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荒村异闻，海祭之秘

　　山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拂过赤褐色的山岭，吹动稀疏的草木。林焰与青漪稍作调息，待状态略微稳定，便决定离开这片荒芜之地，寻找人烟，弄清身处何地。

　　林焰伤势未愈，龙元仅恢复两三成，但左眼星窍已能缓慢汲取稀薄的星辰之力，不再依赖危险的魔气转化。青漪虽依旧虚弱，但体内那滴蜕变后的天一真水自行运转，不断滋养着伤体，修为反倒因祸得福，稳固在了元婴巅峰，对水灵之气的感应变得异常敏锐。

　　两人收敛气息，如同寻常旅人，沿着山势向下而行。越往低处走，空气中的水汽越发浓郁，咸腥味也更重。

　　约莫行了大半日，翻过最后一道山梁，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蔚蓝无垠的大海，跃入眼帘。

　　海面并不平静，灰色的波涛汹涌着，拍打着下方一片嶙峋的黑色礁石海岸。海岸边，依附着一个小得可怜的渔村。

　　村落简陋得令人心酸，只有寥寥几十间低矮的、用黑色礁石和枯木勉强搭建的窝棚，屋顶覆盖着厚厚的海草，压着石块，以防被海风吹走。村中看不到任何修士的影子，甚至连像样的武者都没有，只有一些面黄肌瘦、穿着破烂麻衣的凡人，脸上带着长期劳作的疲惫与一种深深的麻木。

　　看到这幅景象，林焰和青漪对视一眼，皆有些意外。此地灵气虽稀薄，但毕竟临海，竟连一个低阶修士都没有？这些凡人的状态，也似乎过于困苦了。

　　两人缓步走下山梁，靠近村落。

　　他们的出现，立刻引起了村民的注意。那些原本在修补渔网、晾晒鱼干的村民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用一种混杂着好奇、警惕、甚至是一丝……畏惧的眼神看着他们。

　　尤其是看到青漪那即便穿着普通、脸色苍白也难掩的清丽容颜，以及林焰那双异于常人的深邃眼眸时，村民们的畏惧之色更浓，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甚至有人下意识地向后退缩。

　　一个看起来像是村中长老的老者，拄着一根弯曲的鱼叉，颤巍巍地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两……两位贵人，从……从何处来？到我们这黑礁村，有……有何贵干？”

　　老者的语言有些晦涩，带着浓重的口音，但大致能听懂。

　　林焰拱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老丈不必惊慌，我们师兄妹二人乃海外游历之人，遭遇风浪，船只沉没，侥幸漂流至此，想打听一下此地是何地界，并寻些吃食清水，稍作休整。”

　　他刻意隐瞒了修士身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听闻是遭遇海难的旅人，村民们的警惕似乎放松了一丝，但那份畏惧依旧存在。

　　老村长叹了口气，脸上皱纹更深了：“原来是遭难的人……唉，我们这黑礁村，隶属‘碧波域’边缘的‘碎星群岛’，是最贫瘠偏僻的地方了。两位贵人怕是落难到了苦地方喽。”

　　碧波域？碎星群岛？

　　林焰和青漪心中默念，皆未听说过这些地名。看来那随机传送阵将他们送到了极其遥远陌生的地域。

　　“老丈，不知可否行个方便，换些食物清水？”林焰再次问道，取出几块在修真界最普通的、用于赏赐凡人的低阶灵石。在此地，灵石虽无法直接用于修炼，但其本身蕴含的微弱灵气对凡人身体颇有裨益，应是硬通货。

　　果然，看到那几块光泽莹润的灵石，村民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眼中的畏惧被渴望取代。

　　老村长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贵人太客气了！一些粗陋食物，不值这些仙石！快请进村，快请进村！”

　　态度顿时热情了许多。

　　村长将两人引到村中最大的一间石屋（其实依旧简陋），吩咐村民取来烤鱼、黑面包和清水。食物粗糙，但能果腹。

　　趁着村民准备食物的间隙，林焰状似随意地问道：“老丈，我看村民似乎……颇为困苦，而且方才见我等，似有惧意，不知是何缘故？”

　　老村长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浓浓的悲苦与恐惧，他压低声音，仿佛怕被什么听见：“贵人有所不知啊……我们这黑礁村，乃至整个碎星群岛，都已经……已经快被‘海神’遗弃了！”

　　“海神？”林焰挑眉。

　　“是啊……”村长声音发颤，“传说远古时期，有龙神庇佑，风调雨顺。但不知从何时起，龙神沉睡了，大海就被‘海神’掌管。我们每年都要向海神献上祭品，才能保一年平安，捕到鱼获。”

　　“可最近几年，海神的胃口越来越大，祭品要求越来越高，却依旧动辄发怒，掀起风暴，吞没渔船……村里能拿出的东西越来越少了，年轻的后生也越来越少……”老人说着，浑浊的老眼落下泪来，“大家都说，海神不再满足于牲畜珍宝，它……它想要活人祭了！”

　　活人祭？林焰和青漪眉头同时皱起。

　　“难道没有修士……没有仙师来管吗？”青漪忍不住问道。

　　“仙师？”村长苦笑一声，“碧波域的大仙们，都在富饶的大岛上，谁会在意我们这些边缘小岛的死活？偶尔有巡海修士路过，也只是收取供奉，对海神之事，要么讳莫如深，要么就说我们心不诚……”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哭喊声！

　　一个浑身湿透、满脸惊恐的年轻渔民连滚爬爬地冲进屋子，哭喊道：“村长！不好了！海神又发怒了！阿海的船……阿海的船被漩涡卷走了！就在黑漩涡那边！”

　　屋内众人脸色瞬间煞白！

　　“黑漩涡……又是黑漩涡！”村长捶胸顿足，“那是不祥之地啊！早就说了不能靠近！”

　　林焰与青漪对视一眼。

　　“老丈，黑漩涡在何处？或许我们能去看看。”林焰起身道。他隐隐觉得，这所谓的“海神”与“黑漩涡”，或许并非简单的迷信。

　　“不可！万万不可啊贵人！”村长吓得连连摆手，“那地方邪门得很！靠近的船没有能回来的！而且……而且据说海神发怒时，那里会有……会有黑色的怪物出现！”

　　黑色的怪物？

　　林焰心中一动，联想到魔域的经历。

　　“无妨，我们只是远远看看。”他坚持道，同时将一块灵石塞进老村长手里。

　　最终，在一个胆稍大的年轻渔民指引下，林焰与青漪来到了村外一处高高的黑色礁石上。

　　远远望去，只见数里外的海面上，果然有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黑色漩涡！漩涡直径足有百丈，海水漆黑如墨，仿佛连通着深渊，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即使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其中弥漫出的、一丝极其微弱的……混乱与死寂的气息！

　　与魔气同源，却又有些许不同！更像是……被稀释、被扭曲后的幽冥气息？

　　而更让两人瞳孔收缩的是，在那黑色漩涡的边缘，隐约可见一些模糊的、扭曲的、如同黑色淤泥凝聚而成的怪异生物在沉浮！它们散发出对一切生灵的恶意！

　　“幽冥的气息……虽然很淡……但绝不会错！”林焰沉声道，左眼龙瞳微微收缩。

　　青漪的感受更为清晰，她体内的天一真水对那气息表现出了强烈的排斥与敌意，甚至隐隐有一丝……熟悉？仿佛在哪里接触过类似的存在。

　　“这‘海神’，恐怕不是什么正神，而是与幽冥有关的邪物！”林焰断定道，“所谓的祭品，恐怕都成了滋养那邪物的食粮！”

　　就在此时，青漪忽然轻咦一声，指着远处海面：“你看那里！”

　　只见一艘破烂的小木船，竟然奇迹般地从黑色漩涡的边缘挣扎了出来，随着海浪起伏，船上似乎趴着一个人影！

　　是那个被卷走的渔民阿海？

　　但他似乎正处于极大的痛苦之中，身体剧烈抽搐着，裸露的皮肤上，竟然开始浮现出诡异的黑色纹路，双眼也开始泛白，口中发出非人的嗬嗬声！

　　他的身体，正在被那幽冥气息快速污染、异化！

　　“救人！”青漪毫不犹豫，纵身便要跃下礁石。

　　林焰却一把拉住了她，目光凝重地看向另一个方向。

　　只见远海之上，一道水蓝色的遁光正疾驰而来，速度极快，显然是一位修士！其目标，赫然也是那艘破烂木船和正在异化的渔民！

　　那遁光中的气息，带着正统的水系灵力波动，但其灵力性质，却让青漪感到一种莫名的不舒服，仿佛清澈的水流中掺杂了别的什么东西。

　　碧波域的修士？他们来做什么？

　　是来救人，还是……灭口？

　　林焰眼神微眯，拉紧青漪，悄然隐入了礁石的阴影之中。

　　情况，似乎变得复杂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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