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烈焰玫瑰

　　嗯，好的，明白了。唐婉简短应答后挂断了电话，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摩挲。

　　谁的电话？赵敏从案卷中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唐婉将手机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惠山市局刑侦支队的韩队。苏琳最后出现在黄山景区，监控拍到她独自下山的画面，之后就人间蒸发了。

　　这女人还真会藏。赵敏轻哼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可不是么，唐婉撇撇嘴，要不是证据确凿，单看她的画作，谁能想到这位艺术家背地里是个毒枭？

　　赵敏掏出手机看了眼日历：都二月份了，小柔快回来了吧？

　　后天下午的飞机。唐婉转身倒了杯水，还有最后一科擒拿格斗没考，那丫头身子骨弱，我真担心她过不了。

　　得了吧，赵敏翻了个白眼，当年警校里谁不知道你唐婉看着瘦，一脚能把人踹脱臼？我这左肩到现在阴雨天还隐隐作痛呢。

　　唐婉轻笑出声，放下水杯走到赵敏身后，双手搭上她的肩膀：要不要我给你揉揉？指尖力道恰到好处地按压着，她忽然话锋一转：说起来，警校那会儿追咱俩的人不少，怎么就没一个看上的？

　　赵敏舒服地眯起眼，顺手拿起唐婉的杯子抿了一口：要是当时答应了谁，现在哪还有林烨和王哲什么事？她顿了顿，不过命运这事谁说得准呢，咱们班三十二个人，现在分散在刑侦、缉毒、经侦、国安...

　　说不定哪天办案就碰上了，那才叫缘分。唐婉接话道，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住，对了，你还记得俞佳吗？那个说话就脸红的姑娘。

　　赵敏的呼吸明显一滞，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前年中原市那次大型缉毒行动...她没能回来。

　　唐婉的手指僵在半空，半晌才轻声叹道：多好的姑娘啊...

　　是啊...赵敏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舒服多了，我先回去了。

　　慢走不送~唐婉故意拖长音调。

　　德行！赵敏回头丢给她一个白眼，推门离去。

　　办案区里，朱静正兴奋地碰了碰李雨的胳膊：今天新出的《烈焰玫瑰》你看了吗？那本悬疑推理小说！

　　李雨头也不抬地盯着电脑屏幕：每天新书那么多，我书架都快塞不下了。

　　但这本不一样！朱静双眼发亮，书里有句话特别震撼：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正义而战

　　李雨这才移开视线，掏出手机搜索：作者很有名？

　　不清楚，但这书数据爆了！朱静比划着，最高四十万人在线阅读，点赞破二十万！

　　当李雨点开花瓣阅读App，突然瞪大眼睛：天！你们猜作者是谁？

　　整个办案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好奇地望过来。

　　唐队的未婚夫，林烨警官！李雨举起手机，这文笔绝了，你们快下载看看！

　　季晓吹了声口哨：难怪能出版！林警官不仅长得帅，会煮咖啡，还能写书，唐队这是捡到宝了啊！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唐婉推门而入，寒风裹挟着几片雪花跟了进来。

　　唐队！朱静一个激灵站起来，我们在说林警官的新书...就是您未婚夫写的那本...

　　这个？唐婉从大衣内侧掏出一本精装书，烫金的《烈焰玫瑰》四个大字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哇——众人不约而同发出惊叹。

　　季晓眼尖地发现异常：等等，出版社给作者的首印样书，怎么在您手里？

　　唐婉唇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因为，这本书的作者——她环视一圈，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轻声道，其实是我。

　　办公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唐队！陶然第一个打破沉默，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您还有这文采！

　　唐婉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哪有什么文采，就是破获那个作家案后有了灵感。她摩挲着书封，眼神温柔。

　　李雨好奇地凑近：为什么取名《烈焰玫瑰》啊？

　　对啊，平强挠头，听起来像都市爱情小说。

　　唐婉的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警徽，红蓝相间的光芒映在她坚毅的侧脸上：因为玫瑰带刺，却依然绽放；烈焰灼人，却照亮黑暗。她轻声说，这不正是我们的写照吗？

　　唐队，您什么时候出第二部啊？季晓双手捧着《烈焰玫瑰》，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芒。

　　唐婉正在整理桌上的案卷，闻言挑了挑眉：怎么，这么喜欢这本书？

　　那当然！季晓激动地向前倾身，以前就特别崇拜您破案如神，现在发现您文笔还这么好，简直是双倍崇拜！

　　少来这套，唐婉笑着摇摇头，顺手将大衣搭在臂弯，下一本得过完年再说了。对了，我出去一趟，有事找赵队。

　　明白！

　　南郊烈士陵园，冬日的阳光稀薄地洒在青灰色的墓碑上。寒风卷着零星的雪花，在肃穆的墓园中打着旋。

　　爸，妈，我和婉婉来看你们了。林烨蹲下身，用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轻轻拂去墓碑上的积雪。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在为两位长辈整理衣领。

　　唐婉将一束红玫瑰放在墓碑前，鲜红的花瓣在雪白的背景下格外醒目。爸，妈，她的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我和林烨领证了，你们不用再操心我的终身大事了。她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他...很可靠。

　　林烨点燃纸钱，跳动的火苗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爸，妈，想我们了就托个梦来。纸灰随着热气升腾，他注视着墓碑上两位军人严肃的照片，婉婉的性格像极了你们，倔强又坚韧。我全家都是警察，军警一家，我很感激你们把婉婉送到我身边。

　　爸，妈...唐婉的声音突然哽咽，她伸手触碰冰凉的墓碑，指尖微微发抖，妈，如果您不是执意要陪着爸爸，现在就能亲眼看着我穿上婚纱了...一滴泪水落在玫瑰花瓣上，不过我知道，您那么爱爸爸，怎么舍得让他一个人...

　　一阵北风突然袭来，卷起地上的雪花，温柔地掠过两人的发梢，像是一双无形的手在轻抚他们的脸庞。

　　三天后，五号，京北国际机场。

　　清晨九点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候机大厅。林柔拖着行李箱，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她看了看手表，掏出手机给林烨发去了视频请求。

　　咖啡店里，林烨正在指导新来的店员拉花。看到妹妹的来电，他立刻摘下手套，快步走到安静处接通。

　　小柔，要登机了？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温柔了几分。

　　视频里的林柔穿着米色羽绒服，围巾松松地搭在肩上。嗯，不过哥，我明天才回来。她调整了下手机角度，露出身后熙熙攘攘的候机人群。

　　明天？林烨皱眉，航班改期了？

　　不是，林柔摇摇头，发丝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棕色，我想先去吉城看看爸妈，在那里住一晚。她的声音轻了下来，明天下午三点左右到沈安，你和嫂子不用特意来接我。

　　林烨望着妹妹倔强的表情，知道她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好吧，他叹了口气，路上注意安全，随时保持联系。

　　知道啦！林柔笑着做了个鬼脸，替我向嫂子问好！我没告诉嫂子，我怕嫂子太忙。

　　“嗯，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林烨叮嘱道。

　　“知道了”林柔乖巧的应着“好了，哥，我飞机要起飞了，回家在和你说。”

　　“好，拜拜”林烨不舍的挂了视频。

　　下午三点整，吉城国际机场的广播声在空旷的大厅回荡。

　　林柔拖着行李箱走出出站口，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熟悉的北方寒意夹杂着松木清香沁入心脾——这是故乡的味道。

　　天空湛蓝如洗，积雪覆盖的大地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金光，仿佛整个城市都在无声地欢迎她归来。林柔眯起眼睛，上一次和林烨一起回来是什么时候？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

　　出租车沿着城市主干道行驶，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新建的高楼大厦间，偶尔还能看见几栋熟悉的老建筑一闪而过。

　　林柔将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十多年过去了，这座城市变了这么多，唯有心中那份思念从未改变。

　　到了，姑娘。司机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烈士陵园门口，积雪被清扫得干干净净。林柔扫码付完车费，拖着行李箱走向大门。门卫大爷正坐在岗亭里喝茶，见到她一个人来，惊讶地推了推老花镜：哎呦，小姑娘，上次陪你来的那个帅小伙呢？

　　我哥工作忙，林柔笑了笑，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散开，这次我自己来看看爸妈。

　　大爷连忙打开侧门：快进去吧，天冷，别待太久啊。

　　墓碑前，林柔缓缓跪下，手指轻轻抚过冰冷的石碑。爸，妈，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长眠的父母，我没能像你们期望的那样成为检察官，但我穿上了警服。她整理了下被风吹乱的围巾，你们常说公检法是一家，所以...希望你们能理解我的选择。

　　夕阳西下，余晖为墓碑镀上一层金色。林柔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年的琐事：林烨的咖啡店，他和唐婉的相遇，自己被选为伴娘的喜悦...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个冰冷的冬日午后，多一丝家的温暖。

　　直到暮色四合，陵园广播响起闭园通知，林柔才依依不舍地起身。临走前，她将一枚崭新的警徽放在墓碑前——那是她警校毕业时获得的优秀学员奖章。

　　帝江佳苑的楼道里，暖气的温度让林柔终于找回一些知觉。她正低头掏钥匙，忽然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

　　是段柔吗？

　　抬头看见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站在楼梯转角，林柔愣了一瞬。女生的圆脸和记忆中某个模糊的影子重叠，却又多了几分陌生。

　　我是佳佳啊！女生兴奋地指着自己，韩佳佳！实验小学时候你同桌！

　　记忆的闸门突然打开。林柔瞪大眼睛：佳佳！你...你怎么在这？

　　你忘啦，我家一直住这儿啊！韩佳佳上下打量着林柔，你现在好漂亮！在哪儿上学呢？

　　公安大学，侦查学专业。林柔下意识挺直了腰板。

　　哇！太酷了吧！韩佳佳眼睛亮了起来，随即又黯淡下去，对了...叔叔阿姨的事，我们后来才知道...

　　林柔垂下眼睛：都过去了。我现在跟哥哥在沈安生活，挺好的。

　　那...待会儿我去找你？我家就在502。韩佳佳指了指楼上。

　　好啊。林柔点点头，转身继续上楼。

　　三楼的门锁有些生锈，钥匙转动时发出熟悉的声。推开门的一瞬间，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客厅的布艺沙发，餐桌上的玻璃花瓶，甚至墙上那幅略显幼稚的蜡笔画，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铃铃铃——

　　视频通话的铃声突兀地响起。屏幕上跳出林烨关切的脸：小柔，到了吗？

　　嗯，都办完了。林柔举着手机在屋里转了一圈，哥，家里怎么这么干净？我记得走的时候...

　　师傅的老同事们轮流来打扫的。林烨的声音温柔下来，怎么样，和你记忆中的一样吗？

　　林柔站在客厅中央，夕阳的余晖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轻轻抚过书架上那排蒙尘的法律书籍——那是父亲生前最珍爱的收藏。

　　一点都没变。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就像...时间在这里静止了一样。

　　“谢谢哥”

　　林烨微微一笑“都是一家人，说谢就见外了，对了，你好好休息一下，这又坐飞机又坐出车的，指定累坏了吧？”

　　“嗯，还可以吧，比起在警校的训练啊，这都是小事。”

　　林烨淡淡一笑“对了，明天真的不用你嫂子和我其中一个人去接你啊？”

　　“哥，真的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真的可以的”林柔嬉笑着说。

　　“好，那你好好休息啊”林烨叮嘱完后，就挂了视频。

　　十分钟后，门铃响了起来。

　　林柔起身来到门前，透过猫眼看了一下，确定是韩佳佳，才打开门。

　　郭佳佳来到屋里后，坐在了沙发上“那个，我应该现在叫你段柔还是林柔？”

　　林柔淡淡一笑“叫什么都可以，对了，你刚才干嘛去了？”

　　郭佳佳说“中学同学，问我有没有时间，趁着假期一起吃个饭，你呢，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

　　“明天就走”

　　“明天就走？”郭佳佳震惊道“这么着急？”

　　“嗯，毕竟这边也没有什么亲人了，好在沈安那边还有我哥，我嫂子，这里偶尔回来看看就可以了”林柔淡淡的说道。

　　“好吧”郭佳佳明显的失落“对了，下次回来得什么时候了？”

　　“不清楚，看情况吧”林柔平淡的说道。

　　“对了，你吃饭了吗？”郭佳佳转移话题问。

　　“还有没，一会出去吃吧”说罢，抬头看了一眼钟表。

　　“要不……去我家吧”郭佳佳发出邀请。

　　“嗯……可以吗？”林柔小心翼翼的问。

　　“当然可以了，你忘记啦，小学的时候，叔叔阿姨工忙，你一总就上我家吃饭”郭佳佳托腮的说道。

　　“好”林柔掏出手机给林烨报备了一下。

　　没过一分钟，林烨回了信息（ok）

　　来到五楼的502，郭佳佳打开门“妈，你看谁回来了”

　　张霜从厨房里出来擦擦手漫不经心的说“又带同学来了吧，进来坐”

　　但是看到林柔的第一眼，张霜愣住了“小柔，这么多年你去哪了？”

　　林柔礼貌的说“阿姨，我去沈安了，我哥把我接走的，我在沈安待了十多年。”

　　“来来来，孩子进来坐，当年啊，你们同学听说你家里出事了，都想去看看你，结果一打听，你已经搬走了，一晃都这么大了。”张霜哽咽道。

　　“阿姨，让你们费心了”林柔乖巧的回答。

　　进到屋里后，张霜问“这次回来待几天啊。”

　　“明天”

　　“这么急？”

　　“嗯，为了不让我哥和我嫂子担心”

　　“好，好孩子，来来，吃饭。”

　　这一晚，是林柔体会到除了林烨和唐婉的关爱，另外一种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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