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凤仪亭的第一次遥望，她的眼中满是忧愁

　　第二日午后，凤仪亭。

　　这里是郿坞内一处难得的景致，亭台楼阁，碧水环绕。往日里，常有董卓的姬妾来此游玩，但自从貂蝉入住后院，董卓便下令，除了貂蝉，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地。

　　此刻，凤仪亭周围，气氛却格外肃杀。一队队身着玄甲的禁军士卒，手持长戈，来回巡弋。他们的脚步沉稳有力，目光锐利如鹰，将这片温柔乡化作了一座戒备森严的堡垒。

　　林渊站在亭子外的一棵柳树下，负手而立。他没有穿那身惹眼的守备官铠甲，只着一身寻常的护卫劲装。几名工匠正在亭中叮叮当当地敲打着，更换着一截被白蚁蛀空的栏杆。一切看起来，都只是一场再正常不过的日常维修。

　　但林渊的注意力，却全在通往后院的那条小径上。

　　他在等。

　　他在等那个被命运推着走，身不由己的绝世佳人。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纤弱的身影，在两名侍女的陪伴下，缓缓出现在小径的尽头。

　　是貂蝉。

　　她今天穿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色长裙，未施粉黛，却依旧美得让人窒息。只是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忧愁。她的脚步很慢，目光空洞，仿佛只是一个被无形丝线牵引着的人偶，漫无目的地走着。

　　林渊心中一动，立刻催动【姻缘天书】。

　　在他的视野里，貂蝉头顶那股红色的“红颜气运”，光芒比之前黯淡了许多，气运的边缘，甚至缭绕着几缕代表着绝望和死寂的灰色雾气。

　　而在她的关系线中，那根连接着王允的【父女之情（义）】线，虽然没有断裂，但已经变得斑驳不堪，上面布满了裂纹，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而那根连接着自己的，淡青色的【倚仗】之线，却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粗壮了少许，散发着微弱而温暖的光。

　　林渊知道，这几日的囚禁生活，对貂蝉的精神是巨大的折磨。董卓的贪婪，吕布的觊觎，王允的冷酷，像三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在这种绝境之下，自己那晚的“诛心之言”和那句“有我”，便成了她黑暗世界里，唯一的一点微光。

　　她来了。她走进了凤仪亭，挥退了侍女，一个人凭栏而立，静静地看着一池春水。

　　池水清澈，映出了她憔悴的容颜。她看着自己的倒影，眼中先是茫然，然后是悲伤，最后，化作了深深的无助。一滴清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滴入池中，漾开一圈圈涟漪，也打碎了那张绝美的倒影。

　　林渊没有立刻上前。

　　时机未到。

　　他就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静静地观察着自己的猎物，等待她最脆弱，最需要安慰的那一刻。

　　他看到，貂蝉从怀中取出了一把小巧的匕首。那匕首寒光闪闪，显然锋利无比。她将匕首横在自己的颈间，比划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但最终，她还是颓然地放下了手。

　　她不敢死，或者说，不甘心就这样死去。王允用她家人的性命相胁，她若死了，家人也活不成。

　　这一幕，让林渊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这个被后世无数人传颂的女子，背负着何等沉重的枷锁。

　　他知道，该他出场了。

　　“咳。”他故意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咳嗽。

　　貂蝉受惊的兔子一般，猛地回过头，看到是他，眼中的惊慌才稍稍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复杂的情绪。她飞快地将匕首藏回袖中。

　　林渊缓步走了过去，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躬身行礼：“小姐，此地风大，您身子弱，还是早些回去吧。”

　　他的语气，充满了公事公办的恭敬，却又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丝关切。

　　貂蝉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转过身，重新看向池水。

　　“这里……很美。”许久，她才幽幽地开口，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可惜，再美的景色，若是牢笼，看久了，也会生厌。”

　　林…渊的心中，为这句话喝了声彩。这女人，不光美，还很聪明。她一句话，就点明了自己当下的处境，也是在向他试探。

　　“是啊。”林渊顺着她的话说道，“金丝雀住的笼子，哪怕是黄金打造，镶满了宝石，也终究是笼子。飞不出，也躲不掉外面的鹰。”

　　他的比喻，让貂蝉的肩膀微微一颤。

　　“鹰……”她喃喃自语，“是啊，外面有鹰，里面有蛇，哪里都躲不掉。”

　　她口中的鹰，自然是指吕布。而蛇，恐怕指的就是董卓，甚至，还有那个让她心寒的义父王允。

　　“所以，金丝雀不能总想着往外飞，那样只会被鹰隼抓住。”林渊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它应该做的，是想办法，把笼子变得更坚固，坚固到连鹰也撞不破。然后，再慢慢地，把笼子里的蛇，给饿死。”

　　这番话，充满了暗示和引导。

　　貂蝉猛地回过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里，有震惊，有疑惑，还有一丝……抓到救命稻草般的渴望。

　　“把笼子……变得更坚固？”她不解地问。

　　林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一眼亭外那些来回巡逻的禁军士卒，意有所指地说道：“小姐您看，这些士卒，他们只听军令。谁的军令，他们就听谁的。以前，他们听太师的。现在，他们也听我的。”

　　“只要笼子的主人，足够强大，强大到能让这些护卫死心塌地。那么，笼子自然就坚固了。”

　　他的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貂蝉心中所有的迷雾。

　　她瞬间明白了林渊的意思。

　　林渊在告诉她，他正在积蓄力量！他这个“笼子的主人”，正在变得强大！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相貌平平，身材也只是比常人健壮些。但此刻，在她的眼中，他的身影却变得无比高大。那种冷静、自信，那种于无声处布局的掌控力，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我……我能做什么？”貂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第一次，主动地询问自己能为这个计划做些什么。这代表着，她已经从一个被动的接受者，开始向一个主动的参与者转变。

　　林渊等的就是这句话。

　　“您什么都不用做。”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您只需要……相信我。然后，好好地活着。活得比任何人都好。因为您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貂蝉听得似懂非懂。但她能感觉到话语中蕴含的真诚。

　　林渊的天书界面上，那根青色的【倚仗】之线，光芒大盛，颜色正在飞快地向更深的绿色转变。同时，一条全新的，散发着微弱粉红色光芒的丝线，从貂蝉的心口，悄然无声地延伸出来，连接到了林渊的身上。

　　【你与“貂蝉”的关系线发生变化，建立全新关系线——“信赖（弱）”！】

　　【警告！检测到全新关系线——“倾慕（极弱）”正在生成！】

　　成了！

　　林渊心中狂喜，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他的戏，才演到一半。

　　他看了一眼远处，一个负责监视的护卫正在假装不经意地朝这边张望。那是王允的人。

　　林渊深吸一口气，脸上忽然露出挣扎和痛苦的表情。他猛地向前一步，抓住了貂蝉的手腕。

　　“小姐！”他的声音变得急切而悲痛，“王司徒他……他让我……让我今日务必……”

　　他话未说完，但意思已经表达得足够清楚。

　　貂蝉的身体一僵，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没想到，王允竟然会下达如此卑劣无耻的命令！

　　而这一幕，一个男人抓住了一个绝色女子的手，在拉拉扯扯。在远处监视者的眼中，就是一出完美的“私会”戏码！

　　“对不起！”林渊猛地松开手，后退两步，单膝跪地，脸上满是痛苦和自责，“小人该死！小人……做不到！”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快步离去，留下一个决绝而悲壮的背影。

　　只留下貂蝉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刚刚被他握过的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滚烫的温度。她的心中，五味杂陈，有被王允背叛的愤怒，有对林渊抗命的担忧，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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