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最后的抉择

　　“回响之间”基地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医疗舱全力运转，修复着赵磊的伤势和林野透支的精神力。小雅在药物作用下依旧沉睡，那个看似普通的兔子玩偶被小心地放置在能量隔绝箱中，由老顾亲自看管。

　　监控屏幕上，“深渊之眼”的能量读数如同失控的烈马，一路飙升，其内部结构收缩凝聚的速度越来越快，那股深沉的黑暗意志如同苏醒的巨兽，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整个城市地下的能量脉络都受到了影响，开始出现不稳定的波动。

　　“他在献祭……献祭‘深渊之眼’节点本身，以及可能还留在那里的平衡会成员，强行加速与黑暗面的融合。”老顾看着星图和数据，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按照这个速度，最多十二个小时，融合就会完成。届时，一个完全被黑暗意志主导、拥有陈默偏执记忆和‘深渊之眼’全部力量的怪物将会诞生……它甚至不需要小雅这把‘钥匙’，就能凭借蛮力撕裂屏障，执行‘覆盖’！”

　　十二个小时！

　　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我们必须阻止他！在他完成融合之前！”赵磊挣扎着从医疗床上坐起，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充满了决绝。

　　“怎么阻止？”阿 Moon 的声音带着绝望，“连投影潜入都如此艰难，现在那里肯定戒备森严，而且能量环境极度恶劣，李曼和那个面具人肯定也在……”

　　“我们还有最后一个机会。”老顾的目光投向能量隔绝箱中的玩偶，又看向沉睡的小雅，最后落在林野身上，“一个……极其危险，但或许是唯一能扭转局面的机会。”

　　众人屏住呼吸。

　　“陈默强行融合，必然导致他与‘深渊之眼’、与那股黑暗意志的连接变得极不稳定，甚至可能出现意识层面的破绽。”老顾缓缓说道，“而我们手中，有代表着‘记忆之渊’守护面的‘钥匙’。”

　　他看向林野：“林野，你的‘织梦者’能力，是唯一能深入他人意识，进行精细操作的力量。我们需要你……携带这把‘钥匙’的力量，主动进入陈默与‘深渊之眼’融合的核心意识区域！”

　　“什么？！”苏晓失声惊呼，“这太危险了！陈默现在的意识恐怕已经是一片疯狂的混沌，林野进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不仅仅是危险。”老顾语气沉重，“这需要小雅的完全配合，由她引导和激发玩偶的守护力量，附着于林野的意识之上。而林野，你需要在那个黑暗混沌的意识世界中，找到陈默残存的、可能已经被扭曲的本我意识，利用守护力量对其进行……净化，或者……唤醒。”

　　净化？唤醒一个已经与黑暗融合的疯子？

　　这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

　　“如果失败呢？”林野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他经历了太多，反而在这种终极的压力下变得异常冷静。

　　“如果失败……”老顾沉默了一下，“你的意识可能会被黑暗彻底吞噬、同化。而陈默将顺利完成融合，世界……将迎来终局。”

　　大厅内死一般的寂静。这是一个用林野的意识和世界的存亡作为赌注的疯狂计划！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苏晓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她看向林野，眼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担忧。

　　老顾缓缓摇头：“这是唯一可能在根源上阻止他的方法。强攻毫无胜算，等待即是灭亡。”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野身上。等待着他的决定。

　　林野看着屏幕上那个疯狂搏动的暗红色光点，看着怀中依旧沉睡的小雅，看着身边伤痕累累却眼神坚定的同伴，脑海中闪过了自己从觉醒到如今的一切经历。

　　恐惧吗？当然恐惧。没有人不畏惧彻底的消亡。

　　但他想起了老顾的教导，想起了苏晓的信任，想起了赵磊的热血，想起了阿 Moon 的活力，想起了周明轩的牺牲，也想起了那些在零号事件中无辜逝去的生命……

　　他想起了自己能力的本质——编织记忆，守护真实。

　　如果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那他所守护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老顾脸上。

　　“我该怎么做？”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却重若千钧。

　　苏晓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水无声滑落。赵磊用力捶了一下墙壁，阿 Moon 捂住了嘴。

　　老顾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欣慰，有痛惜，更有决然。

　　“我们需要准备一个强化的精神连接法阵，以小雅为力量源泉，以你为载体。”老顾快速说道，“同时，我和苏晓、赵磊、阿 Moon 会在外围，利用‘回响之间’和星辉网络的全部力量，为你构筑一道最坚固的精神防线，并持续输送能量，尽可能延长你在里面支撑的时间。”

　　“小雅她……能承受吗？”林野担忧地看着女孩。

　　“她是钥匙，是桥梁，而非能量的直接消耗者。但引导如此庞大的力量，对她而言也是极大的负担。”老顾沉声道，“我们必须尽快开始，时间不多了。”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悲伤。最后的倒计时已经开始。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老顾和阿 Moon 开始布置复杂的精神法阵，调动基地储备的所有能量晶体。苏晓和赵磊则协助林野调整状态，将身体和精神都维持在最佳水准。

　　几个小时后，一切准备就绪。

　　大厅中央，一个由发光符文勾勒而成的复杂法阵缓缓运转。小雅被安置在法阵的核心，依旧在沉睡，但眉头微蹙，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林野盘膝坐在她面前，手握黄铜钥匙，闭目凝神。

　　老顾、苏晓、赵磊、阿 Moon 四人分别位于法阵四角，将自身的精神力与基地能量核心连接，构筑起一道强大的联合护盾。

　　“林野，”老顾最后叮嘱，声音透过精神连接直接传入他脑海，“记住，无论在里面看到什么，感受到什么，都不要迷失自我。找到那份被掩埋的‘真实’，那是你唯一的灯塔。我们……在外面等你回来。”

　　林野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他深吸一口气，将全部意识沉入精神本源，然后，引导着自身的精神力，如同最纤细却最坚韧的丝线，缓缓探向法阵核心的小雅，探向她怀中那个散发着微弱纯白光芒的玩偶。

　　当他的精神力与玩偶接触的刹那——

　　轰！！！

　　仿佛整个宇宙在脑海中炸开！无穷无尽的、温暖而浩瀚的纯白光芒将他包裹！他感觉自己不再是渺小的个体，而是化作了一道光，一道承载着“守护”与“净化”意志的光，沿着星辉网络的轨迹，以一种超越物理规则的方式，瞬间投射向了那个疯狂搏动的黑暗核心——“深渊之眼”！

　　在他的意识彻底投入那片黑暗之前，他仿佛听到了苏晓带着哭腔的、最后的呼唤：

　　“林野——！”

　　光，投入了黑暗。

　　最终的战役，在意识的最深处，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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