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利益至上

　　“徐先生，请进。哈迪尔阁下在里面等您。”

　　徐顺哲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恐惧和犹豫都挤压出去。他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门后并非想象中的奢华庭园，而是一片虚无般的黑暗。只有远处有一点微弱的光源。他迈步走入，身后的门无声关闭，彻底隔绝了外界。

　　脚下的触感仿佛是实质的黑暗，带着一丝冰凉。他朝着那点光源走去，随着距离拉近，他才看清那是一个悬浮在虚空中的、简单的石质平台。平台上放着两张石凳，其中一张上，坐着那位玄袍重瞳的“哈迪尔”。

　　他依旧穿着那身玄色长袍，暗金符文在袍角无声流转。他并没有看徐顺哲，而是微微仰头，望着这片虚无空间的顶端，那里仿佛有无数细碎的、如同星屑般的光点在缓慢飘落，融入周围的黑暗。

　　徐顺哲一步步走上平台，在距离他约五步远的地方停下。如此近的距离，那股源自同源的压迫感几乎让他窒息。圣痕灼痛到了极点，仿佛在欢呼，又在哀嚎。

　　徐顺哲：“哈迪尔！”

　　“哈迪尔”缓缓低下头，那双重瞳落在了徐顺哲身上。“你似乎很惊讶我的出现，徐顺哲。”

　　他开口了，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直接穿透心灵的力量，与徐顺哲记忆中的哈迪尔声音完全重合。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徐顺哲迎上那双非人的眼眸，格温酒店规定内，他笃定对方不敢动手。

　　“凡事自有其轨迹，既然你能靠圣痕反向观察我，我又何不可，更何况......”

　　“哈迪尔”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我为何不能出现在此地？”

　　徐顺哲沉默，的确，格温酒店可以接纳大多数人，即便是哈迪尔也不例外。

　　“你的动作出人意料。”“哈迪尔”忽然话锋一转，让徐顺哲猝不及防，“利用圣痕的共鸣，干扰仪式，甚至......试图帮助那些反抗者。”

　　徐顺哲浑身一僵，背后瞬间被冷汗湿透。

　　他知道了！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从始至终，他的一切挣扎，都在对方的注视之下？

　　即便如此，现在他也要明白这家伙的目的是什么。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哈迪尔？”

　　“连面对眼前的能力都没有了吗？”哈迪尔淡笑：“有趣的论断。那么，在你眼中，‘眼前’的我，是什么？”

　　“所以，你即是，也不是？对吧？！！”

　　“是与不是，界限何在？”复制体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勘破表象的冷漠。

　　“承载相同的记忆，拥有同源的力量，执行一致的意志......那么，此刻与你对话的，是哈迪尔，还是另一个独立的‘我’？”

　　“你......你共享着他的一切？！包括......那些记忆和力量？！”

　　“不是共享，是继承，是承载。”对方收回手，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当本体决定踏上那条通往‘唯一’的险路时，他便知道，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尤其是在‘奥法斯之脐’那个汇聚了全世界恶意与贪婪的漩涡中心。

　　“他需要一双......游离于棋盘之外的眼睛，一只……能够在关键时刻，从意想不到的方向落下的棋子。”

　　他站起身，玄袍在虚无中无风自动，暗金符文流转加速。

　　“而我，就是那颗棋子。拥有他截止分离那一刻所有的记忆、力量、知识，以及对最终目标的绝对忠诚。我不是他的分身，受他实时操控；我是他的‘备份’，是他的‘暗影’，是为了确保计划即便在他本体陨落的情况下，也能继续推进的......保险措施。”

　　徐顺哲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哈迪尔，那个追求绝对掌控、视万物为工具的男人，竟然会做出如此......“不完美”的安排？

　　制造一个拥有独立意志、甚至可能超越本体控制的强大复制体？

　　“你不怕......失控吗？”徐顺哲声音干涩地问，“一个拥有你全部力量和你......记忆的存在，难道不会产生......自己的想法？不会想要取代你？”

　　“那你呢？你也继承了本体的记忆，那么，你就没有这个想法吗？”哈迪尔反问道。

　　这突如其来的反问让徐顺哲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毕竟自己就是一个特殊例子。

　　见状他的嘴角，第一次勾起了一丝极淡、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那笑容冰冷而复杂，带着一丝嘲弄，不知是对徐顺哲，还是对本体，亦或是对他自己。

　　“失控？那说明‘完美’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若我失控，证明本体的道路存在缺陷，被取代亦是必然。

　　“若我能完美执行计划，甚至做得更好，那么‘哈迪尔’的存在得以延续，目标得以实现，形态为何，重要吗？”

　　他向前迈出一步，重瞳锁定徐顺哲：“重要的是结果。是打破旧神垄断，重塑世界秩序，建立一个由‘理’与‘力’共同定义的、真正‘完美’的新纪元。

　　为此，本体可以牺牲一切，包括他自己固有的形态和掌控欲。而我，亦如此。”

　　徐顺哲彻底明白了。

　　眼前这个复制体，从某种意义上说，比远在“奥法斯之脐”激战的本体更加可怕。

　　他拥有哈迪尔的一切，却可能摒弃了哈迪尔作为“人”的那最后一丝不确定的“执着”或“弱点”，变得更加纯粹，更加......非人。

　　“所以......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徐顺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清理门户？还是......像本体曾经试图做的那样，把我‘回收’利用？”

　　“清理？回收？”复制体微微摇头，“那是低效且充满不确定性的行为。尤其是在你身上，出现了连本体都未曾预料到的......‘变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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