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记忆的坟墓

　　穿过金色符文法阵的瞬间，天旋地转。

　　当贝优妮塔和凯因再次恢复感知时，他们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诡异而又扭曲的空间之中。

　　这里不再是天堂那圣洁的纯白领域，也不是人间界的任何一处。四周是一片无尽的、如同褪色老照片般的昏黄色虚空，无数巨大的、破碎的建筑残骸和记忆的碎片，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在他们周围缓缓地漂浮、旋转。

　　他们脚下，是一条由无数破碎的、刻着安柏拉魔女符文的石板拼接而成的、通往未知深处的小径。

　　“这里是……什么鬼地方？”贝优妮-塔看着周围这光怪陆离的景象，眉头紧锁。她能感觉到，这里的空间法则极不稳定，充满了混乱与矛盾的气息。

　　“一个由记忆构筑而成的、半独立的位面空间。”凯因环顾四周，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分析的光芒，“有人用极其强大的力量，将你的部分记忆实体化，创造出了这个地方。”

　　“我的记忆？”贝优妮塔愣了一下，随即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看来，是某个躲在暗处的老鼠，为我准备的‘特别舞台’啊。”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而又充满了磁性的、仿佛带着某种神圣催眠力量的男性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贝优妮塔的脑海中响起。

　　“……欢迎回来，我亲爱的女儿……”

　　“谁？！”贝优妮塔的身体瞬间紧绷，眼神变得锐利如刀，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你似乎忘记了很多事情……没关系，慢慢来……”

　　“……在这片记忆的坟墓中，找回你真正的自己吧……”

　　“……找回那份，属于‘黑暗左眼’的、无上的力量……”

　　声音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混蛋！给我滚出来！”贝优妮塔对着空无一人的虚空怒喝道，但没有任何回应。

　　“你听到了吗？”她转过头，问向凯因。

　　凯因摇了摇头：“我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刚才，我感觉到一股极其隐晦的精神力量，直接作用在了你的灵魂之上。”

　　“精神力量……”贝优妮塔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不喜欢这种被人窥探和操纵的感觉。

　　“看来，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那个家伙的监视之下。”她冷哼一声，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也好。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她不再犹豫，迈开长腿，沿着那条破碎的石板小径，向着虚空的深处走去。凯因则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他们向前走了没多久，前方的景象突然发生了变化。

　　一座熟悉的、横跨在虚空之中的古老石桥，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桥身上布满了青苔和风化的痕迹，桥下的“运河”里，流淌的不是水，而是无数破碎的、如同星辰般闪烁的记忆光点。

　　这里，正是他们之前在维格利德与贞德初次相遇的地方。

　　当他们踏上石桥的瞬间，周围的景象再次变幻！

　　无数金色的光影在桥上浮现，凝聚成“Applaud”和“Beloved”等天使的身影，向他们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哼，又是这些杂兵。”贝优妮塔不屑地撇了撇嘴，与凯因一同，轻松地将这些由记忆构成的幻影撕成了碎片。

　　然而，当最后一个天使消散时，两个身影，一黑一红，却在桥的中央，再次浮现。

　　那是贝优妮塔和贞德战斗时的残影。

　　她们的身影如同被反复播放的录像带，不断地重复着当初那场激烈而华丽的对决。枪声、碰撞声、以及她们那充满了战意的呐喊，在这片死寂的空间中回响。

　　贝优妮塔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眉头紧锁。她能感觉到，每一次看到那个红衣女人的身影，她的心脏都会传来一阵莫名的刺痛。

　　“走吧。”凯因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贝优妮塔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与凯因一同，穿过了那两个不断交战的残影。

　　他们继续向前。

　　很快，他们又看到了那座被佛提图德（勇气）顶上天空、最终坠落的宏伟教堂的残骸。

　　看到了那片被坦帕兰提亚（节制）的圣风所摧毁的、化为浮空迷宫的破碎岛屿。

　　甚至还看到了那片他们刚刚离开的、位于天堂的、充满了神圣光辉的道路。

　　她曾经战斗过的所有场景，都在这个诡异的空间里，如同走马灯般，被一一重现。

　　“那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贝优妮塔看着这些熟悉的景象，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他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强行让她“回顾”这一路的战斗，仿佛在提醒着她什么。

　　穿过最后一片天堂的残影后，前方的景象，终于不再是那些战斗过的场景。

　　一座宏伟而又充满了哥特式风格的、由黑色巨石构成的殿堂，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殿堂的大门紧闭，上面雕刻着巨大的、象征着安柏拉魔女的月亮与蝙蝠（蝴蝶）的徽记。

　　“这里是……”贝优妮塔看着眼前这座熟悉的建筑，瞳孔猛地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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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起来了。

　　这里是安柏拉魔女一族的圣地——魔女殿堂。是她童年时期，生活、学习、以及……被囚禁的地方。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推开了那扇沉重的石门。

　　“吱呀——”

　　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门缓缓打开。

　　门内，是一条长长的、昏暗的回廊。回廊的墙壁上，布满了各种纵横交错的、早已干涸的战斗痕迹——巨大的爪痕、被能量光束烧灼的焦痕、以及……已经变成暗红色的血迹。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五百年前那场惨烈战争的、充满了绝望与不甘的气息。

　　贝优妮塔缓缓地走在回廊中，她的手轻轻地抚过墙壁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战痕。

　　她的脑海中，再次闪过了那场决定魔女与贤者命运的最终决战的画面。

　　无数的天使如同潮水般涌入殿堂，安柏拉的魔女们虽然奋力抵抗，但终究寡不敌众，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而她自己，正与另一位白发魔女背靠着背，浴血奋战，直到最后一刻……

　　“……贞德。”

　　她再次，轻声念出了这个名字。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被墙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所吸引。

　　那里，似乎掉落着什么东西。

　　她走上前，弯腰捡了起来。

　　那是一个由黑檀木雕刻而成的、已经有些磨损的小小木雕。

　　木雕上，刻着两个并排站立的小女孩。她们的手牵着手，脸上都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容。

　　而在木雕的底座上，用稚嫩的笔迹，刻着两个名字——

　　**Cereza & Jeanne**

　　贝优妮塔看着手中的木雕，整个人都愣住了。

　　Cereza……瑟蕾莎……

　　她想起了那个总是跟在她身后、怯生生地叫着她“妈咪”的小女孩。

　　Jeanne……贞德……

　　她想起了那个总是与她为敌、却又在战斗中流露出一丝复杂情绪的红衣女人。

　　“从木雕看来，她们两人是很要好的朋友……”贝优妮塔喃喃自语，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困惑。

　　“可是……这不可能。”

　　“毕竟，瑟蕾莎只是一个小孩子。而贞德……是我的敌人。”

　　她握紧了手中的木雕，感觉自己的大脑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

　　这一切的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一个惊天的秘密？

　　凯因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手中那个小小的木雕，又看了看她那张写满了迷茫与痛苦的脸，沉默了片刻。

　　“或许，”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而又充满了力量，“你所认为的‘不可能’，恰恰就是最接近真相的答案。”

　　贝优妮塔猛地抬起头，看着他。

　　“走吧。”凯因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向着回廊的深处走去，“想要找到答案，只有继续向前。”

　　贝优妮塔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木雕，最终，深吸了一口气，将木雕收起，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她知道，无论前方等待着她的是什么，她都必须亲自去揭开。

　　为了找回失去的记忆，也为了……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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