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宫廷暗流与江南异动

　　太后一番意味深长的话，让沈清辞心中警铃大作。宫中水深，藏锋守拙，这既是提醒，也是庇护。她深知，自己如今看似得太后青眼，实则站在了风口浪尖，太医院、张院使、乃至其背后的赵掌柜，绝不会坐视她站稳脚跟。

　　接下来的日子，沈清辞每日入宫请脉、调整药膳方子，愈发谨慎。她开的方子皆以温和调养为主，用料常见，重在火候与配伍，即便公开也挑不出错处。那“宁神露”也只在最关键时滴入少许，效果显着却不张扬。太后凤体日渐好转，头痛发作次数锐减，睡眠安稳，精神头也足了些，对沈清辞越发信赖喜爱，时常留她说话，赏赐不断。

　　这日，太后饮完药膳，拉着沈清辞的手闲话家常，似不经意间问道：“哀家听说，你夫家在京中经营药膳铺子，名唤‘五味轩’？生意可好？”

　　沈清辞心中微动，恭敬答道：“回娘娘，托娘娘洪福，生意尚可，不过是些家常药食，惠及街坊罢了。”

　　太后微微一笑：“家常药食能做得精巧，便是大功德。张院使前日来请脉，倒是对你那‘宁神露’颇感兴趣，问是何方所配，想来太医院精进医术呢。”

　　沈清辞心下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娘娘谬赞了。那不过是家师所传的一点野路子，取晨露合几味安神花草，重在心意，比不得太医院诸位大人博大精深。若张院使不弃，民女愿将方子献上。”她早已备好一份简化版的方子，用料普通，效果平平，专为应付此类情况。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拍拍她的手：“你有心了。方子不必献，你的心意哀家知道。宫里人多眼杂，有些东西，自己留着就好。”这话，已是明着回护了。

　　果然，没过两日，张院使便借着探讨太后病情的机会，向沈清辞问起“宁神露”的配方，言辞客气，眼神却带着探究。沈清辞依言呈上那份简化方子，态度谦恭。张院使接过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淡淡道：“民间偏方，亦有可取之处。沈娘子有心了。”语气中难掩疏离。

　　沈清辞心中冷笑，知道这只是第一波试探。她更加小心，在宫中行走，谨言慎行，对太医、宫人皆以礼相待，不卑不亢。太后似乎也察觉到此中微妙，此后常当着众人的面夸赞沈清辞心思灵巧、侍奉尽心，无形中抬高了她的地位，让他人不敢轻易刁难。

　　宫中暂稳，宫外却波澜又起。这日，陆景珩下朝回府，面色凝重地找到沈清辞：“今日早朝，有御史风闻奏事，弹劾我‘纵容家眷借宫中便利，营商牟利，与民争利’，虽未点名，但矛头直指五味轩和你为太后调理之事。幸得岳父（沈父）和几位交好大臣出言辩驳，陛下也未深究，但……此事恐是有人背后推动。”

　　沈清辞蹙眉：“是赵掌柜的手笔？他想用言官逼我们自乱阵脚？”

　　“十有八九。”陆景珩点头，“他在朝中经营多年，人脉颇广。此计歹毒，无论成败，都能污了五味轩和你的名声。我们需早做应对。”

　　两人正商议着，阿福急匆匆送来一封江南密信，是常山所发。信中汇报：望湖镇近日出现数起新的“怪病”，症状与之前服食“定魄丹”者类似，但更为隐蔽，患者多为码头苦力或小商贩，发病时力大无穷、神智混乱，片刻后又恢复如常，本人往往记忆模糊。回春堂分号悄然推出一种廉价“强身散”，声称能解劳乏、增气力，在底层劳工中悄然流传。常山设法购得少许，正快马送京检验。更令人不安的是，黑水泽方向，夜间异光闪烁更频，且有可疑船只频繁出入，似有大规模动作。

　　“他们竟将毒手伸向穷苦人！还改换了更隐蔽的毒药！”沈清辞又惊又怒，“必须尽快阻止！”

　　陆景珩面色铁青：“此事牵连甚广，需确凿证据。待样品送到，立刻检验。若真是邪药，我即刻密奏陛下，请旨严查！”

　　数日后，江南送来的“强身散”样品抵达。沈清辞立刻闭关检验。此次的药剂颜色灰白，气味辛辣，与之前的“定魄丹”迥异。她运用吴老所授之法，辅以玉精感应，很快发现端倪：此药中竟含有多种激发潜能的虎狼之药，并掺杂了极微量的、经过特殊处理的“迷心草”萃取物，药性更为阴毒，能短时间内透支人的精气神，造成“力大无穷”的假象，长期服用则损及根本，精神错乱！

　　“好歹毒！”沈清辞气得浑身发抖，“这是要把人变成不知疲倦的傀儡，最终耗尽而亡！”

　　她立刻将检验结果告知陆景珩。陆景珩不敢怠慢，连夜写下密奏，通过可靠渠道直呈御前。

　　然而，就在他们等待朝廷反应时，五味轩却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这日清晨，铺子刚开门，便有一群地痞流氓打扮的人抬着一个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的汉子堵在门口，哭天抢地声称吃了五味轩的茯苓糕中毒了！引来大量百姓围观。

　　清风白芷哪见过这阵仗，又气又急：“胡说！我们的糕点绝无问题！定是有人陷害！”

　　陈先生一边安抚民众，一边让人报官。阿福则带人暗中盯住那几个闹事者，发现他们与回春堂的一个伙计有过接触。

　　官府来人查验，那汉子确是中毒，但中的是某种罕见的河豚毒，与茯苓糕毫无关系。经审讯，那几个地痞最终招认是受人指使，故意栽赃，但指使者身份神秘，未能查出。虽真相大白，但恶劣影响已然造成，五味轩声誉受损，生意一时冷清不少。

　　“赵掌柜！定是他！”阿福咬牙切齿，“明的玩不过，就来阴的！”

　　沈清辞反而冷静下来：“他越是如此，越说明他慌了。我们不能自乱阵脚。清风，白芷，近日多备些试吃的样品，敞开供应，让街坊们亲眼看看、亲口尝尝咱们的东西！陈先生，在门口张贴告示，明示今日之事乃诬陷，官府已有定论，欢迎各方监督。阿福，加派人手，日夜巡逻，防其再使坏。”

　　一番应对下来，风波渐息，老主顾们逐渐回流，但暗中的较量已然白热化。

　　太后凤体渐愈，对沈清辞的赏赐和信任与日俱增。这日，太后甚至特意在宫中小宴时，赐下“御药房行走”的腰牌，允她必要时可调用御药房部分药材钻研药膳，这无疑是莫大的恩宠和认可。消息传出，五味轩的声望不降反升，连带着之前的地痞事件也被视为恶意竞争，反而赢得了更多同情。

　　张院使的脸色愈发难看，但碍于太后，也不敢再明着为难。

　　就在沈清辞以为能暂时松口气时，江南常山再次传来紧急密报：赵掌柜突然秘密离开了芙蓉镇，行踪不明！而几乎同时，黑水泽的异常活动也戛然而止，那片水域恢复了诡异的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突然离开？泽中也安静了？”沈清辞心中不安，“是阴谋得逞，暂时蛰伏？还是……发现了我们的调查，转移了据点？亦或……京城有更大的图谋，召他回来？”

　　陆景珩也觉得事有蹊跷：“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此时离江南，必有所图。京中需加强戒备，尤其是宫中，你更要万分小心。”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们的猜测，次日，沈清辞入宫时，隐约听到几个小太监窃窃私语，说张院使近日频频前往一处皇家别苑，为一位“静养的贵人”请脉，神色匆匆。

　　山雨欲来风满楼。沈清辞抚摸着怀中温热的玉精，感受到一丝不同寻常的躁动。这宁静之下，似乎正酝酿着更大的风暴。赵掌柜的消失，是危机，还是……揭开更大阴谋的契机？

　　她望向窗外阴沉的天色，心中隐隐有种预感：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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