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归墟之眼

　　前方，混沌光海的中心，悬浮着一座……孤岛。

　　那并非真实的岛屿，而是由无数终结与起始的法则符文强行凝聚、固化而成的一方奇异平台。平台之上，空无一物，唯有一口……井。

　　一口仿佛由最纯粹的“无”构筑而成的井。井口幽深，不见其底，只散发着一种吞噬一切光线、声音、乃至感知的绝对寂静。那就是归墟之眼的核心？

　　沐瑶落在平台边缘，靠近那口寂静之井。越是靠近，她越是能感受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恐惧。仿佛那井中，蕴含着连宇宙本身都无法承受的终极秘密。

　　她体内的寂灭原点在此刻异常安静，不再躁动，反而流露出一种近乎“敬畏”的沉寂。

　　就在沐瑶不知该如何进行下一步时，她怀中的光梭自主飞出，悬浮在寂静之井的上方。三色光芒交织，缓缓投射下一道光幕。

　　光幕之中，景象变幻，不再是外界的混沌，而是……幽冥宫寝殿内的景象！

　　她看到玉榻上幽冥依旧苍白破碎的身躯，看到他眉心镇魂玉散发的微弱寒光，看到他周身那些缓慢逸散的神魂光点……以及，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在榻边、与太泽仙尊一般无二、却眼神冰冷空洞的——“影子”！

　　那“影子”正伸出手，指尖缭绕着与寂灭星骸同源的、带着侵蚀意味的黑气，缓缓探向幽冥的眉心！他似乎想趁着幽冥毫无抵抗之力，做什么手脚！

　　“不！”沐瑶失声惊呼，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几乎在她惊呼的同时，那寂静之井的井口，原本绝对的“无”之中，猛地荡漾起一圈细微的涟漪！

　　紧接着，一滴……无法用颜色形容、仿佛蕴含着无限生机与创造之力的……“水珠”，自那绝对的“无”中，缓缓析出，悬浮于井口之上！

　　那水珠出现的瞬间，整个归墟之眼的混沌光海都为之微微一滞！沐瑶体内那沉寂的寂灭原点，更是传递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渴望与恐惧的剧烈波动！

　　光梭投射的光幕中，那“影子”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神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冷冷地“望”向了沐瑶所在的方向！他探向幽冥眉心的手，停滞在了半空。

　　一个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意念，同时传入沐瑶脑海与那光幕中“影子”的感知：

　　【归墟之泪】【逆转终始】【代价……等价交换】

　　归墟之泪？逆转终始？

　　沐瑶瞬间明白了！这滴从“终结”核心诞生的“泪水”，蕴含着逆转生死、重塑本源的无上伟力！它是救治幽冥唯一的希望！

　　但……代价？等价交换？

　　几乎在她升起这个念头的瞬间，那滴“归墟之泪”微微颤动，一股清晰的信息涌入她的意识——它需要能量，需要最本源的、足以撼动生死法则的能量来驱动！而她身上，唯一符合要求的，便是那寂灭原点！或者说，是寂灭原点吞噬、转化而来的部分力量！

　　要么，献祭部分被寂灭原点同化的生命本源与力量，换取“归墟之泪”救治幽冥。

　　要么，眼睁睁看着“影子”得逞，幽冥神魂彻底消散！

　　没有第三个选择！

　　光幕中，“影子”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似乎在等待她的抉择。

　　沐瑶看着光幕中幽冥破碎的模样，看着那“影子”冰冷的注视，又感受着体内那既是灾厄之源、此刻却成为唯一筹码的寂灭原点。

　　她缓缓抬起手，抚上自己的心口。

　　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再无半分犹豫。

　　“拿去！”

　　她清叱一声，主动引导心灯之力，不是压制，而是……如同打开闸门般，将一部分被寂灭原点侵蚀、蕴含着寂灭气息的生命本源与能量，强行剥离出来，化作一道灰黑色的光流，射向那滴“归墟之泪”！

　　嗤——！

　　灰黑光流融入“归墟之泪”，那滴神奇的液体骤然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光芒！光芒中，终结与起始的法则疯狂交织、逆转！

　　而沐瑶，随着那部分本源与力量的剥离，脸色瞬间灰败下去，手背上那几道细纹再次变得清晰，甚至隐隐有连接成片的趋势！心灯的光芒也黯淡了大半，显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但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那滴被激活的“归墟之泪”，化作一道璀璨的流光，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没入了光幕之中，准确无误地……滴落在了幽冥眉心的镇魂玉上！

　　嗡——！

　　镇魂玉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滴“归墟之泪”如同拥有生命般，融入幽冥破碎的身体，所过之处，那些狰狞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弥合，逸散的神魂光点被强行拉扯回归，微弱到极致的生机如同被投入火星的干柴，重新开始燃烧、壮大！

　　逆转终始，奇迹发生！

　　光幕中，“影子”那冰冷空洞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充满了难以置信与……一丝被愚弄的暴怒！

　　他死死地“盯”了沐瑶一眼，身影缓缓消散，只留下一道充满杀意的冰冷意念：

　　“……很好……我们……很快……会再见……”

　　沐瑶无暇顾及“影子”的威胁，她全部的心神都透过光幕，紧紧盯着幽冥的变化。

　　看到他脸色逐渐恢复一丝血色，看到他周身的裂痕慢慢愈合，感受到他那重新变得清晰、虽然依旧微弱却无比坚定的生机……

　　一直强撑着的泪水，终于决堤。

　　她做到了。

　　而与此同时，在她体内，那因为被献祭部分力量而暂时“虚弱”的寂灭原点，在短暂的沉寂后，似乎被“归墟之眼”深处某种更加本质的力量吸引，开始以一种新的、更加隐蔽的方式，缓缓吸收着周围混沌光海中……那些“终结”的气息。

　　归墟之泪的光芒如同温暖的潮汐，一遍遍冲刷着幽冥破碎的身躯。寝殿内，那令人窒息的死寂被一种缓慢复苏的生机悄然取代。玉榻上，幽冥皮肤表面那些狰狞的裂痕已尽数弥合，只留下淡淡的、如同瓷器修复后般的浅色纹路。逸散的神魂光点重归识海，虽然依旧黯淡，却不再溃散，如同风中残烛被罩上了琉璃灯罩，顽强地维系着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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