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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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夏那声“报告教官,老婆在那儿”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余波在整个训练场上荡漾。虽然教官让他入列了,但周围的同学显然无法立刻平静下来。站军姿的间隙,细微的骚动和压抑的笑声像涟漪一样在队列里传播。
好几个站在许知夏附近的男生,趁着教官转身的功夫,拼命朝他挤眉弄眼,眼神里充满了“哥们儿你真勇”、“深藏不露啊”的敬佩与好奇。
.........
短暂的休息哨声终于响起。新生们如蒙大赦,纷纷活动着僵硬的四肢,找阴凉处喝水。
几乎是瞬间,许知夏就被几个按捺不住的男生围住了。
“许哥!真的假的?老婆在隔壁艺校?”一个皮肤黝黑、性格外向的男生率先开口,嗓门有点大,引得更多人侧目。
“看着不像开玩笑啊,许哥刚才那表情,跟宣布国家大事似的。”另一个推了推眼镜,分析得头头是道。
“长得漂亮吗?肯定是学艺术的吧?跳舞的?画画的?”
许知夏拧开水壶盖子,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水,面对七嘴八舌的追问,他脸上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眼神在提到某个特定的人时,会不自觉地柔和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放下水壶,言简意赅地回应,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
“嗯。”
“学设计。”
“不过是男生。很帅。”
几个男生被他这极度精简又信息量巨大的回答噎了一下,随即更加兴奋。
“哇靠!许哥你这效率!刚上大学就自带家属!”
“怪不得训练都走神,理解理解!”
“什么时候带嫂子……啊不,带弟夫出来见见?”
“看他心情。”许知夏语气依旧平淡,但这句话里蕴含的纵容意味,让周围几个男生又是一阵鬼哭狼嚎的起哄。
不远处的教官听着这边的动静,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也勾起了一点笑意。这届新生,看来有个刺头……不,是个情种。
休息时间结束,哨声再次响起。
重新列队时,教官走到许知夏面前,盯着他看了两秒,最终还是没忍住,压低声音问了一句:“……真是老婆?领证了?”
许知夏目视前方,身姿挺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清晰而肯定地回答:
“法定的。”
教官:“……”
他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许知夏的肩膀,语气复杂:“……行,你小子……归队吧!下次训练再走神,俯卧撑准备!”
“是!”许知夏应道,眼神锐利地望向前方,仿佛刚才那个引起小小风波的人不是他。
只是,在教官转身后,他微微侧头,再次飞快地瞥了一眼艺校的方向,指尖在作训服的裤缝上轻轻摩挲了一下,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早上某人环住他脖颈时,短暂而真实的触感。
嗯,想老婆,理直气壮,并且,他有证。
..............
设计专业的课堂上,氛围与军校的整齐划一截然不同,充满了各种布料、图纸和天马行空的创意。
谢怀蝶坐在第一排,面前摊开的是他刚刚尝试裁剪的一块布料,边缘歪歪扭扭,针脚更是惨不忍睹,跟旁边几位女生手中逐渐成型的精巧雏形比起来,他的作品像个刚从战场上捡回来的破布口袋。
老师正在讲解人体工学和面料特性,理论知识部分谢怀蝶还能凭借不错的理解力跟上,但一落到实际操作——比如现在这个简单的T恤打版和基础缝纫——他就显得像个刚摸枪的新兵蛋子,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蹙着眉,手里捏着那根细小的针,感觉比扛个煤气罐还费劲。布料在他手里完全不听话,针脚一会儿太密一会儿太疏,线头还老是打结。他尝试按照老师演示的平针法缝制侧边,结果缝出来一道扭曲的波浪线。
旁边一个女生好心小声提醒:“同学,你的针脚力度不太均匀,拉线的时候要轻一点……”
谢怀蝶绷着脸,“嗯”了一声,试图调整,但效果甚微。他盯着自己那惨不忍睹的“作品”,又看了看讲台上侃侃而谈、显然对下面学生实操水平参差不齐习以为常的老师,心里莫名涌上一股烦躁。
突然觉得,还是老李在讲台上敲着黑板吼“这道题必考”的时候更顺耳点。
至少那时候,他不会因为缝不直一条线而感到挫败。高中知识再难,总有明确的解题思路和步骤,而眼前这块软塌塌的布料,简直比函数方程还难以捉摸。
更让他不习惯的是,在大学里,跟不上进度似乎是你自己的事。
老师讲完基础操作就去巡视指导了,不会像高中老师那样盯着每个人一步步来,也不会因为某个学生明显落后而特意放慢速度。
这种放任自流的氛围,对于习惯了(哪怕是抗拒)被严格管束的谢怀蝶来说,反而有些无所适从。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烦躁,认命地拆掉歪七扭八的线,准备重头再来。手指因为用力捏着针和布料,指尖有些发白。
琳熙和繁若坐在他不远处,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的窘境。繁若偷偷朝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琳熙则用口型无声地说:“慢慢来。”
谢怀蝶瞥了她们一眼,没说话,只是低下头,更加专注地盯着手里的针线,那股不服输的倔强劲儿又上来了。他就不信,他连个最简单的缝纫都搞不定。
就在这时,他放在桌下的手机屏幕无声地亮了一下,是许知夏发来的消息,估计是训练间隙偷摸发的:
【课上得怎么样?】
谢怀蝶看着那条简短的消息,再看看自己手里一团糟的布料,莫名有种被隔空看穿狼狈的羞恼。他手指飞快地戳着屏幕回复:
【快死了。】
发送成功后,他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手机塞回口袋,重新跟那块顽固的布料较劲去了。
大学的第一天,谢怀蝶在设计与裁缝的“战场”上,初步体会到了“社会的毒打”。
当下课铃声(或者说大学里更像是某种提示音)终于响起时,谢怀蝶几乎是立刻松开了手里那块被他折磨了将近一节课的布料,感觉像是打了一场漫长而憋屈的仗。
90分钟,感觉像是过了900分钟。
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后颈,看着自己那件勉强能看出是T恤形状、但细节堪称灾难的“作品”,内心充满了嫌弃。
旁边几个女生已经开始互相欣赏作品、讨论哪里可以改进,欢声笑语更衬得他这边气压低沉。
琳熙和繁若走过来,繁若探头看了一眼他的“杰作”,嘴角抽搐了一下,努力憋住笑,拍拍他肩膀:“咳……谢哥,第一次嘛,能缝起来就不错了!走,吃饭去,饿死了。”
琳熙也温和地说:“嗯,实践课都是这样的,多练几次就好了。”
谢怀蝶没吭声,默默地把那件糟心的T恤塞进包里,眼不见为净。三人随着人流走出设计学院大楼。
大学的食堂系统果然和高中不同,光是主校区就有好几个大型食堂,还有各式各样的风味窗口和小餐厅。选择多了,反而让人有点眼花缭乱。
他们随便进了离教学楼最近的一个食堂,里面人头攒动,各种食物的香气混杂在一起。谢怀蝶看着琳琅满目的窗口,目光扫过红烧肉、糖醋排骨、番茄炒蛋……最后停在了一个打菜窗口里,那盘橙红相间的菜肴上——胡萝卜炒肉片。
他脚步顿了一下。
这次,再也没有那个会不动声色地把餐盘里所有胡萝卜丝、胡萝卜块都精准挑走,然后自然地把肉片拨到他这边的人了。
以前在高中食堂,许知夏总是这样。谢怀蝶讨厌胡萝卜那股味道,自己又懒得挑,许知夏就会在坐下后,一边听着祁余叽叽喳喳,一边用筷子仔细地把所有胡萝卜都拣到自己碗里,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天经地义。
谢怀蝶那时候要么低头猛吃,要么不耐烦地催他“快点”,从未觉得这有什么。直到此刻,看着那盘菜,他才清晰地意识到,那个沉默却细致的照顾,已经成了他习惯的一部分。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直接略过了那个窗口,最终点了份没有胡萝卜的红烧牛肉面。
端着面找到位置坐下,他看着碗里飘着的几根香菜,犹豫了一下,没有挑出去——许知夏好像不讨厌香菜,但也从不会强行让他接受。
他低头吃了一口面,味道尚可,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旁边繁若和琳熙正在讨论下午要不要去图书馆逛逛,祁余也在群里发消息吐槽林言卿的课多么催眠,自己差点在课堂上打呼噜被赶出来。
热闹是他们的。
谢怀蝶拿出手机,屏幕干干净净,没有新消息。许知夏那边,现在应该是在午休?还是在进行下午的训练?
他戳了戳碗里的牛肉,最终还是没忍住,点开那个置顶的对话框,发了条消息过去:
【食堂的胡萝卜还是那么难吃。】
没头没尾的一句,带着他特有的别扭。
发送成功后,他像是完成了一项任务,埋头大口吃起面来,只是耳朵却悄悄留意着手机可能响起的提示音。
大学的第一天中午,在陌生的食堂里,谢怀蝶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品尝到了“习惯”被打破的滋味,以及……那丝若有若无的、名为想念的情绪。
.............
下午没课。谢怀蝶在宿舍待不住,那个叫周明的室友似乎有些怕他,两人共处一室空气都凝滞。他索性背上包,漫无目的地在偌大的校园里逛了起来。
上次来,还是为了那个设计竞赛,匆匆一瞥,只走了特定区域。这次真正走在主校区,才切实感受到它的广阔。林荫道纵横交错,各种风格的建筑群错落有致,草坪、湖泊、小广场点缀其间,骑着单车的学生像鱼一样穿梭而过。
挺大的,感觉能塞下五个一中。
他双手插在兜里,慢悠悠地走着,目光扫过那些陌生的楼宇、标识,还有擦肩而过的、带着各种表情的陌生面孔。阳光很好,树影婆娑,环境优美,设施先进。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感觉不到自在。
这种空旷的、无人相识的、需要重新去适应和建立联系的感觉,像一层看不见的薄膜,隔在他和这个世界之间。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高中,想起了那个虽然也时常让他烦躁,但却无比熟悉的校园。
毕竟他们6个人当时是在一起的。
吵闹的祁余,爽利的繁若,温和的琳熙,总是一本正经的林言卿,还有……那个总是沉默却无处不在的许知夏。无论是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还是食堂里固定的那张桌子,或者是翻墙出去的那条小路,到处都充斥着吵闹、互怼,以及某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现在呢?
琳熙和繁若在另一个校区,祁余和林言卿在隔了几条街的A大,而许知夏……在管理严格、相隔更远的军校,连发个消息都不能及时回复。
现在就感觉时间回到了高一一样,又只有他一个人了。
那种熟悉的、被世界隔离在外的孤寂感,带着抑郁症康复期特有的敏感,悄无声息地漫了上来。明明身体已经好了很多,记忆也在稳步恢复,可这种突如其来的、仿佛回到原点的空虚,还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走到一片人工湖边,找了张长椅坐下,看着湖面上被风吹起的涟漪,发了很久的呆。手机一直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口袋里,没有震动。
他知道许知夏在训练,不能打扰。这种明确的“不能”,反而加剧了那种分离的实感。
不知过了多久,夕阳开始给天空染上颜色,他的手机终于震动了一下。
他几乎是立刻掏了出来。
是许知夏发来的,只有两个字:
【训练刚结束。】
紧接着,又一条跟了过来:
【想你了。】
谢怀蝶盯着那两行字,看了好几秒。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过湖面,也吹动了他额前的碎发。
他慢慢地低下头,把脸埋进竖起的衣领里,嘴角却几不可察地、轻轻地弯了一下。
那种包裹着他的、冰冷的孤独感,似乎被这简短的几个字,凿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有温热的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流淌了进来。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一个人的路,好像也没那么难走了。
---
时间终于磨蹭到了晚上,晚风带走了白日的最后一丝暑气。琳熙、繁若和谢怀蝶三人结伴,准备去约定的烧烤摊与其他三人汇合。
刚拐出艺校侧门那条种满梧桐树的小路,还没走到主街,谢怀蝶的脚步就猛地顿住了。
不远处,昏黄的路灯下,一道熟悉挺拔的身影正安静地倚靠在墙边。那人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深色长裤,身姿依旧如松,与白天在训练场上那个一丝不苟的军校生判若两人,却又奇异地融合了那份独有的沉静气质。
是许知夏。
他好像已经等了有一会儿,微垂着眼,路灯的光线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看不清表情,但那份存在感却强烈得无法忽视。
谢怀蝶感觉自己那颗漂浮了一整天、无所依凭的心,在看见这人的瞬间,就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稳稳地拽住了,然后“咚”地一声落回了实处。
白天那点因为陌生环境、糟糕的手工课、无人挑拣的胡萝卜而滋生出的隔离感和孤独心情,在这一刻烟消云散,连点痕迹都没留下。
他甚至没顾得上跟旁边的琳熙和繁若打声招呼,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他朝着那个身影跑了过去。
脚步有些急,带着点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迫切,直到在许知夏面前站定,微微喘着气,才抬起头,眼睛在路灯下显得格外亮,声音里带着跑动后的微喘,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依赖:
“许知夏……”
他叫了他的名字,后面的话却好像卡住了,不知道要说什么。是抱怨那该死的缝纫课?还是吐槽食堂的胡萝卜?或者说……只是单纯想叫叫他?
许知夏在他跑过来时就抬起了眼,那双沉静的眸子精准地锁定在他身上,将他略微急促的呼吸和亮得出奇的眼睛都收入眼底。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伸出手,极其自然地用指腹擦过谢怀蝶的额角——那里因为刚才的小跑渗出一点细密的汗珠。
动作熟练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嗯。”他发出一个低沉的单音节,算是回应。目光在他脸上细细扫过,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才开口,声音平稳如常:“走吧,他们该等急了。”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仿佛白天在训练场上公然宣称“老婆在隔壁艺校”的人不是他,也仿佛此刻提前等在这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谢怀蝶看着他,看着他那平静表面下细微处泄露的专注,心里那点莫名的空落就被填得满满的,再也兴不起半点波澜。
“哦。”谢怀蝶应了一声,下意识地就想跟着他走。
这时,身后才传来繁若故意拉长了语调、带着戏谑的喊声:“喂——!前面的两位!考虑一下后面单身人士的感受行不行?我们还在这儿呢!”
琳熙也在一旁低低地笑。
谢怀蝶脚步一顿,耳根后知后觉地漫上一点热意,却没回头,只是下意识地往许知夏身边靠近了半步。
许知夏侧头看了眼身后不远处的繁若和琳熙,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极其自然地伸手,握住了谢怀蝶的手腕,拉着他,转身朝着烧烤摊的方向走去。
“走了。”他对谢怀蝶说,也是对后面的两人说。
他的手掌温热,力道稳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牵引。谢怀蝶任由他拉着,手腕上传来的温度驱散了晚风的最后一丝凉意。
嗯,不是一个人了。
---
烧烤摊就开在几所大学交汇的后街,烟火气十足,人声鼎沸。他们到的时候,林言卿和祁余已经等在老位置了——一张靠里、相对安静些的方桌。
只是,这次两人的状态和高中时明显不同。
祁余脸上带着点别扭,耳朵尖有点红,手……正被林言卿自然地牵着。看到谢怀蝶他们过来,祁余下意识想把手抽回来,却被林言卿更紧地握住,还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祁余立刻老实了,只是眼神飘忽,不敢看人。
这场景,简直比烧烤架上的炭火还灼眼。
繁若眼睛多尖,立刻捕捉到这不同寻常的气氛,拉着琳熙快走两步,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扫来扫去:
“哟~ 这不咱们祁大体委和林大医生吗?不装了?官宣了?”
琳熙也抿着嘴笑,小声补充:“看来医学院的课也不是完全催眠嘛。”
祁余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试图用大嗓门掩盖心虚:
“繁姐!琳姐!哪有!不是、不是说要吃烧烤吗?!我都饿死了!赶紧坐下!”他一边说,一边试图用没被牵住的那只手去推繁若,动作慌乱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林言卿倒是镇定自若,仿佛牵着祁余手跟拿着本医学书一样自然,还对许知夏和谢怀蝶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许知夏没什么反应,只淡淡瞥了一眼那两只交握的手,便拉着谢怀蝶径直走到空位坐下,仿佛司空见惯。
谢怀蝶看着祁余那副欲盖弥彰的样子,又看了看旁边一脸“学术严谨”实则强势的林言卿,心里那点因为白天独自一人产生的寂寥感彻底被这熟悉又新鲜的闹腾驱散了。他嘴角扯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难得没出声嘲讽。
“哦~”繁若故意拉长了调子,笑得像只偷腥的猫,“行。走,吃烧烤!今晚可得好好‘审问审问’某些人!”
六个人终于围着一张略显拥挤的方桌坐下。老板娘熟络地拿来菜单和笔。
许知夏接过笔,没看菜单,直接看向旁边的谢怀蝶:“牛肉,鸡翅,茄子,金针菇?”都是谢怀蝶常吃的。
谢怀蝶“嗯”了一声,算是同意。
另一边,祁余还在试图挣扎:“我要吃烤韭菜!多放辣!”
林言卿冷静地在菜单上勾着:“韭菜不易消化,晚上少吃。辣度微辣。”
祁余:“……哦。”
琳熙和繁若凑在一起商量着点饮料和素菜,时不时抬头交换一个“你懂的”眼神,看向对面两对。
炭火噼啪作响,食物的香气开始弥漫。喧嚣的人声,朦胧的灯光,还有身边这群吵吵闹闹、关系似乎又有了新进展的伙伴。
谢怀蝶靠在塑料椅背上,感受着许知夏坐在身边带来的安稳温度,看着对面祁余被林言卿管得死死的憋屈样,以及繁若和琳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
大学的第一天,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至少,青春和热闹,还有身边这个人,都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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