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不然还能是假的吗？”

　　陈阿姨站在不远处，将两个孩子紧紧相拥、低声私语的一幕尽收眼底，脸上露出了欣慰又带着点“没眼看”的慈爱笑容。

　　她适时地走上前，声音温和，带着善意的调侃，轻轻拍了拍许知夏的手臂：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高兴。不过这大庭广众的，这么多人看着呢，要抱啊，等回去再慢慢抱，啊？”

　　正沉浸在彼此气息和那声特定称呼所带来的悸动中的两人，被陈阿姨的声音猛地拉回现实。

　　他们这才意识到还站在办事机构的大厅中央，周围偶尔有其他前来办理业务的人投来善意或好奇的目光。

　　像被烫到一样，两人几乎同时松开了环抱着对方的手臂，迅速拉开了几厘米的、象征性的安全距离。

　　许知夏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试图恢复平日里的清冷模样，但那微微泛红的耳廓却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谢怀蝶更是感觉脸颊温度飙升，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垂，眼神飘忽，不敢与陈阿姨带笑的目光对视，嘴里含糊地应着：

　　“……知道了，妈。”

　　那点残留在脸上的红晕和略显局促的动作，将刚刚成年、初涉婚姻的少年人那份纯粹的喜悦与天然的羞涩，展现得淋漓尽致。

　　大厅里人来人往，而他们的世界，在这一刻，仿佛只剩下彼此和家人的祝福，简单，却足够温暖。

　　..............

　　那日领证之后，他们又在当地停留了几天，算是度了一个简短的蜜月。

　　返程的飞机上，许知夏脸上那副如同冰雪初融、春回大地的笑意，依旧稳稳地挂着，仿佛已经焊死在了他那张惯常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谢怀蝶看着他这副傻乐呵的模样，好几次都忍不住用手肘撞他，低声吐槽：“许知夏，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笑一路了，脸不僵吗？”

　　而被吐槽的人，只是转过头，用那双盛满星光的眼睛看着他，嘴角的弧度分毫未减，仿佛在说“我有老婆我高兴，天经地义”。

　　那持续不断的笑容，与他平日里的清冷形象割裂得厉害，却又奇异地和谐。

　　谢怀蝶劝了几次无果，到最后也懒得再说了，只能由着他去，自己则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翻涌的云海，心里其实也揣着同样的、满溢的暖意。

　　飞机平稳降落在国内的机场，舱门打开，呼吸到熟悉空气的瞬间，一种“回家了”的踏实感油然而生。

　　而这份踏实感，在见到接机的姥姥姥爷时，化为了更具体的温暖。

　　两位老人显然早已等候多时，一见到他们，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盛开的花。

　　姥姥上前就拉住了谢怀蝶的手，目光慈爱得能滴出水来，姥爷也站在一旁，不住地点头。

　　这一次，谢怀蝶是彻彻底底、名正言顺地成了他们二老的“孙媳妇儿”了。

　　还没等谢怀蝶开口叫人，姥姥就已经从随身的手包里摸出了两个厚厚的、红得刺眼的红包，不由分说地塞到了他手里。

　　她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疼爱：“好孩子，拿着！这是改口费，也是祝福！以后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谢怀蝶:！！！！

　　谢怀蝶手里瞬间又多了一笔“巨款”，他下意识地感到无措，习惯性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身边的许知夏。

　　然而，某人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那红包，随即又拿出了他那套万能用语，语气平静无波，内容却霸道得很：

　　“长辈给的，拿着。我的就是你的。”

　　谢怀蝶：“……”

　　他所有推拒的话都被这句“我的就是你的”给堵了回去，只好闭上嘴，乖乖地把红包收好，心里却在默默计算着这不断累加的金额。

　　刚满十八岁，他名下的存款就已经突破了二十万大关……

　　这到底是什么神仙生活？！

　　从前那个为生计发愁、在泥泞中挣扎的少年，仿佛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如今的他，被爱包围，被家人珍视，甚至莫名其妙地就成了一个“小富翁”。

　　这种强烈的对比，让他时常有种置身梦境的恍惚感，但身边许知夏真实的体温和家人们真切的笑脸，又在不断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的新生活，正在以一种他从未想象过的、被甜蜜和幸福塞得满满当当的方式，热烈地展开着。

　　然而，喜悦远不止在家人之间传递。

　　当晚，吃过晚饭，洗漱完毕，两人靠在床头，和另外的四个接通了视频。

　　屏幕上分了四个窗口——

　　许知夏和谢怀蝶挤在一个镜头里；祁余和林言卿那边显然也在一块，手机似乎被祁余随意地夹着；繁若和琳熙则各自在自己的房间里。

　　起初，聊天内容非常正常且符合高三学生的日常：

　　“你们寒假作业写多少了？”

　　“我妈又给我报了个冲刺班，烦死了！”

　　“林言卿，这道题你看看……”

　　“祁余你闭嘴，好好听言卿讲！”

　　“高三下学期怎么过啊，想想就头秃……”

　　絮絮叨叨，互相吐槽，交流着对未来仅剩半年的迷茫与期待，气氛轻松又带着点共患难的默契。聊了将近一个小时，大家都有些倦意了。

　　就在这时，谢怀蝶看着屏幕上几张熟悉的脸，忽然用一种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的平静口吻，缓缓开口，抛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哦，对了，我结婚了。”

　　视频那头，正在接受林言卿投喂水果的祁余：“？”

　　他咀嚼的动作瞬间停止，眼睛瞪得溜圆，仿佛没听清。

　　屏幕里，繁若和琳熙也同时露出了愕然的表情，连林言卿递水果的手都顿在了半空中，虽然他的表情管理一向到位，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但眼神里也清晰地闪过一丝惊讶。

　　“咳……咳咳咳！咳咳！” 祁余直接被嘴里那口没咽下去的水果呛得惊天动地。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脸都憋红了，祁余一把抓过手机，凑近屏幕，难以置信地吼道：“谢怀蝶！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是不是幻听了？！”

　　谢怀蝶依旧一脸平静，甚至带着点无辜：“我说我复习的挺好。”

　　“不是这句！是下一句！！” 祁余急得快要从屏幕里钻出来了。

　　谢怀蝶这才像是刚想起来似的，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语气毫无波澜：“我结婚了啊。”

　　轰——

　　这句话如同惊雷，再次精准地劈中了对面除了林言卿外的三个人。

　　“你你你……你咋这么想不开啊？！” 祁余痛心疾首，“英年早婚啊兄弟！对面是谁啊？！哪个家伙把你拐跑了？！”

　　繁若也回过神来，惊呼：“对啊怀蝶！你不是有知夏了吗？这……这怎么回事？”

　　琳熙也连连点头，脸上写满了问号。

　　谢怀蝶看着他们炸锅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他转头对床上正假装看书、实则嘴角早已弯起的许知夏命令道：“喂，那个谁，滚过来。”

　　许知夏闻言，立刻放下手里的书，几乎是瞬移般出现在了谢怀蝶头别，占据了镜头的一半。

　　谢怀蝶抬手指了指身边这个眉眼含笑的“家伙”，对着屏幕那端石化的三人组，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的炫耀：

　　“喏，另一个在这儿呢。就他。”

　　祁余：“？？？？？？？”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CPU彻底烧毁了。

　　他兄弟……结婚了。

　　还是和许知夏！

　　他兄弟刚满十八岁就……踏入了婚姻的坟墓？！（在他此刻的认知里）

　　祁余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眼神都呆滞了，他喃喃地对旁边还在举着水果的林言卿说：“你先别喂了……我、我需要冷静一下，去阳台吹吹风……”

　　繁若和琳熙也处于当机状态，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显然被这过于超前的消息震得魂飞天外。

　　谢怀蝶看着屏幕上几张写满“怀疑人生”的脸，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问道：“喂，你们这都是什么表情？怎么了？”

　　“我们怎么了？！” 祁余的声音带着哭腔从阳台方向隐约传来，“你十八岁就结婚！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啊？！大好青春不要了吗？！”

　　谢怀蝶挑眉：“？”

　　祁余的声音又近了点，充满了“嫉妒”的哀嚎：“我们这是嫉妒！赤果果的嫉妒！凭什么你们就能这么速度？！”

　　“嫉妒什么嫉妒！你身边不也站着一个吗？这么大个林言卿你看不见？”谢怀蝶说。

　　“林言卿？！”祁余一听，像是被踩了尾巴，立刻指着屏幕里依旧举着水果、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神微动的林言卿，大声辩解：“你是说他？！得了吧！我跟他就只是纯洁的发小关系！找他还不如被他气死！”

　　发小？

　　谢怀蝶看着视频里一个气急败坏、一个安静举着水果，氛围却莫名融洽的两人，内心默默吐槽：发小有他妈天天黏在一起还喂水果的？！

　　但他面上不显，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顺着祁余的话说：

　　“行，发小。你们开心就好。”

　　祁余在屏幕那头抓耳挠腮，显然还处在巨大的信息冲击中没完全回过神来，他决定跳过那个让他心虚的“发小”话题，把焦点重新拉回到最震撼的消息上：

　　“算了算了，不聊这个了！” 祁余挥挥手，像是要驱散什么念头，然后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你俩别光嘴上说啊，结婚证呢？拿出来给我们看看！眼见为实！”

　　“行啊。” 谢怀蝶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轻轻踹了一脚旁边刚重新拿起书、嘴角笑意还没完全敛去的许知夏，“听见没？拿去。”

　　许知夏被不轻不重地踹了一下，只好再次放下那本根本没看进去的书，好脾气地点点头：“好。”

　　他动作极其迅速，长臂一伸就从床头柜上取过了那两本崭新的、封面设计庄重的小册子，递到谢怀蝶手里。“给。”

　　谢怀蝶接过来，调整了一下手机角度，将两本结婚证并排举到摄像头前，尽量让封面和烫金的文字清晰地出现在屏幕里：“喏，看清楚了，这呢。”

　　祁余瞪大了眼睛，几乎要把脸贴到屏幕上，试图找出任何一点造假的痕迹，顽强地坚持着最后的“倔强”：

　　“章呢？里面的盖章给我们看看！谁知道是不是外面随便做的啊！” 祁余内心还在垂死挣扎，觉得这说不定是拼多多上两块钱定做的道具。

　　谢怀蝶看着他那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样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配合地翻开其中一本，将内页里那个清晰、正式、带有独特防伪印记的官方盖章，明明白白地亮在了镜头前。

　　那鲜红、规整、带着权威感的印章映入眼帘的瞬间——

　　祁余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天雷直直劈中，整个人都僵住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足足愣了五秒钟，祁余才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爆发出了一声发自灵魂的呐喊：

　　“艹！你他妈来真的啊？！”

　　最后一丝侥幸心理被彻底击碎，事实胜于一切雄辩。

　　谢怀蝶看着他彻底裂开的表情，淡定地把结婚证合上，随手放回床边，语气平静无波，甚至还带着点“你才知道吗”的嫌弃：

　　“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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