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寂静尖塔下的研究站

　　寒风在冰原上呼啸，卷起的雪粒如同无数把锋利的小刀，刮擦着每一个试图在这片土地上立足的生灵。索林法师站在北星堡最高的了望台上，花白的胡须上已经结了一层薄冰，但他浑然不觉。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死死地锁定在北方雪山深处那看不见的尖塔方向。

　　它就在那里，索林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吞没，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奥莱恩法师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边，深蓝色的法袍在狂风中纹丝不动，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与这个冰雪的世界隔开。与索林着迷中带着敬畏的神情不同，奥莱恩的眼中燃烧着一丝贪婪的渴望。

　　我们已经在这里观望得够久了，索林。奥莱恩的声音尖锐如冰，远距离的观测就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欣赏一件艺术品。我们需要靠近它，触摸它，理解它每一寸肌理。

　　索林缓缓摇头：你我都看到了那些数据，奥莱恩。尖塔那里还有更多看不到的风险。

　　风险总能被克服，我们必须靠近它才更好的研究它！奥莱恩激动地向前一步，建立前哨站，索林，这是唯一的办法。持续的观测，实时的数据，近距离的能量感应……

　　凯尔大人不会同意现在去建立研究站的。索林终于转过头，苍老的脸上写满忧虑，北境人比我们更了解这片土地的脾气。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前进，什么时候该止步。

　　奥莱恩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就让他明白，有些风险是值得承担的。跟我来，索林，是时候让这位北境统治者见识一下真正的决心了。

　　凯尔的指挥室内，炉火噼啪作响，却驱不散空气中凝结的严肃气氛。索林和奥莱恩刚刚陈述完他们的请求，此刻正等待着凯尔的回应。

　　凯尔站在巨大的北境地图前，背对着两位法师。他的目光在地图上移动，从代表北星堡的标记，到象征寂静尖塔的黑色三角，最后停留在东南方向的冰牙峰上。就在一个时辰前，他收到了艾斯琳的回信——十日后，冰牙峰下会面。时间紧迫得令人窒息。

　　建立前哨站……凯尔终于转过身，声音低沉，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奥莱恩迫不及待地开口：这意味着我们有可能揭开这个世界最深的秘密，凯尔大人！意味着我们或许能找到对抗净化协议的关键！

　　索林补充道，语气更为平和：长期的观测数据对理解这个现象的周期性至关重要。我们需要的不是冒险，而是耐心和持续的记录。

　　凯尔的目光在两位法师脸上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奥莱恩眼中那抹难以掩饰的狂热上。他太熟悉这种眼神了——那是赌徒在押上全部筹码时的眼神。

　　我同意。虽然此时不是深入雪山的最佳季节，但凯尔的紧迫感却丝毫不比奥莱恩的狂热差，凯尔的同意让两位法师都愣了一下，但必须按照我的条件来。

　　他走到桌前，手指重重地敲在桌面上：第一，研究站必须建在灰精灵划定的安全距离之外，规模要小，结构要简单，随时准备撤离。第二，护卫队由庞德全权指挥，任何人——包括你们二位——都必须服从他的命令。第三，所有的研究数据，北境必须拥有完整备份，不得有任何隐瞒。

　　索林几乎是立刻点头：这些条件很合理。

　　奥莱恩的眉头微微皱起，特别是在听到必须服从庞德指挥时，他的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但最终，他还是沉声应道：可以接受。

　　很好。凯尔走到门口，对等候的传令兵说，通知庞德和艾莉丝，挑选最精锐的战士和工匠。我们明日黎明出发。

　　北上的路途是对意志和肉体的双重考验。这不仅仅是普通的暴风雪，越是靠近尖塔，夹杂着尖塔能量的诡异乱流就越明显。前一刻还晴朗的天空，转瞬间就会被翻滚的墨色云层笼罩；刚刚还坚实的冰面，下一刻就可能毫无征兆地裂开深不见底的缝隙。

　　稳住！保持队形！庞德浑厚的声音在狂风中如同定海神针。牛头人战士巨大的身躯在队伍最前方开路，每一步都在深雪中留下深深的足迹。他不需要任何魔法保护，仅凭着天生的厚皮和坚韧的意志，就硬生生在雪原上踏出一条道路。

　　队伍中央，法师们的处境要艰难得多。奥莱恩撑起了一道奥术护盾，但护盾在能量乱流的干扰下不断波动，时而明亮如昼，时而黯淡欲熄。

　　这里的能量场……太不稳定了。索林喘着气，手中的法杖发出柔和的白光，勉强稳定着周围的能量场，就像是有人在随意搅动这个世界的法则之弦。

　　艾莉丝没有说话，她手中的奥术仪器指针正在疯狂摆动。突然，她大声警告：左侧能量峰值！回避！

　　话音未落，左侧的雪地猛然炸开，六只形态怪异的厄兽扑向队伍。它们的外壳覆盖着晶莹的能量冰甲，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不祥的幽蓝色光芒。

　　结盾阵！护卫队的士兵们迅速反应，厚重的盾牌组成一道钢铁防线。

　　碎骨部落的战士们发出震天的战吼，挥舞着沉重的战斧迎上前去。但令他们惊讶的是，以往无往不利的战斧砍在冰甲上，只留下浅浅的白痕。

　　奥莱恩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让我来！他高举法杖，吟唱起复杂的咒文。空气中的水分迅速凝结，形成无数尖锐的冰晶，随着他法杖的挥动，如同暴雨般射向厄兽群。

　　然而，就在冰晶即将命中目标的瞬间，异变发生了。厄兽体表的冰甲突然发出刺目的蓝光，奥莱恩的冰晶法术如同泥牛入海，非但没有造成伤害，反而让那些冰甲变得更加厚重明亮。

　　该死！它们在吸收我的法术！奥莱恩又惊又怒。

　　索林的应对更为明智。他没有选择直接攻击，而是施展了一个精巧的重力控制法术。冲锋中的厄兽突然像是陷入了无形的泥沼，动作变得迟缓而笨拙。

　　就是现在！若风的声音从侧翼传来。灰精灵射手们抓住这个机会，精准的箭矢如同长了眼睛般射向冰甲的缝隙。一支箭矢巧妙地穿过冰甲的接缝处，精准地没入一只厄兽的眼睛，那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轰然倒地。

　　战斗在十分钟后结束。队伍付出了三人轻伤的代价，但每个人都心有余悸。

　　看来在这里，蛮力比魔法更可靠。庞德擦拭着战斧上的冰晶，语气平静如水。

　　奥莱恩的脸色铁青，但他没有反驳，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些厄兽的尸体，仿佛想要用目光将它们解剖。

　　在灰精灵向导的带领下，队伍终于抵达了预定地点。这是一处背靠冰崖的自然凹陷，侧面有巨大的冰岩作为天然屏障。庞德和岩山族的战士们仔细勘察了周围的地形，用他们特有的方式敲击冰层，倾听大地的回响。

　　就在这里。庞德用战斧在冰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背靠冰崖，两侧有天然屏障，只有一个方向需要防守。这是我们能找到的最佳位置。

　　他转向所有人，声音在风雪中格外清晰：从今天起，这里就是守望者前哨站。我们将在此探寻真相，也守望彼此的性命。

　　建立研究站的过程充满了意想不到的困难。法师们首先尝试用奥术加速建设——化泥为石术可以让地基更加坚固，塑冰术能够快速构建墙体。但每一次施法都像是在赌博，尖塔的能量乱流会让法术产生各种难以预料的变化。

　　一次尝试塑造冰墙时，奥莱恩的法术突然失控，整面墙体不是变得坚固，而是化为了粘稠的胶质状，将两个帮忙的岩山族战士困在了里面。最后还是庞德用蛮力劈开胶质，才救出了险些窒息的战士。

　　够了！庞德的声音如同惊雷，从现在开始，禁止任何非必要的奥术施法！

　　奥莱恩想要反驳，但看到周围北境战士不善的目光，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建设的重任落在了北境人自己身上。岩山族战士用他们天赋的控石能力，小心地开凿冰层，打下坚实的基桩。北境工匠们则利用带来的预制构件，像搭积木一样组装起主体结构。没有花哨的魔法，只有实打实的榫卯和铆接，每一个接口都经过精心设计，确保在极端环境下依然牢固。

　　艾莉丝带着她的助手们在已经完成的主体结构内部忙碌着。他们铺设了一层又一层隔热材料，安装改进型的能量监测设备。最令人惊叹的是，艾莉丝和索林合作，成功利用一个稳定的泰坦次级回路，为整个前哨站提供了基础的照明和供暖。

　　把能量输出控制在百分之三十以下，艾莉丝指着一个复杂的能量回路图向索林解释，这样既能满足基本需求，又不会引起尖塔的过度反应。

　　索林看着那些精妙的能量引导线路，眼中满是赞叹：天才的设计，艾莉丝女士！你找到了与这片土地和谐共处的方式。

　　就在他们沉浸在技术讨论中时，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彻前哨站。这一次，来袭的厄兽数量是之前的三倍不止，其中甚至出现了能够在低空滑翔的种类。它们如同黑色的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向研究站涌来。

　　全体就位！庞德的吼声在风雪中回荡，盾牌手在前，长矛手次之，弓箭手自由射击！

　　防守战从一开始就异常惨烈。新型的飞行厄兽从空中俯冲而下，利爪在盾牌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地面上的厄兽则如同不知疲倦的战争机器，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防线。

　　就在防线即将被突破的危急关头，侧翼突然响起了熟悉的狼嚎。卡门率领的幽影狼骑兵如同鬼魅般从雪雾中杀出。骑手们与座狼完美配合，精准地撕开了厄兽群的侧翼。豪斯更是骑着一头格外雄壮的独角犀，如同移动的堡垒般在敌群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厄兽纷纷被撞飞。

　　战斗结束后，前哨站前堆满了厄兽的尸体。鲜血染红了白雪，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

　　凯尔站在建设工地的最高处，望着这片刚刚经历过血战的土地。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疲惫但坚定的面孔，最后停留在远方那座沉默的黑色尖塔上。

　　庞德。他唤来牛头人战士，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信任，这里就交给你了。

　　庞德重重地捶了下胸膛，这个简单的动作比任何誓言都更有力量：只要我还站着，就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研究站的安全。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奥莱恩悄悄取出一个隐秘的奥术装置。这个装置外形如同一个多面的水晶，内部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他将其对准远方的尖塔，装置上的符文微微发亮，记录下了一组特殊的能量频率。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的光芒，低声自语：等着吧，我会揭开你所有的秘密……

　　凯尔最后看了一眼正在建设的研究站，转身走向等待他的队伍。十日的期限已经过去五日，他必须尽快赶到冰牙峰。艾斯琳的约见可能关系到整个北境的未来，他不能有任何耽搁。

　　风雪中，守望者前哨站如同黑暗中的孤灯，顽强地闪烁着。当凯尔的队伍消失在茫茫雪原时，奥莱恩站在研究站的门口，手中紧握着那个记录着尖塔能量频率的水晶装置，脸上露出了混合着恐惧与渴望的复杂表情。

　　远方，寂静尖塔依然沉默地矗立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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