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暂时的敌人

　　金万两的啜泣声在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又渐渐低微下去，只剩下绝望的抽噎。幽冥社那边，受伤队员的呻吟也压抑着，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判官——此刻露出了他苍白而锐利真容的中年男人——的目光缓缓扫过自己狼狈的手下，又看向对面紧靠在一起、满脸戒备和疲惫的陈玺五人。他深吸了一口带着尘土的空气，缓缓吐出，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看来，我们都被忽必烈汗摆了一道。”他的声音平静得出奇，听不出太多的情绪波动，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这位雄主，不仅汇聚了天下的知识，也设下了最决绝的防御。要么得到，要么...同归于尽。”

　　陈玺护在苏岚和凌笑笑身前，警惕地看着他，没有接话。吴山岳则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虽然沉默，但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判官似乎并不期待他们的回应，继续用那种冷静分析的口吻说道：“现在的情况很明确。退路已绝。这道断龙石，”他用手电光敲了敲那冰冷的金属门，“以其厚度和材质，加上可能存在的能量防护，凭我们现有的手段，从内部强行破开的可能性低于百分之零点一。继续互相敌视，或者各自为战，结果只有一个：所有人一起饿死、渴死、或者因为这里空气耗尽而窒息死在这暗无天日的石棺材里。”

　　“所以？”陈玺终于开口。

　　“所以，”判官的目光锐利地看向他，“我提议，暂时休战。放下之前的恩怨，集中所有的智慧、资源和人力，寻找可能存在的、设计者预留的‘一线生机’。古代的大型工程，尤其是这种汇聚了顶尖智慧的场所，往往不会真的设置完全无解的绝路，总会给后人，或者给他们自己，留下某种极其隐秘的出口。我们需要找到它。”

　　“和你们合作？”凌笑笑忍不住叫道，“谁知道你们会不会背后捅刀子！”

　　判官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小姑娘，现在捅刀子对谁都没有好处。杀了你们，我们活下去的概率并不会增加，反而会失去你们可能提供的思路和帮助。同样的，你们杀了我们，也一样困死在这里。我们现在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唯一的生路，就是合作，先走出去。至于出去之后...”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吴山岳冷冷道：“怎么保证？”

　　“无法绝对保证。”判官回答得很干脆，“只能基于理性判断。目前，合作的收益远大于内耗的风险。我可以命令我的人放下武器，以示诚意。”他转头，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身后队员下令：“所有人，枪放下，退后，非必要不得靠近对方。”

　　那些黑衣队员虽然脸上有不甘，但还是依言缓缓将武器放下，退到了石窟的另一侧，与陈玺他们保持距离。那个受伤的队员被小心地安置在墙边。

　　判官自己也摊开双手，表示没有武器：“这是我的诚意。现在，我们需要信息共享。你们对这里的结构，对元朝的机关，了解多少？特别是...苏小姐，”他目光转向苏岚，“你的家族传承里，有没有关于这种终极防御机制的记载？”

　　苏岚下意识地握紧了袖口里的内存卡，咬着嘴唇，没有立刻回答。陈玺接过话头：“我们对这里的了解不会比你们多多少。至于出路，如果那么容易找到，也不会叫断龙石了。”

　　“未必。”判官似乎并不气馁，“断龙石是最后手段，通常启动意味着设计者认为入侵者已经触及了最核心的秘密。那么，这个‘核心’所在，往往也是生机所在。你们刚才...似乎看到了一些东西？”他再次将话题引向那卷密文。

　　陈玺心中警铃大作，知道对方还是在套取信息。但他也明白，现在完全拒绝沟通并非良策。

　　“我们看到了一卷八思巴文密卷，论述的是能量节点网络。”陈玺选择性地说出了一部分，“但内容极其艰深复杂，我们只是大致看了一下，根本来不及解读。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路，而不是研究那个。”

　　“能量节点...”判官眼中闪过思索的光芒，“节点...枢纽...控制核心...也许生路不在门上，而在...”他的目光开始打量起这个坚固的石窟本身。

　　“苏小姐的能量探测仪，”他忽然说道，“能否扫描一下这个石窟的岩壁？特别是断龙石闸门周围的区域？还有地面和顶部？既然这闸门有能量反应，那么它的控制机制、或者与之相关的通风、水源系统，或许也隐藏着线索。”

　　这个提议很合理，也确实是当前应该做的。苏岚看向陈玺，陈玺微微点头。

　　苏岚打开能量探测仪，开始仔细扫描石窟的每一寸墙壁。光束移动，屏幕上的读数不断变化。其他人则用手电光协助照明，紧张地等待着结果。

　　扫描缓慢进行。大部分区域的能量读数都很平稳，显示是普通的致密岩石。直到探测仪移动到断龙石闸门右侧一处看似毫无异常的岩壁时，屏幕上的读数突然出现了小幅度的、规律性的波动！

　　“这里有异常！”苏岚立刻喊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去。那处岩壁看起来和周围一模一样。

　　判官上前，用手仔细触摸那片区域，又敲了敲。“声音有点空...后面可能有夹层。”

　　希望，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缕微光。

　　然而，就在众人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躺在墙角那个一直呻吟的幽冥社受伤队员，他那只未受伤的手，正极其缓慢地、无声地伸向自己小腿处隐藏的备用枪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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