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父偿孽债

　　墙壁霉变，家具朽坏，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阴冷潮湿的气味，暖黄色的灯光早已熄灭，只有窗外透进来的灰蒙蒙的光线，勉强照亮这片狼藉和破败。

　　此时，这里哪里还是一个家，分明是一处被遗弃已久的废墟。

　　“家…我的家…”

　　父亲怔怔地看着四周的变化，脸上的暴怒和阴沉被茫然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他一直竭力维持的“正常”和“体面”，在这一刻被彻底撕得粉碎，露出了不堪入目的真相。

　　而被让·雷诺抱在怀里的童童，哭声渐渐弱了下去，变成了无意识的抽噎，小脸上满是泪痕，眼神甚至出现了一丝空洞，仿佛灵魂受到了不可逆的冲击，他那份被过度保护的纯粹，已被姐姐的痛苦记忆彻底取代。

　　媛媛的鬼魂漂在客厅中央，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破败景象，看着茫然无措的父亲和状态异常的弟弟，她的小脸上悲伤更浓了，身影似乎都更加淡了一些。

　　楚砚冷静地观察着一切，【规则之眼】看到，随着温馨假象的破碎，父亲身上那蛮横的规则力场正在急速衰退，取而代之的是从这个家庭废墟本身弥漫开来的怨念，但这怨念不再针对天选者们，而是无差别地笼罩着所有人，包括父亲。

　　“不…怎么会这样…我明明…”

　　父亲喃喃自语，试图调动力量恢复一切，却发现徒劳无功，他失去了对这个“家”的控制权。

　　“你明明什么？”

　　楚砚的声音格外清晰冰冷。

　　“明明牺牲了女儿，换来了儿子，维护了你们可笑的传承？明明用虚假的温馨掩盖了肮脏的真相？看看这四周，这才是你这个家真正的样子！腐朽、冰冷、充满罪孽！”

　　他的话一下一下打在了父亲的心上。

　　“你闭嘴！”

　　父亲猛地抬头，眼神重新变得凶狠，但那凶狠深处是巨大的恐慌。

　　“都是你们！是你们毁了这一切！还有你这个赔钱货！”

　　他猛地指向媛媛，试图将一切归咎于他人。

　　“要不是你是个女孩！要不是你…”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媛媛在他手指向她的瞬间，发出了一声极其悲伤的呜咽，身影剧烈波动，几乎要消散了，而童童仿佛感应到了姐姐的悲伤，再次爆发出一阵嘶哑的啼哭。

　　同时，周围的墙上，那些霉斑仿佛活了过来，开始渗出黑色的液体，空气中也响起了无数怨恨的低语，仿佛是无数个在不同时空中遭受同样命运的女孩的哭泣声！

　　这个家，开始反噬它的“主人”了！

　　“啊！”

　　父亲突然抱住头，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那些低语声仿佛直接钻入了他的脑海，疯狂地攻击他的精神！他看到墙上流下的黑色液体中，出现了媛媛苍白流泪的脸，看到他母亲刻薄咒骂的面孔，甚至看到童童未来可能变得和他一样的画面…

　　精神的折磨远比肉体的伤害更可怕！

　　“不！不是我！是我妈的主意！是她说的必须要有儿子！”

　　父亲开始精神崩溃，试图再次推卸责任，语无伦次。

　　“但你是默许者，执行者，受益者。”

　　楚砚毫不留情地揭穿。

　　“你享受着儿子带来的‘荣耀’，却从未对女儿的死有过一丝愧疚。甚至用邪术压制她的怨灵，维持你可笑的虚荣。”

　　“现在，该你偿还孽债了。”

　　楚砚话音落下，对着阳台门的方向，做了个手势。

　　那扇门早已打开，而门外已不再是阳台，而是一片翻滚的迷雾。

　　随着楚砚的动作，迷雾之中，仿佛有双手伸了出来，缓缓地抓住了精神崩溃的父亲，将他向着门外拖去！

　　“不！放开我！我不能离开！我的儿子！我的家！”

　　父亲惊恐地挣扎着，但他的力量在规则反噬下显得微不足道。

　　伊万和夜鹰冷眼旁观，让·雷诺抱紧了抽噎的童童，转过身去，没有人会救他。

　　“媛媛…”

　　楚砚看向那个悲伤的小女孩。

　　媛媛看着被拖向迷雾的父亲，眼神复杂，有恨，有怕，但最终，她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轻轻说。

　　“我不想…再看见他了…”

　　她原谅了他吗？并没有，她只是累了，不想再让这个名为“父亲”的存在，继续污染她最后的意识。

　　楚砚明白了她的意思。

　　最终，在父亲绝望的嘶吼和咒骂声中，他被彻底拖入了那片灰色的迷雾，消失不见，而迷雾在翻滚了几下后，便恢复了平静。

　　仿佛这个人，从未存在过。

　　客厅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只剩下低声抽噎的童童，和即将消散的媛媛。

　　主要的诡异似乎已被惩治。

　　但副本，并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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