,正好可以作为掩体。

  “账本还在我这。”穆清风靠在假山后,大口喘息着,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越发狠厉,“只要这东西还在,这局棋就没死。”

  但他知道,真正的绝境才刚刚开始。吴敬死了,证人没了,他们手里只剩下一本死物般的账本,而外面是天罗地网。

  最要命的是,他们现在成了“刺杀朝廷命官、强闯官衙”的反贼,陈文正有一万个理由调动京城卫戍营将他们剿杀。

  墙外,张怀义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给我搜!

  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那个吴敬的尸体处理干净,别让人看出伤口是匕首刺的!”

  穆清风听着外面的动静,伸手摸了摸怀里那本带着体温和血腥气的账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你们不想讲规矩,那这京城的水,我就给你们搅得更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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