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万碑朝拜

　　空间裂隙在身后轰然闭合，将归寂之主那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与冰冷的低语彻底隔绝。

　　林烬抱着苏清雪，如同两颗被狂风抛出的石子，重重地砸落在一片陌生的虚空之中。这里依旧是无光界的死寂领域，但那股令人灵魂冻结的、源自归寂之主的直接凝视线已然消失。

　　“噗——！”林烬再次喷出一大口暗红的鲜血，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强行引爆部分镇界碑本源轰开裂隙，代价极其惨重。心口处，万噬镇界碑光芒黯淡，表面甚至重新浮现出细微的裂痕，那朵红白莲影也虚幻欲散，旋转得极其缓慢。周身刚刚愈合少许的伤口再次崩裂，暗金骨骼呻吟作响。

　　怀中的苏清雪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脸色苍白如透明，气息微弱得如同下一刻就要熄灭。镇界碑本源的爆发虽然带她逃离了绝境，但逸散的能量冲击对她这重伤垂死的清心剑体而言，同样是巨大的负担。

　　然而，还未等他们喘上一口气——

　　嗡——！！！嗡嗡嗡嗡——！！！

　　整个无光界……仿佛……被投入了滚油的……冰水！彻底……沸腾了！

　　并非因为他们的出现。

　　而是……因为……那只……刚刚隐没的……寂灭巨眼……所散发出的……那一丝……源自……万物终末的……至高无上的……气息！

　　尽管……只是……惊鸿一现……

　　尽管……已然……隐去……

　　但其……残留的……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却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这片……沉寂了……不知多少万古的……碑灵之海中……引发了……难以想象的……滔天……巨浪！

　　远方……近处……四面八方！

　　所有……漂浮着的、沉寂着的、或是……原本在互相吞噬厮杀的……破碎古碑……在这一刻……全都……猛地……一震！

　　碑体表面……那些……或黯淡、或猩红、或幽绿的…… “目光”……齐齐……亮起！不再是……疯狂的饥饿与贪婪……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深沉、仿佛刻入了它们存在本源的……极致……敬畏！……与……狂热！

　　然后……

　　轰隆隆隆——！！！

　　亿万碑灵……同时……动了！

　　它们……不再……漫无目的地漂浮……或是……互相攻击……而是……齐齐……调转“方向”……朝着……之前……那只寂灭巨眼……出现又消失的……虚空坐标……缓缓地……开始了……移动！

　　起初……缓慢……

　　随即……速度……越来越快！

　　无数……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散发着死寂灰光的……破碎石碑……如同……听到了……至高无上的……君王号令的……臣民……又像是……被无形磁石吸引的……铁屑……从……无光界的……每一个角落……疯狂地……涌来！

　　汇聚！奔流！

　　化作一道道……无边无际、浩浩荡荡的……灰黑色……洪流！沉默地……涌向……那……归寂之主……曾投下……一瞥的……虚空！

　　万碑朝拜！

　　这场面……宏大！死寂！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虔诚与……疯狂！

　　而林烬与苏清雪……恰好……身处……这……亿万碑灵洪流的……必经之路上！！！

　　“不好！”林烬噬界魔瞳猛地收缩！瞬间明白了自身的处境！

　　这些碑灵……并非针对他们……但……在这……浩荡的洪流之中……他们……就如同……挡在巨象群前的……蝼蚁！瞬间……就会被……碾碎！湮灭！成为……朝拜路上……微不足道的……祭品！

　　逃？！

　　往哪里逃？！四面八方……皆是……汹涌而来的……碑灵洪流！根本……无处可逃！

　　挡？！

　　以他如今重伤濒死、镇界碑本源受损的状态……如何能挡得住……这……亿万碑灵的……洪流？！

　　眼看……第一波……由无数细小尖锐碑灵碎片组成的……死亡浪潮……已然……呼啸着……卷到眼前！

　　那密集的、散发着死寂与湮灭气息的碑灵碎片，足以在瞬间将两人撕成最原始的粒子！

　　绝境！再次降临！

　　“呃啊——！！！”林烬眼中闪过疯狂的凶光！就要不顾一切地再次燃烧所剩无几的镇界碑本源！

　　但……就在此时——

　　他怀中……那气息微弱的苏清雪……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了一下……竟……艰难地……睁开了一丝……眼缝！

　　眼眸之中……一片涣散与痛苦……但……深处……那一点……清心剑莲的……本源灵光……却……感受到了……外界……那……无穷无尽的……死寂怨念洪流……的……威胁……自发地……亮起！

　　同时……

　　林烬心口处……那朵……即将消散的……红白莲影……仿佛……受到了……牵引……猛地……微微一颤！

　　苏清雪……无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一只冰凉的手……无力地……搭在了……林烬……按在她伤口处的……那只……覆盖魔纹的……枯爪之上……

　　嗡——！！！

　　一股……清凉却……坚韧的……清心莲意……顺着两人接触的皮肤……微弱地……流淌而出……汇入了……林烬体内……那朵……红白莲影之中！

　　原本虚幻欲散的莲影……得到这丝同源力量的补充……竟……瞬间……凝实了……一丝！旋转速度……陡然……加快！

　　红与白……两道……截然相反的力量……再次……达成了一种……脆弱的……平衡！并且……产生了一股……奇异的……吸力！

　　而这股吸力的……目标……赫然是……前方……那……汹涌扑来的……碑灵洪流！！！

　　并非……对抗！

　　而是……吞噬与……净化？！

　　林烬脑中……如同……划过一道……闪电！

　　他……瞬间……明悟！

　　镇界碑……本就是……吞噬与镇压寂灭之力的至高存在！而这些碑灵……其力量本源……同样源自寂灭！只是……混杂了无数混乱怨念！

　　苏清雪的清心莲意……恰好……可以……净化这些怨念！留下……最精纯的……寂灭本源之力！

　　两者结合……正是……应对眼前……这……死局的……唯一……方法！

　　虽然……极其危险！一旦失控……两人瞬间就会被海量的怨念冲垮神魂！但……除此之外……别无他路！

　　“赌了——！！！”林烬眼中凶光爆射！不再犹豫！

　　他猛地……将怀中苏清雪……搂紧！让两人身体……紧密相贴！最大程度地……联通……那清心莲意的流淌！

　　同时！他疯狂地……催动起……心口那黯淡的万噬镇界碑！不再……试图……抵抗碑灵洪流！而是……将其……那霸道的……吞噬之力……全力……注入到……那朵……旋转的……红白莲影之中！

　　“以我碑为核！万流……归宗——！！！”

　　“清雪！助我……净化——！！！”他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既是命令，也是祈求！

　　仿佛……听到了他的呼唤……苏清雪……即便在昏迷中……也……本能地……蹙紧了眉头……残存的清心剑意……毫无保留地……涌出！

　　红白莲影……光芒暴涨！瞬间……脱离林烬的心口……悬浮于两人身前！化作一道……直径丈许的……红白交织的……旋转……漩涡！

　　漩涡中心……是……深邃的……吞噬黑洞！

　　漩涡边缘……则流淌着……纯净的……净化莲光！

　　下一刻！

　　轰——！！！

　　第一波……碑灵碎片洪流……狠狠……撞入了……红白漩涡之中！

　　嗤嗤嗤嗤——！！！

　　刺耳的、令人牙酸的侵蚀声瞬间爆发！

　　海量的、充满了疯狂怨念和死寂能量的碑灵碎片……被漩涡……疯狂地……撕扯！吞噬！

　　其中……那精纯的寂灭死气……被漩涡核心的镇界碑吞噬之力……强行剥离……吸入林烬体内！补充着他枯竭的本源！修复着镇界碑的裂痕！

　　而……那附着的、海量的、混乱的怨念与负面情绪……则……被漩涡边缘的清心莲光……狠狠冲刷！净化！湮灭！

　　林烬与苏清雪……身体……同时……剧烈震颤！

　　林烬感觉……自己的识海……仿佛……被投入了……亿万冤魂的哭嚎风暴之中！无数混乱的记忆碎片、恶毒的诅咒、绝望的嘶吼……疯狂冲击着他的神魂！即便有清心莲光的净化……那残余的冲击……依旧……让他……头痛欲裂！魔瞳之中血丝遍布！

　　而苏清雪……更是……直接……喷出了一小口鲜血！净化如此海量的怨念……对她的负担……极大！她的脸色……更加苍白！身体……冰冷得……如同……冰块！

　　但……

　　两人……都……咬牙……撑住了！

　　红白漩涡……疯狂旋转！如同……贪婪的巨口！不断……吞噬着……涌来的碑灵洪流！

　　越来越多的……寂灭死气……被净化、提纯后……涌入林烬体内！万噬镇界碑……表面的裂痕……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黯淡的光芒……重新……变得……明亮！甚至……比之前……更加……深邃、强大！

　　那朵红白莲影……也在吞噬与净化的过程中……不断……凝实！扩大！

　　从丈许……扩大到……三丈……十丈……百丈！！！

　　到后来……

　　竟然……化作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红白交织的……光茧！将林烬与苏清雪……彻底包裹在内！如同……风暴眼中的……避风港！

　　而外界……

　　那亿万碑灵……所形成的……死亡洪流……竟……仿佛……将这巨大的红白光茧……也当成了……朝拜之路上的……一部分？……或者说……一个……特殊的…… “同伴”？

　　它们……不再试图攻击光茧……而是……环绕着光茧……如同……环绕着礁石的……水流……沉默地……奔涌向前！汇入那……通往归寂之主现身之地的……浩荡洪流之中！

　　光茧之内……

　　林烬紧紧抱着苏清雪，感受着体内力量前所未有的快速增长与修复，感受着怀中女子为净化怨念而承受的巨大痛苦与消耗，噬界魔瞳之中……神色……复杂到了极点。

　　杀戮、吞噬、毁灭……本是他选择的道路。

　　如今……却与……曾经的仇敌……以这样一种诡异的方式……相互依存……甚至……联手……

　　万碑朝拜……

　　他们……竟……乘着这朝拜的洪流……

　　以万碑为食粮……

　　不断……变强！

　　这……是何等的……讽刺！

　　又是……何等的…………机缘！

　　他低下头，看着苏清雪那苍白却依旧绝美的侧脸，感受着她微弱的呼吸，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晦暗光芒。

　　“苏清雪……”

　　“你……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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