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苏醒，还是被割喉

　　陈默的意识在虚无中飘荡，最终落定在一片混沌之地。

　　他站在一座巨大建筑的边缘，低头望去，心中陡然一惊——这座塔竟是倒悬的。

　　寻常高塔皆向天空延伸，而此塔却朝着无底深渊垂直而下，塔尖没入下方的黑暗，望不见尽头。

　　正当他准备探察这反常构造时，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

　　陈默猛然转身，只见幺娘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

　　他瞬间进入戒备状态，然而幺娘的身影只是一晃，便如鬼魅般贴至他身后，一条纤细的手臂轻柔却不容抗拒地环上了他的脖颈。

　　陈默反应极快，反手扣住她的手腕，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将幺娘制伏在地，随即用身体将她牢牢压住。

　　“你想做什么？”

　　他声音冷冽，带着审视。

　　“这又是什么地方？”

　　被压制在地上的幺娘非但没有挣扎，眼中反而流露出一种近乎宠溺的无奈。

　　她叹了口气，声音依旧柔媚，却多了几分认真：

　　“这里是你的意识深处，是你精神图景的映射。还记得你丹田里那棵悄然生长的树苗吗？”

　　陈默瞳孔微缩，压在幺娘身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你还知道些什么？”

　　幺娘轻笑一声，目光意有所指地向下扫去：

　　“主人，有些反应是骗不了人的。你确定要维持这个姿势谈正事？不如先……解决一下？”

　　陈默这才察觉到身体某处的紧绷与燥热，他低咒一声，迅速翻身离开，与她拉开距离坐定，强压下翻涌的杂念，冷声道：

　　“现在，说。”

　　幺娘优雅地起身，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衣袍褶皱：

　　“此地的奥秘，我无法直接告知，需要你自己去探寻和揭开。但你只需记住一点——我绝不会害你。”

　　陈默抬手，指尖拂过自己的眼眶和脖颈，那里曾经历过惨烈的战斗。

　　他沉默片刻，终是说道：

　　“最好如此。”

　　“你成功通过了十凶鬼楼第一层的试炼。”幺娘正色道…：

　　“因此，你获得了第一层的部分权限，包括……对我的召唤与驱使。”

　　对于十凶鬼楼的真正力量，陈默尚且模糊，但那短暂的十秒体验，已让他窥见了其毁灭性的威能。

　　若是当时能支撑得更久一些，张茂绝无生还的可能。

　　“不必懊恼——”

　　幺娘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那个人，你迟早能亲手了结。”

　　这时，一旁的阴影扭动，卡魔拉的身影缓缓浮现。

　　她来到陈默面前，姿态恭敬地单膝跪地：

　　“主人。”

　　陈默看向她，问出了盘旋在心头已久的疑问：

　　“当初你拿回本体之后，为什么没有选择逃离？”

　　卡魔拉抬起头，猩红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那并非纯粹的服从，更像是一种经过权衡的、关乎存在本质的选择。

　　陈默的意识空间内，空气仿佛因卡魔拉直白的回答而凝滞。

　　“回主人话——”

　　卡魔拉猩红的眼眸坦然地迎向陈默。

　　“十凶鬼楼既然敢将我置于您身边，自然有随时收回我的手段。卡魔拉……还不至于愚蠢到去挑战它的权威。”

　　这个现实得近乎冷酷的回答，让陈默低笑出声，带着一丝了然。

　　卡魔拉随即转向一旁姿态慵懒的幺娘，敏锐的感知让她捕捉到对方身上迥异于诡器的气息。

　　“你……并非诡器之灵？”

　　幺娘唇角微扬，勾勒出一个既妩媚又危险的弧度：

　　“没错。我是诡异，灭国级。”

　　“灭国级？！”

　　卡魔拉的瞳孔骤然收缩，声音里是无法掩饰的惊骇。

　　“此等存在，为何会屈居于此？”

　　“呵——”

　　幺娘仿佛听到了一个幼稚的问题。

　　“正如你所说，十凶鬼楼能收你，为何不能收我？”

　　一旁的陈默心中震动。

　　他虽知幺娘强大，灭国之谈更非虚言，但如此恐怖的存在，竟也会被这座鬼楼镇压、收服？这十凶鬼楼的水，究竟有多深？

　　幺娘似乎看穿了他的思绪，轻描淡写地投下更惊人的信息：

　　“不必惊讶，主人。在这十凶鬼楼之中，我的实力……或许算是最为弱小的那一档了。”

　　最弱小？灭国级只是最弱？陈默感到自己的认知正在被颠覆。

　　他忽然想起另一个存在：

　　“对了，滑头鬼呢？”

　　幺娘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滑头鬼的身影应声浮现，只是模样凄惨无比——它维持着最初那光秃脑袋、穿着紧绷和服的形态，眼神涣散，浑身散发着被彻底“教育”过的萎靡气息，与之前狡诈嚣张的模样判若两诡。

　　陈默看着这惨状，又望向自称的幺娘，嘴角微微抽搐：

　　“它……这是怎么了？”

　　“哦，这个啊——”

　　幺娘把玩着匕首，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

　　“十凶鬼楼对于不服从管理的成员，偶尔会进行一次……嗯，‘友好’的规劝。这只是小小的成果展示。”

　　陈默下意识地抬手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了与当前诡谲氛围格格不入的、近乎天然呆的困惑表情。

　　他看着眼前毕恭毕敬的卡魔拉、深不可测的幺娘，以及被“规劝”得半死不活的滑头鬼，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继承的，究竟是一个何等恐怖而又超乎想象的存在。

　　陈默的意识尚在消化那些惊人的信息，幺娘却已收起慵懒之态，正色道：

　　“主人，您该回去了。此地不可久留。”

　　他还想追问，却见寒光一闪——幺娘手中的匕首已如毒蛇般吻过他的咽喉。

　　没有痛楚，只有一阵天旋地转的抽离感。

　　“嗬——！”

　　陈默猛地从床上弹起，剧烈的溺水感扼住喉咙，让他大口喘息，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他捂着脖颈，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匕首冰冷的触感。

　　待呼吸平复，他才警觉地环顾四周——这是一间陈设古朴却陌生的卧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门外传来渐近的脚步声。

　　经历了太多背叛与陷阱，陈默此刻谁也不信。

　　他悄无声息地翻身下床，如猎豹般蛰伏至门后阴影中，手术刀悄然滑入掌心，反射出一点寒芒。

　　“吱呀——”

　　房门被推开一道身影迈入。

　　就在这一瞬，陈默动了！他自阴影中暴起，手术刀直刺来人后心！

　　然而，他的视角在下一秒诡异地颠倒翻转。

　　一阵天旋地转，伴随着沉重的闷响，他已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狠狠掼在地板上，摔得七荤八素。

　　未及反应，一只穿着精致布鞋的玉足便毫不客气地踩在了他的脸颊上，力道不轻，却奇异地避开了要害。

　　“臭小子——”

　　一个带着几分痞气与不满的女声从头顶传来。

　　“老娘千辛万苦把你从鬼门关捞回来，你就是用这种方式‘报恩’的？”

　　陈默试图挣扎，却发现周身气力仿佛被彻底禁锢。

　　这时，另一双朴素的僧侣鞋步入他有限的视野范围。

　　一个平和的声音随之响起：

　　“阿弥陀佛。施主，你太过冲动了。”

　　那声音顿了顿，转向踩着陈默的女子：

　　“陈芸，放开他吧。莫要吓坏了小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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