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我笑了

　　狗……狗蛋？

　　童磨脸上的完美笑容如同精致的瓷器表面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裂痕。

　　即便他缺乏人类的情感，对于美丑和雅俗也并非毫无概念。

　　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带着一股泥土和不太聪明的气息，与他极乐教追求的“高雅”、“脱俗”以及他自身华丽的外表实在格格不入。

　　他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困惑。

　　这孩子的父母……起名水平未免太过……别致了？还是说，这又是她不正常的一种表现？

　　“狗……蛋？”

　　童磨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艰难。

　　“真是……一个充满……乡土气息的名字呢。（n▽n）”

　　他试图用委婉的词语来表达“难听”这个意思。

　　小号唐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里默默点头：

　　“（看来审美还是在线的，知道这名字难听。）”

　　她就是要这种效果，一个名字土气、行为怪异的小孩，更能降低童磨的戒心，让他只觉得她是个有趣的玩具，而不是什么需要警惕的存在。

　　童磨看着唐勿那张洗干净后其实挺可爱的小脸，再配上狗蛋这个名字，以及那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荒谬和些许憋闷的感觉，在他空洞的胸腔里隐隐滋生。

　　他不太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堵得慌。

　　还有点熟悉，嗯…感觉像是以前在哪碰到过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忽略这个名字带来的不适感，重新挂上那副悲天悯人的笑容：

　　“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在极乐净土，你将获得新生。既然你已不记得过往，那么，我便为你取一个新的名字，象征着你在教中获得救赎。”

　　他觉得自己这个提议非常仁慈且富有诗意。

　　小号唐勿对此不置可否，只是眨了眨眼，没说话。

　　童磨将她这反应理解为默认，便开始思索起来。

　　他看着唐勿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睛，以及那总让他觉得被冒犯的眼神，沉吟片刻，用扇子轻轻敲了敲掌心，微笑道：

　　“嗯……从今日起，你便叫‘小雪’如何？”

　　童磨觉得自己取的名字十分贴切，既符合她白皙的肤色，又带着点纯洁无瑕的意味，很适合放在极乐教里当个漂亮的装饰品（或者未来的点心）。

　　小号唐勿，现在被迫改名为小雪的唐勿，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狗蛋更顺耳一点。

　　不过她没反驳，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接受。

　　“（小雪就小雪吧，反正只是个代号。）”

　　她心想，“（等我把料下足了，让你变成‘小惨’。）”

　　童磨见小雪如此顺从，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站起身，用扇子指了指旁边一个房间：

　　“那里以后就是你的住处了。需要什么，可以告诉这里的信徒。”

　　他打算先让小雪适应一下环境，慢慢观察她的异常之处，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打发永恒无聊时光的新鲜消遣。

　　而化名小雪的唐勿，则乖乖走向那个房间，心里已经开始规划如何利用这个私人空间，以及如何与唐侑取得联系，开始她的“投毒”大业了。

　　第二天，阳光透过纸窗，洒在名为小雪的唐勿脸上。

　　她睁开眼，适应了一下周围陌生的环境——极乐教分配给她的这间小屋，陈设简单，但还算干净。

　　她竖起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一片寂静，并没有听到童磨那标志性的、带着虚假温柔的嗓音或者脚步声。

　　“（看来那家伙白天不活动。）”

　　唐勿对此并不意外，鬼惧阳光是常识。

　　她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极乐教内部在白天显得更加安静，只有少数几个面容麻木、眼神空洞的信徒在默默地打扫着庭院或擦拭着摆设。

　　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却照不进这些人死气沉沉的内心。

　　唐勿开始在极乐教内部闲逛。

　　她个子小，脚步轻，倒也没引起太多注意。

　　信徒们似乎得到了指示，对她采取了无视的态度。

　　白天，当唐侑通过某种隐秘方式联系上唐勿，并询问她进展时，他调侃道：

　　“我猜你肯定是一副面无表情跟他硬刚吧？姐，你得装得像点啊！多笑一笑，假笑也是笑！最好显得黏糊点，天真点！”

　　唐勿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决定采纳这个建议。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确实挺可爱的小脸，努力挤出一个……自以为很甜的笑容

　　“（行吧，黏人就黏人。）”

　　她在极乐教里晃悠时，不再只是面无表情地观察。

　　她会好奇地摸摸那些华丽的装饰，会天真地问那些麻木的信徒一些傻问题，虽然得到的回应寥寥。

　　她注意到教里确实不止她一个小孩，有几个年纪相仿的孩子，眼神有的怯懦，有的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死寂。

　　她听信徒低声议论，才知道之前确实有一些孩子前往了极乐世界。

　　这个消息让她心里沉了沉，但脸上依旧维持着那有点僵的好奇表情。

　　晚上，童磨再次出现时，唐勿立刻按照剧本，小跑着迎了上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雀跃一点：

　　“教主大人！您来啦！”

　　她甚至尝试去拉童磨华服那宽大的袖子。

　　童磨垂眸看着这个主动靠近、眼神孺慕、名字土气但脸蛋精致的小女孩。

　　他微笑着，用扇子轻轻点了点小雪的额头：

　　“小雪今天很精神呢。”

　　小雪仰着脸，昧着良心说。

　　“因为看到教主大人很开心！（幸好在这只鬼长得挺帅的，要是换做那种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真的叫不出口哈）”

　　童磨听着小女孩那“发自肺腑”的开心宣言，看着她努力仰起的、带着点僵硬甜笑的小脸。

　　“哦？看到我这么开心吗？”

　　他故意用扇子掩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含着虚假笑意的眼睛，声音放得更柔。

　　“小雪真是个诚实的好孩子呀～”

　　“我笑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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