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惊雷撼岳初试炮，龙颜大悦犒匠臣

　　时光荏苒，就在那秘密工坊内日复一日的激烈争论、反复试验与锲而不舍的攻坚中，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当并州、凉州乃至徐州前线的将士们在寒冬中枕戈待旦，当长安朝堂在鲁肃、诸葛亮等人的主持下平稳运转之际，被重重封锁的皇家工坊区内，另一项足以改变战争形态的绝密工程，也迎来了关键时刻。

　　黑火药工坊的进展，相较于蒸汽机核心小组的“纸上谈兵”与基础攻关，显得更为直接与暴烈。筹备各种符合要求的原料——精炼硝石、纯净硫磺、特定材质的木炭，以及铸造炮弹壳体的铁料，便耗费了工坊十余日的光景。随后，在天子严令下，工匠们从极其微小的药量开始试验，记录反应现象，确认安全后，才敢小心翼翼地逐步增加剂量。如此反复验证、摸索配比与颗粒化工艺，又过去了数日。

　　直至工坊负责人确认，他们制备的黑火药威力和稳定性，已经达到了天子图纸上要求的“初验标准”，这才敢通过特殊渠道，向正在蒸汽机项目上倾注心血的刘协发出禀报。按照刘协此前下达的死命令，任何达到关键节点的火药实验，尤其是首次实弹试爆，必须经由他亲自验证批准后方可进行。为此，工坊方面甚至提前将试验场周边二十里范围内的所有居民进行了临时迁徙安置，划出了绝对的禁区。

　　刘协接到消息时，正与马钧等人就汽缸镗孔的光洁度问题争论不休。他深知轻重缓急，立刻将蒸汽机项目的后续问题交给马钧和几位老匠师继续琢磨，吩咐他们先就现有问题列出所有可能解决方案并加以验证。随后，他带上典韦及两百名最精锐的羽林护卫，冒着凛冽寒风，骑马赶往位于另一处更为偏僻山谷中的火药试验场。

　　路途颠簸，耗时两日。当刘协抵达这片被重兵把守、气氛肃杀的山谷时，已是次日下午。在工坊负责官员和几名核心工匠激动而又忐忑的引导下，他看到了平放在特制木架上的第一枚成品实心铁弹。

　　弹体黝黑，表面还带着铸造后的粗糙痕迹，形制规整，大小如预想，重量约五公斤。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根从弹体预留孔洞中伸出的引线，采用的是经过桐油长时间浸泡、精心编制的麻纤维，此刻为了安全起见，留出的长度足有数丈，如同一条垂死的黑蛇，蜿蜒盘绕在冰冷的土地上。

　　“陛下，此弹内外均已按规程严格检查，装药、压实、插入引线、密封，每一步皆由老匠师复核，确保万无一失。”负责此项目的年老匠师声音带着颤抖，既是兴奋，亦是巨大的压力所致。

　　刘协围着这枚凝聚了无数心血的“铁疙瘩”缓缓走了一圈，伸出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弹体。他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足以开山裂石的毁灭性力量。一个多月前，它还只是他脑海中来自未来的图纸与概念；如今，它已真切地呈现在眼前，即将向这个时代发出第一声宣告其存在的怒吼。

　　“好！很好！”刘协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光芒，连说了两个好字，“诸位辛苦了！准备试爆！”

　　命令下达，整个试验场瞬间进入最高警戒状态。所有无关人员均已清退，刘协在典韦和侍卫们层层护卫下，退入早已建好的、位于数百步外的“安全屋”。这安全屋以巨石为基，原木为梁，墙体厚实，面向试验场的一方只留有几个用于观察的、的小窗。

　　一名被特意挑选出来的年轻工匠，身材精干，以奔跑迅捷着称。他深吸一口气，在其他工匠鼓励和担忧交织的目光中，拿起一支点燃的、带有长长握杆的特制火把。

　　“开始！”随着远处安全屋窗口打出的一面小旗挥动，命令传来。

　　年轻工匠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冲向那枚孤零零放置在远处空旷地带的炮弹。他的动作迅捷而准确，冲到近前，将火把稳稳地抵向那根长长的引线末端。

　　“嗤——！”

　　引线被点燃，瞬间爆发出耀眼的火花和一股青烟，并以一种稳定的速度向前燃烧蔓延，发出令人心悸的“嘶嘶”声。

　　年轻工匠毫不迟疑，立刻转身，将奔跑的速度提升到极致，头也不回地朝着安全屋的方向亡命狂奔。他的身影在空旷的试验场上划过一道烟尘，每一步都牵动着安全屋内所有人的心弦。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在那引线燃烧多半时，年轻工匠一个飞扑，狼狈却迅捷地钻入了安全屋厚重的大门，侍卫立刻将门死死关上。

　　安全屋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锁定透过小窗所能看到的那枚炮弹。刘协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咚咚”的跳动声。

　　引线的火花在地面上持续向前窜动，越来越短，越来越接近那黝黑的弹体……

　　就在那火花没入弹体预留孔的刹那——

　　“轰！！！！！！”

　　一声绝非人间应有的巨响，猛然炸裂！

　　仿佛九天惊雷直接劈落在地面，又好似沉睡的巨神发出了愤怒的咆哮！整个大地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刘协死死盯着窗外。只见炮弹原先所在的位置，一团巨大的、混杂着泥土的硝烟腾空而起！

　　良久，那震耳欲聋的巨响才在山谷间化作连绵不绝的回音，缓缓消散。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刺鼻的硝烟气味，透过观察窗的缝隙钻入安全屋内。

　　成功了！毫无悬念的成功！

　　刘协重重地一拳砸在身旁的木柱上，脸上因为极度激动而泛起潮红。虽然他早已在影视资料中见过无数次爆炸场面，但亲眼目睹由自己主导、在这个古老时代亲手制造出的第一声火药轰鸣，那种跨越千年的成就感和震撼，是无与伦比的！

　　“陛……陛下……成，成功了！”旁边的工匠负责人率先从震撼中回过神，激动得语无伦次，老泪纵横。其他工匠也纷纷反应过来，安全屋内顿时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欢呼和难以自抑的激动呐喊。

　　随后，为了进一步验证稳定性和不同装药量的效果，按照预定计划，又相继引爆了另外三枚准备好的炮弹。

　　四次试爆，全部成功！

　　当最后一枚炮弹的余音在山谷中散去，刘协大步走出安全屋，来到依旧弥漫着硝烟味的试验场。他仔细查看了每一个炸点，尤其是那第一个炸出的凹坑，深度和范围都基本符合预期。

　　“赏！”刘协环视着周围因为激动和疲惫而眼圈发黑，却又兴奋无比的工匠们，朗声宣布，“此项目带头匠师五人，每人赏金百两，帛五十匹！参与此项目的所有工匠、力役，俸禄翻倍，连发六月！今日参与试爆者，额外再赏万钱！”

　　雷鸣般的欢呼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充满了喜悦与感激。

　　兴奋过后，刘协召来负责人，询问规模化生产的可能性。负责人面露难色，禀报道：“陛下，此物制作，工序繁杂，要求极高，尤其不能见半点明火，全赖自然光。如今冬日，天光短促，加之原料提纯、弹体铸造、火药配制、装填压实，皆需时日。依目前人力物力，月产七十枚，已是极限。待工匠们手法愈发熟练，工艺稳定后，或可提升至月产百枚。”

　　刘协闻言，心中对比了一下“智能”提供的理论数据月产两百枚，知道在当前的条件下，确实难以达到。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冬季天短，情有可原。若在夏季，昼长夜短，月产可能达到多少？”

　　“回陛下，若在夏季，凭借更长天光，全力赶工，或许……或许能达到月产一百二十枚。”负责人谨慎地估算了一下，给出了一个比较乐观的数字。

　　“一百二十枚……也好！”刘协深知，即便是这个数量，在关键战役中集中使用，也足以改变战场态势，尤其是用于攻坚或水战。“便先按此目标努力！安全生产为第一要务，宁可慢，不可错！”

　　“臣等遵旨！”负责人躬身领命。

　　刘协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依旧飘散着缕缕青烟的炸点，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战场上，在“大将军炮”的轰鸣中，敌军土崩瓦解的景象。

　　他心中默念：“这‘惊雷’已响，接下来，该让这声音，传遍天下了。”

　　（与此同时，试验场外，几个外出打猎的猎人）

　　忽听得远处传来连续数声沉闷如雷。

　　“老天爷！这是……这是打雷了吗？”

　　“不像啊，冬月里怎会有如此响雷？还是连着好几声！”壮年男子也面露惊疑。

　　“听声音，像是从那边禁区传来的……”有消息灵通者压低声音，“莫非是……天神发怒？还是朝廷在炼制什么法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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