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以身为饵

　　警报声在指挥中心骤然响起，像一把利刃划破了短暂的喜悦。

　　“入侵来源确认！”技术员的声音带着颤音，“是……凌首席的公寓！”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的目光在凌霁和顾行舟之间游移，空气中弥漫着怀疑与紧张。

　　顾行舟脸色惨白，双手紧握成拳：“不是我！我的账户昨晚就提醒异地登录，我已经修改了密码！”

　　凌霁的眼神冷得像冰，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弹出一连串复杂的指令。

　　“不是顾行舟。”他很快得出结论，“对方盗用了他的权限证书，但攻击路径是从我公寓的物理端口发出的。”

　　“这不可能！”负责凌霁公寓安保的队长立刻站出来，“我们的人一直守在楼下，没人进出！”

　　“没人需要进出。”凌霁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们提前动了手脚。”

　　他猛地站起身，抓起椅背上的外套：“我回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陆衡毫不犹豫地说。

　　“不！”凌霁第一次用如此强硬的语气拒绝他，“这里需要你坐镇。”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激烈交锋，谁也不肯退让。

　　最终，陆衡妥协了：“带上我的人。”

　　“好。”凌霁没有再拒绝。

　　---

　　凌霁的公寓。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淡淡的金属味扑面而来。

　　客厅整洁如初，看不出任何异样。但凌霁的眼神却越来越冷。他径直走到书桌前，蹲下身子，掀起了地毯的一角。

　　那里，有一个不显眼的黑色设备，像一块普通的电源适配器，却有一根极细的线延伸进了地板的缝隙。

　　“找到了。”凌霁将设备拔下来，放在桌上，“有线分线器，物理层入侵。他们在我出门后，通过天花板的检修口下来安装的。”

　　“他们怎么进来的？”安保队长脸色铁青。

　　“你们的安保系统是陆氏的标准配置。”凌霁淡淡地说，“而我，写过它的部分底层代码。”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熟悉陆氏内部系统的人。

　　凌霁将设备连接到电脑上，开始分析其中的日志。他的手指飞快，神情专注。

　　“有了。”几分钟后，他抬起头，“对方在我公寓的网络中潜伏了三天，昨晚十点四十七分，通过这个分线器发出了攻击指令。攻击签名……是‘秃鹫’的人。”

　　“他们的目标是什么？”陆衡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冷静而有力。

　　“一份假的核心数据备份。”凌霁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三天前就准备好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早就知道他们会来？”陆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我猜到了。”凌霁说，“从‘渡鸦’轻易地把名单给我开始，我就知道这是个陷阱。我将计就计，把这份假数据作为诱饵放了出去。”

　　“所以，你故意让他们在你公寓安装设备？”陆衡的声音陡然提高，“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凌霁沉默了。他看着桌上的分线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因为我需要确定，内鬼是谁。”

　　“结果呢？”

　　“结果证明，内鬼的权限很高。”凌霁的声音低沉，“高到可以绕过你的安保系统，在我的公寓里为所欲为。”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

　　“我知道了。”最终，陆衡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你注意安全，我这边会重新梳理所有权限。”

　　“好。”

　　挂断电话后，凌霁将那个分线器装进证物袋。他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眼神变得越来越坚定。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

　　---

　　晚上十点，陆氏集团总部。

　　陆衡坐在办公室里，面前摊开着一份厚厚的权限清单。他的手指在每一个名字上划过，眼神锐利如刀。

　　顾行舟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从今天起，”陆衡突然开口，“所有‘C级’以上的权限，全部暂时冻结，等待重新审核。”

　　顾行舟惊讶地抬起头：“陆总，这会影响公司的正常运转！”

　　“我宁愿公司停摆三天，也不能再让内鬼在我们眼皮底下为所欲为。”陆衡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去执行。”

　　“是！”

　　顾行舟离开后，陆衡独自坐在黑暗中。他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你以为，这样就能找到我吗？”

　　短信的末尾，是一个熟悉的符号——一只展翅的秃鹫。

　　陆衡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没有回复，而是将这条短信转发给了凌霁。

　　几秒钟后，凌霁的电话打了进来。

　　“他联系你了？”凌霁的声音很平静。

　　“嗯。”陆衡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他很得意。”

　　“让他得意吧。”凌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他越得意，就越容易露出马脚。”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引他出来。”凌霁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用我自己。”

　　陆衡猛地坐直了身子：“不行！太危险了！”

　　“这是最快的办法。”凌霁冷静地说，“我已经和‘渡鸦’约定了下一次见面。地点由他定，时间是明天晚上。”

　　“你疯了！”陆衡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愤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凌霁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秃鹫’太狡猾了，我们很难通过常规手段抓到他。只有让他以为他能得到我，他才会亲自现身。”

　　“我不允许你这么做！”陆衡的语气不容置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陆衡，”凌霁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我不是你手下的员工，我是你的合作伙伴。这件事，我有自己的判断。”

　　两人之间，第一次出现了如此尖锐的立场对立。

　　“如果……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陆衡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脆弱。

　　电话那头，凌霁也沉默了。

　　“我会回来的。”最终，他只说了这四个字。

　　“凌霁——”

　　“明天晚上八点，老码头仓库区。”凌霁打断了他，“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派人埋伏在周围。但记住，不要轻举妄动，除非我发出信号。”

　　“什么信号？”

　　“‘灯塔’。”凌霁说，“只要你听到这两个字，就可以行动。”

　　电话挂断了。

　　陆衡坐在黑暗中，久久没有动弹。他知道，他无法阻止凌霁。那个年轻人一旦做出决定，就像射出的箭，绝不会回头。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顾行舟的电话。

　　“明天晚上的行动，由你全权负责。”

　　“是，陆总。”

　　“记住，”陆衡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惜一切代价，保证凌霁的安全。”

　　---

　　第二天晚上，老码头仓库区。

　　风很大，海腥味混合着铁锈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废弃的仓库像一头沉睡的野兽，静静地蹲伏在黑暗中。

　　凌霁独自站在仓库中央，双手插在口袋里，神色平静。

　　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

　　“凌先生，我们又见面了。”“渡鸦”的声音从阴影中传出，带着一丝戏谑，“你果然很守信。”

　　凌霁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东西呢？”“渡鸦”伸出手。

　　凌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在指尖转了转，却没有递过去。

　　“‘秃鹫’呢？”凌霁问道，“我只和他谈。”

　　“渡鸦”笑了：“凌先生，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你没有资格谈条件。”

　　“是吗？”凌霁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果我告诉你，我已经掌握了‘秃鹫’在全球的十个核心据点，你觉得，我有没有资格？”

　　“渡鸦”的笑容瞬间凝固。

　　“你在吓唬我。”

　　“你可以试试。”凌霁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或者，你可以打电话问问你的老板。”

　　仓库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渡鸦”最终还是掏出了手机，走到一边低声交谈起来。

　　几分钟后，他挂断电话，重新走了回来。

　　“老板对你很感兴趣。”“渡鸦”说，“他会来见你。但不是在这里。”

　　“地点。”

　　“北郊，废弃的炼钢厂。”“渡鸦”报出一个地址，“午夜十二点。”

　　凌霁点了点头：“我会去。”

　　“凌先生，”“渡鸦”突然笑了，“你真的以为，你能活着离开吗？”

　　凌霁看着他，没有回答，转身离开了仓库。

　　---

　　仓库外，夜色深沉。

　　凌霁走到街角，那里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怎么样？”顾行舟问道。

　　“地点改了，北郊炼钢厂，午夜十二点。”凌霁说。

　　“我们已经安排好了。”顾行舟递给他一个微型耳机，“随时保持联系。”

　　凌霁点了点头，将耳机塞进耳朵。

　　“陆总呢？”他突然问道。

　　顾行舟犹豫了一下：“陆总在指挥中心。”

　　凌霁没有再说话，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开始在脑海中推演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每一种情况。

　　---

　　与此同时，陆氏集团指挥中心。

　　巨大的屏幕上，显示着北郊炼钢厂的三维模型和周边环境。红点代表埋伏的特警，绿点代表无人机，蓝点代表凌霁。

　　陆衡站在屏幕前，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代表凌霁的蓝点，双手在身后来回踱步。

　　“所有单位注意，”顾行舟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目标车辆已离开老码头，正前往北郊。”

　　“收到。”

　　“收到。”

　　……

　　各种确认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陆衡的心跳，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快。他知道，今晚将是决定一切的时刻。

　　“陆总。”一名技术员突然报告，“我们监测到，‘秃鹫’的网络信号在活动。”

　　“在哪里？”陆衡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北郊，炼钢厂附近。”

　　陆衡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

　　“所有人注意，目标可能已经提前到达。提高警惕。”

　　“收到！”

　　---

　　午夜十二点，北郊炼钢厂。

　　凌霁独自走进废弃的厂房，巨大的空间里回荡着他的脚步声。

　　“我来了。”他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

　　“凌先生，欢迎。”一个沙哑而低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来自地狱，“我是‘秃鹫’。”

　　凌霁环顾四周，试图找到声音的来源。

　　“别找了。”“秃鹫”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你看不到我的。我们就在这里谈谈吧。”

　　“可以。”凌霁的声音很平静，“我要的东西呢？”

　　“你要的东西？”“秃鹫”笑了，“你以为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我有。”凌霁说，“因为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哦？说来听听。”

　　“你想要我。”凌霁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你想要我为你工作。”

　　厂房里陷入了沉默。

　　“有意思。”最终，“秃鹫”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很聪明，凌先生。但聪明的人，往往都有一个通病。”

　　“什么通病？”

　　“过于自信。”

　　话音刚落，厂房的四周突然亮起了强光灯。凌霁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当他再次看清周围的环境时，发现自己已经被一群全副武装的人包围了。

　　“凌先生，”“秃鹫”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得意，“游戏结束了。”

　　凌霁看着四周的枪口，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惊慌。他的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冷笑。

　　“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缓缓抬起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敲了敲耳机。

　　“灯塔。”

　　---

　　刹那间，厂房的屋顶被人从外面炸开，数架无人机同时涌入，强光和烟雾弹瞬间笼罩了整个区域。

　　“行动！”

　　随着顾行舟一声令下，埋伏在周围的特警如潮水般涌入厂房。

　　枪声、爆炸声、喊叫声交织在一起，整个炼钢厂瞬间变成了战场。

　　凌霁趁乱翻滚到一个废弃的铁桶后面，掏出藏在袖口的手枪，精准地击中了离他最近的一个敌人的手腕。

　　“凌霁！”耳机里传来陆衡焦急的声音，“你怎么样？！”

　　“我没事。”凌霁一边射击，一边冷静地汇报，“‘秃鹫’不在现场，他在用远程语音。”

　　“收到！我们正在定位他的信号！”

　　“小心，他们有重火力！”

　　凌霁话音刚落，一颗手榴弹就在不远处爆炸，巨大的冲击波将他掀翻在地。

　　“凌霁！”陆衡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我……没事。”凌霁挣扎着爬起来，擦掉嘴角的血迹，眼神变得更加锐利。

　　他知道，这是一场硬仗。但他更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在他的身后，有整个陆氏集团的力量，有顾行舟带领的行动小组，还有那个在指挥中心，为他捏紧了拳头的男人。

　　“‘秃鹫’，”凌霁在心里默念，“这次，我们之间，该做个了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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