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暂时的盟友

　　依靠星兽王晶核补充的能源和修复的引擎，“不灭猿魔号”拖着依旧伤痕累累的舰体，引领着仅存的“破晓”舰（被“不灭猿魔号”以牵引光束勉强拖行），重新驶入冰冷的虚空，朝着星桥路径上那个至关重要的齿轮节点坐标艰难前行。

　　航速不快，一方面是因为舰体状态不佳，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节省宝贵的能源，同时避开可能存在危险的区域。

　　死寂的星域仿佛没有尽头，只有远方那亘古不变的星光，以及星图上那个如同灯塔般指引方向的节点光点。

　　舰桥内气氛依旧凝重，损失的战友和战舰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但绝望已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默的坚韧。

　　幸存者们各司其职，抓紧一切时间修复损伤，提升战力。

　　袁罡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室中调息，恢复与傀儡统领、兽王晶核对抗带来的消耗，同时细细体悟之前战斗中，尤其是引导空间能量时对混沌之力和空间法则的些微新理解。

　　混沌元婴的光芒逐渐恢复，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了一丝。

　　数日的航行在枯燥与警惕中度过。就在舰队逐渐靠近节点所在星域，那颗作为背景的、昏黄的红巨星变得愈发庞大时，新的情况出现了。

　　“警报！前方探测到能量反应，非自然现象，疑似……战斗残骸！”短尾的声音在舰桥响起，打破了沉寂。

　　主观察窗的放大画面中，远处的星空漂浮着一些细小的、反射着星光的金属碎片，以及尚未完全消散的能量余晖。

　　随着舰队靠近，残骸的规模逐渐清晰——那是两艘彻底解体的小型战舰残骸，从其扭曲的装甲和特有的推进器结构来看，属于塔克帝国！

　　“是塔克帝国的战舰！看型号，是高速侦察舰。”

　　柯尔特分析着扫描数据，“它们……好像是被某种强大的能量武器从内部引爆的，解体得很彻底。”

　　“内部引爆？”袁罡眉头微蹙。

　　在这片空域，除了他们，还有谁会对塔克帝国动手？难道是之前逃脱的那两艘侦察舰？

　　“继续扫描周边区域，提高警惕。”

　　舰队小心翼翼地穿过这片漂浮的金属坟墓，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众人心头。

　　塔克帝国的侦察舰在这里被摧毁，说明此地绝非安全之所。

　　果然，在越过残骸区后不久，星枢再次发出预警：“检测到微弱求救信号！来源……前方小行星带边缘！信号编码……塔克帝国制式！”

　　众人皆是一愣。

　　塔克帝国的求救信号？

　　“定位信号源，放大影像。”

　　画面切换，只见在一片密集的小行星带边缘，一块相对巨大的、形状不规则的小行星上，正静静地趴伏着一艘战舰。

　　那战舰通体焦黑，多处装甲破损，引擎部分还在冒着细微的电火花，舰身上塔克帝国的鹰徽标志依稀可辨——正是之前逃脱的两艘侦察舰中的最后一艘！

　　它似乎经历了惨烈的战斗，最终迫降在这颗小行星上，失去了动力。

　　“它怎么会在这里？还发出求救信号？”短尾疑惑道，“是陷阱吗？”

　　“扫描该舰状态……生命反应微弱，仅存三个生命信号，能量反应近乎于无，武器系统离线，未发现隐藏能量源或埋伏迹象。”星枢汇报。

　　看起来，不像陷阱，倒真像是山穷水尽了。

　　“王上，怎么办？要……救他们吗？”阿木问道。

　　按照常理，对于死敌，自然是趁他病要他命。

　　但对方发出求救信号，且状态如此凄惨，直接摧毁似乎又有些……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袁罡。

　　袁罡凝视着那艘残破的塔克侦察舰，目光闪烁。

　　他想起在机傀族哨站，对方那高傲蛮横的姿态，也想起引力陷阱前他们毫不犹豫抛弃同伴逃窜的行径。

　　但此刻，他们似乎也成了星海中的漂流者。

　　更重要的是，他们或许知道一些关于这片星域，关于齿轮节点的情报。

　　“派一艘小型突击艇过去，保持安全距离，短尾，带一队人，做好接舷战准备，但未经我允许，不得主动攻击。”袁罡下令，“接通他们的通讯频道，我亲自和他们谈。”

　　很快，通讯被接通，对面传来的声音虚弱而沙哑，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和最后的期盼：“这里是……塔克帝国……第七先遣侦察队……幸存者……请求……人道主义援助……”

　　“说出你们的身份，以及遭遇。”袁罡的声音平静无波。

　　对面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进行内部沟通，随后，一个听起来稍微镇定些，但依旧难掩疲惫的声音响起：“我是本舰舰长，奥拉夫少校，我们……我们遭遇了未知势力的袭击……对方火力强大，战术诡异……我们毫无还手之力……只有我们侥幸逃脱，迫降于此……”

　　未知势力？袁罡心中一动。

　　“描述袭击者的特征。”

　　“他们……他们的战舰很小，但速度极快，隐身性能极佳！我们的雷达几乎无法锁定！他们的武器……是一种绿色的、带有强烈腐蚀性和能量吞噬效果的光束……我们的护盾在那东西面前像纸一样！他们就像……就像幽灵一样！”奥拉夫的声音带着恐惧。

　　绿色腐蚀光束？隐身性能极佳？这描述，与已知的任何文明都不相符。

　　“你们为何会在此星域？”袁罡继续问道。

　　“……奉命……追踪你们的信号……”

　　奥拉夫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了出来，“但我们跟丢了……在寻找过程中，误入了这片小行星带，然后就遭到了袭击……”

　　看来，塔克帝国的主力舰队可能还没找到这里，或者被别的事情耽搁了。

　　“救你们，对我们有什么好处？”袁罡直接问道。

　　通讯那头再次沉默，显然，奥拉夫没料到对方会如此直白。

　　片刻后，他仿佛下定了决心：“我们……我们愿意用情报交换！关于这片星域的情报！我们之前进行过初步扫描，发现那个齿轮状节点附近有异常强大的能量屏障和……守卫者！我们怀疑，袭击我们的，可能就是那些守卫者！我们有初步的扫描数据！”

　　能量屏障？守卫者？这倒是个重要的信息。

　　袁罡与身旁的墨渊对视一眼，墨渊微微颔首。

　　“可以。”

　　袁罡做出了决定，“我们会提供基本的医疗救助和有限的能源，帮助你们修复生命维持系统。作为交换，交出你们所有的扫描数据和关于袭击者的记录，并且，在脱离危险后，你们需立即离开，不得再追踪我们。”

　　“……成交！”奥拉夫几乎是立刻答应，此刻活下去才是第一位的。

　　很快，一艘小型突击艇载着短尾和几名精锐星猿卫，以及一名医疗官和部分补给品，靠近了那艘塔克侦察舰。

　　对接过程很顺利，塔克船员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抵抗意志。

　　袁罡没有亲自前往，他的神识始终笼罩着那片区域，以防万一。

　　约莫一个标准时后，短尾带回了一个存储芯片和三名形容枯槁、身上带着绿色腐蚀伤痕的塔克军官，为首者正是奥拉夫少校，一个头发凌乱、眼神中残留着惊惧的中年男子。

　　数据被立刻导入星枢进行分析。

　　结果令人心惊。

　　扫描数据显示，齿轮状节点被一层极其强大的、不断变换频率的多彩能量屏障所笼罩，其能量强度远超机傀族哨站。

　　而在屏障外围的小行星带中，潜伏着数量不明的、信号特征与袭击奥拉夫舰队单位高度吻合的小型高速目标！

　　“看来，想进入那个节点，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困难。”墨渊沉声道。

　　奥拉夫在接受初步治疗后，精神状态稍好，他看向袁罡，眼神复杂，最终还是开口道：“谢谢……你们的援助。作为额外的回报，我提醒你们，帝国的主力舰队，‘血隼’分舰队，由卡洛斯准将指挥，最多在十个标准时程内就会抵达这片区域。他……比德拉卡更难对付。”

　　卡洛斯准将？“血隼”分舰队？这无疑是雪上加霜的消息。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袁罡看向星枢。

　　“按照当前航速，抵达节点外围区域，需要八个时程。”星枢回答。

　　时间，依旧紧迫！

　　就在这时，星枢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检测到高速目标接近！数量三！特征……与袭击塔克舰队的单位匹配！”

　　所有人脸色一变！

　　只见主观察窗外，三道细长的、几乎与黑暗星空融为一体的绿色流光，正以惊人的速度，如同鬼魅般从小行星带的阴影中窜出，呈品字形，径直朝着“不灭猿魔号”袭来！

　　它们的速度快得离谱，雷达锁定极其困难！

　　“全员战斗准备！护盾最大功率！规避机动！”袁罡厉声下令！

　　“不灭猿魔号”庞大的舰体艰难地进行转向，但速度远不及对方。

　　那三道绿色流光在接近到一定距离时，骤然开火！

　　三道凝练的、散发着不祥绿光的能量光束，无声无息地射来，精准地命中在“不灭猿魔号”刚刚升起的护盾上！

　　滋啦——！

　　仿佛冷水滴入热油，护盾被命中的区域立刻发出剧烈的腐蚀声，能量读数飞速下降，那绿色光束竟然在持续消耗和瓦解护盾的能量结构！

　　“护盾能量损失15%！腐蚀效果还在持续！”

　　“无法有效锁定目标！它们太小太快了！”

　　舰桥内一片混乱。这种敌人，简直是战舰的噩梦！

　　奥拉夫看着窗外那熟悉的绿色光束，脸上血色尽失，喃喃道：“就是它们……就是这些幽灵……”

　　袁罡眼神冰冷，正欲亲自出手。

　　突然，他心念一动，看向一旁面色苍白的奥拉夫，以及他身边那两名同样惊恐的塔克军官。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奥拉夫少校，”

　　袁罡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压迫感，“想报仇吗？或者说，想活下去吗？”

　　奥拉夫一愣，不明所以。

　　袁罡指向主控台：“将你们战舰的敌我识别码和剩余的火控系统权限，临时移交给我们，我们需要你们的数据，进行协同作战。”

　　塔克帝国的战舰火控系统和传感器，有其独到之处，或许能弥补猿魔部落此刻的不足。

　　奥拉夫脸色变幻，交出权限，无异于将生死完全交到对方手上。

　　但看着窗外那如同附骨之疽的绿色幽灵，以及袁罡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他咬了咬牙。

　　“……权限已移交！”

　　“星枢，接入塔克火控数据！‘火种’，进行协同计算！目标，锁定左侧第一个敌人！”袁罡迅速下令。

　　有了塔克侦察舰更敏锐的（针对这种敌人的）传感器数据辅助，星枢和“火种”的运算效率陡然提升！

　　“锁定完成！”

　　“攻击路径预判！”

　　“不灭猿魔号”侧舷的数门副炮猛然开火，密集的能量弹幕并非直射，而是覆盖了一片预判的空域！

　　其中一道绿色流光正好撞入了弹幕之中！

　　轰！

　　一团绿色的火球在星空中炸开！那艘小型敌舰终于被击中，凌空解体！

　　另外两艘敌舰显然没料到目标突然变得如此棘手，立刻放弃攻击，做出诡异的机动，试图重新融入小行星带的阴影中。

　　“想跑？”

　　袁罡冷哼一声，“短尾，释放高速侦察无人机，持续追踪！别让它们跑了！”

　　暂时的盟友，在共同的威胁下，竟然发挥出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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