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山中猪舍

　　好！我们走！我对如烟和王千柔示意，按照丹辰子在脑中的指引，选择了其中一条岔路。

　　接下来的旅程，是一段极其漫长且令人神经紧绷的跋涉。迷宫般的通道仿佛没有尽头，一条接着一条的岔路，重复而单调的景象，不断消磨着人的耐心和方向感。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干扰精神的谜瘴似乎始终存在，即便我服用了清灵散，也需要时刻运转真元保持灵台清明。

　　如烟紧紧搀扶着体力未复、精神萎靡的王千柔，冰焰恶魔如同最忠诚的护卫，沉默地走在我们侧前方，它身上散发的寒气是这沉闷环境中唯一让人感到一丝清醒的来源。

　　谁也没有说话，只有脚步声、呼吸声和冰晶凝结的细微声响在通道内回荡。压抑和未知带来的紧张感，如同不断收紧的绳索，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不知道具体走了多久，时间的流逝在这里变得模糊。就在我感觉这迷宫似乎真的要永无止境地循环下去时，一股明显的异味，开始悄然钻进鼻腔。

　　起初很淡，但随着我们深入，这股味道越来越浓烈。那是一种极其难闻的臭味，主体是浓重的、发酵后的动物粪便气息，腥臊刺鼻，但在这基础之上，还裹挟着其他难以名状的腐败味道，像是食物腐烂、又夹杂着某种劣质药材和血腥气混合在一起的、令人作呕的复杂气味。这臭味黏稠地附着在空气里，吸入肺中都让人觉得一阵不适。

　　什么味道？好臭！王千柔虚弱地皱了皱鼻子，用手掩住了口鼻。如烟虽然没说话，但眉头也紧紧锁起，显然对这气味极为反感。

　　我心中警惕更甚，示意大家更加小心。丹辰子在我的脑海中也不再出声，似乎也在全神贯注地通过我和王千柔的视角，观察着这气味来源处的景象。

　　我们跟着丹辰子的指引，在弥漫的臭气中又经过几个兜兜转转的岔路口，终于，通道前方再次豁然开朗，一个比之前入口处石室还要巨大的空间，出现在我们眼前。

　　踏入这个巨大石室的瞬间，那股恶臭达到了顶峰，几乎形成实质性的冲击，让人呼吸都为之一窒！

　　石室的面积非常宽阔，足有半个校场大小，顶部也比通道高上许多。借着墙壁上几盏更加昏暗的油灯光芒，可以看清石室内的布局，里面竟然分布着一些简陋的、由粗糙岩石和木头搭建起来的围栏！这些围栏将石室分割成了数个大小不等的区域。

　　这里的臭味浓烈到令人发指！不仅仅是粪便的骚臭，还有一种食物腐败的酸臭和某种，难以形容的、属于圈养牲畜特有的浑浊气息。

　　我的目光快速扫过整个石室。围栏内侧的地面上污秽不堪，可以看到干涸和新鲜的粪便混杂在一起，形成厚厚的、颜色深暗的污垢层。一些角落里堆积着肮脏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垫草。

　　而在几个围栏旁边，放置着长长的、用整石凿刻而成的石槽。石槽内部更是惨不忍睹，里面残留着一些早已腐烂发黑、糊状的不明物质，隐约能看到一些未曾完全腐烂的、扭曲的植物根茎甚至不知名的小型骨骼碎片混杂其中，那浓烈的腐臭气息，大半正是从这些石槽里散发出来的！

　　只是一个呼吸间，凭借着幼年农家生活的记忆，那熟悉又放大了无数倍的臭味瞬间激活了我的某种认知

　　猪圈！这里是一个建在山体内部的、规模不小的猪圈！

　　前些天铁头打探消息时，确实提到过东洋人的车队往山里运送过活猪。当时只觉奇怪，如今看来，那些猪竟然是被圈养在了这隐秘的山体深处！

　　为什么要在这里养猪？仅仅是为了给驻扎的士兵提供肉食？似乎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隐藏在山腹之中

　　我的目光再次落向那些散发着恶臭的石槽，里面那些腐烂发黑、成分不明的猪食，让我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这绝不仅仅是普通的潲水！

　　我强忍着臭味，在地上捡起来一根草棍，在石槽中扒拉着，看看这到底是什么，腐烂后可以这么臭，只几下之后便有了答案，因为我在石槽中看到了一根手指，手指青黑干瘪，指甲却很长，这让我有些疑惑，如烟也看到了，连丹辰子也通过我的视野看到了，丹辰子：这，，，好像是尸变过的残肢！

　　那根青黑干瘪、指甲异长的手指，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在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所有的线索，消失的猪肉铺、莫名的流民死亡、山中老鬼的邪术、这隐秘的养殖场，瞬间被这根恐怖的手指串联起来，勾勒出一幅令人发指、远超想象的邪恶图景。

　　尸变过的残肢！丹辰子在脑海中的惊骇低语，与我自己的判断轰然重合。

　　他们，竟然用僵尸的肉来喂猪！

　　一股混合着极致愤怒与生理性反胃的寒流，瞬间蹿遍我的四肢百骸。我强忍着喉头翻涌的酸水，握着草棍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

　　前几日的宛南城一夜之间肉铺关门，流离失所的百姓莫名惨死，查不出原因，只当是瘟疫！丹辰子的声音带着一种醍醐灌顶后的震怒，在我脑中急速回响，现在想来，极有可能就是这些猪！这些吃了僵尸肉的畜生被运进城里，被那些黑了心肝的奸商低价售卖！穷苦流民食不果腹，只能买这些便宜的毒肉果腹，这才酿成了那场所谓的瘟疫！这不是天灾，这是彻头彻尾、精心策划的屠杀！

　　畜生！！！东洋畜生！！！

　　我几乎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压出这声怒吼，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变形。胸腔里仿佛有岩浆在奔涌、在爆炸，灼烧着我的理智！侵略我们的山河，奴役我们的同胞，如今竟用如此丧尽天良、罔顾人伦的手段，来毒害、屠戮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这已非战争，这是源自地狱的恶魔行径！

　　禽兽不如！当真是禽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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