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蛛网缠身

　　市局技术科的灯光在凌晨三点依旧刺眼，李阳面前的屏幕上，数据流如失控的瀑布般奔涌。犯罪痕迹智能扫描仪将全城72小时内的监控画面拆解成亿万数据点，红色的异常标记在地图上闪烁成一片，却始终抓不住徐江消失前的最后轨迹。罪恶功能系统的警报声每隔三分钟撕裂一次寂静，后台日志显示，有不明Ip正在试图篡改徐江的出境记录。

　　“还是没头绪。”李阳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超高模拟画像技术根据徐江的骨骼ct数据生成的数十张伪装图在屏幕上轮播——秃顶老者的皱纹里藏着他独有的眉骨弧度，青年混混的嘴角勾起他惯有的冷笑，每一张脸都像，又都不是。“他要么躲进了哪个保护伞的保险柜，要么……”

　　“要么已经变成了不能说话的证据。”安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熬夜后的沙哑。他刚从督察室回来，衬衫领口的咖啡渍像块丑陋的疤——那是今早开会时，一位“同事”递文件时“不小心”洒的。自从刑侦支队的精神文明奖因为徐江案被取消，他就成了队里的“扫把星”，连走廊里的脚步声都会刻意绕着他走。

　　李阳侧过身，让安欣看清屏幕上的新发现：高启强的手机信号轨迹像条焦虑的蛇，从鱼档到旧厂街，再到陈书婷的别墅区，每个点的停留时间都精确控制在十分钟内，唯独在城郊那处废弃仓库，信号在三小时内反复出现七次。

　　“他在那儿做什么？”安欣的指尖点在仓库位置，屏幕立刻弹出罪恶克星系统的分析报告：【目标行为模式异常，偏离日常轨迹3.7个标准差，规避特征显着】。

　　“不知道，但肯定和徐江有关。”李阳启动身临其境功能系统，仓库内部的三维模型在屏幕上缓缓构建——声波探测还原出地面的打斗痕迹，热量成像显示墙角曾有过持续两小时的热源，而地面残留的血迹经dNA比对，与陈书婷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完全吻合。

　　安欣的瞳孔骤然收缩：“陈书婷找过他？”

　　“不止是找。”李阳调出超动态视力技术捕捉到的画面碎片——仓库角落的监控死角里，一枚被踩碎的袖扣闪着银光，上面的“陈”字依稀可见，边缘还挂着丝缕布料，与陈书婷昨晚穿的香奈儿套装材质一致。“看袖扣的受力方向，是被人硬生生扯下来的。”

　　画面切回安欣赶到仓库时的场景。陈书婷站在阴影里，高跟鞋尖沾着新鲜的泥，高启强靠在生锈的铁架上，嘴角的伤口还在渗血。当安欣问“你们在干什么”时，两人异口同声的“只是聊了聊”在屏幕上被拆解成百个微表情节点：陈书婷的瞳孔在回答时收缩至正常大小的60%，这是典型的说谎反应；高启强的喉结滑动速度比基线快了0.3秒，却带着不同于说谎的震颤——那是情绪压抑下的生理波动。

　　“他说想自首。”安欣的声音沉了下去，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屏幕上高启强的脸。当时高启强坐在仓库的木箱上，背对着唯一的光，侧脸的轮廓在阴影里显得格外脆弱，“他说再跟着徐江混，迟早会被拖进深渊，也会连累……”

　　“连累你？”李阳接话，调出两人的对话录音频谱图，“系统分析显示，他说‘自首’时语音频率稳定，没有说谎的震颤；但说‘连累’时，频率乱了——那不是伪装，是真的愧疚。”

　　安欣沉默着点头，目光被屏幕上突然亮起的新标记吸引：老默的出狱信息。数据流像条冰冷的蛇，缠绕出他三天来的轨迹：在劳务市场被27家单位拒绝，理由惊人地一致——“背景不明，不予录用”。直到昨天下午唐小虎出现，他的行踪才第一次与高启强重合。

　　“高启强在找刀。”安欣突然明白过来，“徐江失踪后，他背后的人不会善罢甘休。高启强知道得太多，又不肯彻底站队，只能找个‘干净’的人帮他。”他盯着老默资料照片里的眼睛，那里面的狠劲藏在温顺的表象下，像藏在棉花里的刀，“老默刚出狱，没牵挂，没软肋，最合适。”

　　李响的通讯请求突然弹出，画面里他站在被撬开的保险柜前，身后是游艇会的水晶灯，光线下空保险柜的内壁泛着冷光。“徐江的证据链全齐了，账本、转账记录、甚至还有他和赵立冬在游艇上的合照。”李响的声音压得极低，背景里能听到记者的闪光灯声，“但赵立冬刚带着记者来慰问你，明着是关心案情，实则是警告。那个主动认账的张副局长，刚被‘保护性’谈话，现在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屏幕切换到赵立冬慰问安欣的现场画面。记者的闪光灯下，赵立冬拍着安欣的肩膀说“要注意安全”，安欣回答“一定揪出保护伞”时，李阳的超高技术模拟画像师技术将赵立冬的表情拆解成百个细节：眼角的笑纹僵了0.5秒，瞳孔在“保护伞”三个字出口时收缩，这些微表情组合起来，正是系统库里“杀意显露”的典型特征。

　　“他的西装纽扣。”李阳放大画面，罪恶功能系统在赵立冬第二颗纽扣上打了个红圈，“里面有微型录音器，频率和市局的取证设备一致——有人在给他通风报信。”

　　安欣看着屏幕上高启强给老默递矿泉水的画面，两人站在鱼档的水龙头旁，阳光透过塑料布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竟有种诡异的平静。系统突然弹出提示：老默的指纹曾在三个月前出现在徐江别墅的外墙上，而当时他还在服刑——这不可能，除非有人通过特殊渠道提前放他出去过。

　　“他不是想自首，是想自己查。”安欣的声音重新有了力量，“高启强在用自己的方式布局，老默就是他的刀。”

　　话音未落，罪恶克星系统发出急促的警报：老默的手机信号突然出现在赵立冬的公寓附近，而高启强的车，正以120公里的时速往相反方向开——声东击西。

　　李阳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如舞，十项技术同时全速运转，监控画面、通讯记录、资金流水在屏幕上织成一张越来越密的网。安欣抓起外套，昨晚被咖啡泼到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此刻却顾不上了。

　　“通知李响，盯死老默，不要惊动他。”安欣的目光扫过屏幕上交叉的轨迹，“高启强想引开注意力，我们就顺着他的线走，但要比他快一步。”

　　屏幕上，高启强的车在路口突然掉头，与老默的路线形成一个完美的x形交叉。李阳的系统进度条冲破90%，一个模糊的名字在数据流中若隐若现。

　　这张由线索、谎言和隐秘心思织成的网，终于在各方角力中开始收紧。安欣知道，从他决定追查到底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站在蛛网中心，与那些藏在阴影里的人，做一场不死不休的较量。窗外的天色泛起鱼肚白，而技术科的灯光，比黎明更早地照亮了真相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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