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聘汝为君父

　　相拥的时光仿佛凝固，又仿佛只在一瞬。

　　其余众人是何想法两人不在意也无暇顾及。

　　贺归轩在林宥霆的怀中，汲取了足够的力量。

　　她轻轻动了动，林宥霆会意，虽然不舍，却依旧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手臂，但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她分毫。

　　她抬手，用衣袖略显粗鲁地擦去脸上的泪痕，也伸手，轻轻为他拭去眼角的湿润。

　　那一刻，她不再是需要庇护的女子，重新变回了那个执掌乾坤的帝王，只是眼中多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温柔。

　　她转过身，再次面向那尚未完全散去、仍处于巨大震惊与茫然中的人群。

　　她的手，却坚定地、主动地，握住了身旁林宥霆的手。

　　十指相扣。

　　这个动作，再次引来一片低呼。

　　贺归轩无视那些目光，她牵着林宥霆，向前走了几步，让他与自己并肩，共同面对这天下。

　　她的目光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文武百官，扫过那些瞠目结舌的各国使节，最终，落回了林宥霆那张清隽而此刻写满了深情的脸上。

　　她的声音响起，不再低沉私语，而是清越、高昂，带着一种开创历史的决绝与庄重，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

　　“林宥霆。”

　　她唤他的全名，如同最郑重的宣告。

　　“你伴朕于微末，辅朕于艰难，知朕最深，助朕最力。你我之情，超越君臣，逾越生死，更凌驾于这世俗眼光之上！”

　　她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如同星辰般璀璨的光芒，说出了那句石破天惊、亘古未有的誓言：

　　“今日，朕既为天启女帝，统御这万里山河，便不再受旧礼束缚！”

　　她举起与他十指相扣的手，面向他与万民，声音如同黄钟大吕，震撼人心：

　　“朕，贺归轩，以此身，以此心，以这如画的万里江山为聘——”

　　“聘汝林宥霆，为我天启帝国，唯一的帝夫！与朕，共掌这乾坤，同享这盛世！！”

　　以江山为聘！聘为帝夫！

　　轰！！！

　　如果说之前的女子身份和相拥已经让众人震惊到麻木，那么此刻这句宣言，则如同终极的惊雷，将所有人最后一丝理智都炸得粉碎！

　　皇帝……

　　女子皇帝……

　　要以江山为聘礼，娶丞相为……帝夫？！

　　这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颠覆了所有人对皇权、对伦常、对婚姻的一切认知！

　　林宥霆猛地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身旁的女子。

　　他猜到她会有所表示，却万万没想到，竟是如此惊世骇俗、如此……浪漫到极致的宣告！

　　以天下为聘！

　　这是何等的气魄！

　　何等的深情！

　　他的眼眶再次湿润，心中被巨大的幸福和震撼填满，几乎要窒息。

　　下方的人群，彻底失声。

　　百官呆若木鸡，使节们面面相觑，几乎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贺归轩看着他震惊而感动的模样，笑了，那笑容明媚而耀眼，如同冲破乌云的最炽热的阳光。

　　她紧握着他的手，面向这寂静无声的天下，宣告了她的最终决定：

　　“自即日起，林宥霆，即为天启帝国帝夫，位同副君，见君不拜，参决军国大事！其与朕所出之子承烨、女安宁，为帝国唯一直系继承人！”

　　“此诏，昭告天下，永为定制！”

　　寂静之后，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哗然与骚动！

　　然而，在贺归轩那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下，在林宥霆如今更加名正言顺的权柄下，在帝国如日中天的国力下，所有的哗然与骚动，最终都化为了无奈的、或是逐渐接受的沉默，以及……最终响起的、参差不齐却又无法阻挡的：

　　“臣等……恭贺陛下！恭贺……帝夫！”

　　不过……

　　“皇子和公主不是莲妃所生的孩子么？”

　　“陛下其实是女子的话，那……”

　　“不对，那莲妃是怎么回事？”

　　“陛下是女子……那后宫的妃嫔怎么办？”

　　“是啊！那我的女儿……？”……

　　“以江山为聘，立林宥霆为帝夫”的宣言，所带来的震撼尚未平息。

　　贺归轩紧接着宣布皇子公主为其与林宥霆之子女的事实，更是将这份震撼引向了另一个更加现实、也更加尖锐的问题，大臣们也不顾不得现在的情形，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这不仅仅关乎皇嗣血统的纯正，更直接触动了许多朝臣自身的利益。

　　他们的女儿、姐妹，可都在那后宫之中！

　　若陛下是女子，那以往的“临幸”算什么？

　　他们的家族未来又将何去何从？

　　一时间，方才被女帝气势与丞相深情所震慑的朝堂，再次暗流汹涌。

　　关乎切身利益，即便是面对刚刚宣告了女子身份、威势正隆的女帝，也总有人要硬着头皮问个明白。

　　一位资历颇老、其女在宫中为昭仪的老臣，率先出列，他脸色发白，声音带着颤抖，却依旧坚持问道：

　　“陛……陛下！老臣……老臣斗胆！陛下既为女子，那……那莲贵妃所出之皇长子与皇长女……其生父……？”

　　他没有直接点出林宥霆，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了御阶旁那位新晋的“帝夫”。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大臣都竖起了耳朵，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也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若皇嗣非陛下血脉，那这帝国继承人之位，岂非成了笑话？

　　若真是林宥霆之子，那之前的莲妃有孕、诞子，岂非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贺归轩对于这番质问，似乎早有预料。

　　她神色平静，与林宥霆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有些真相，必须公之于众，才能彻底断绝后患，稳定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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