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宜修夺权

　　甘倾芙那番失察之责的论调一出，墨兰便知她下一句要说什么。

　　她心念急转，正欲开口为齐月宾争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将此事的影响压到最低。

　　目的，还是不让甘倾芙借此染指权柄。

　　不料，一直沉默守着弘晖的宜修却忽然抬起头。

　　她眼中泪痕还未干，声音却冷静异常：

　　“王爷，福晋。”

　　她缓缓起身，对着胤禛和墨兰的方向微微屈膝：

　　“甘侧福晋所言并非全无道理。”

　　“齐格格与宋格格纵无陷害之心，可今夜之事的的确确是发生了。”

　　“弘晖此番受苦，妾身身为额娘，至今心惊肉跳，后怕不已。”

　　“宋格格王爷已下旨罚过，可齐格格的疏漏之责，终究也是存在的。”

　　旋即，宜修话锋一转，目光看向胤禛：

　　“齐格格一人协助福晋打理偌大王府，纵有三头六臂，也难免有顾不到、虑不周之处。”

　　“今日之事，便是明证。”

　　“妾身不才，愿为福晋分忧，与齐格格一同协助管理王府内务。”

　　“妾身必当竭尽所能，尤其会看顾好后院各处的饮食起居、人员调配，定不让今日弘晖所受之苦，再发生于任何一位姐妹、任何一位皇嗣身上。”

　　“求王爷、福晋允准。”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甘倾芙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转为难以置信的愤怒。

　　她忙前忙后，机关算尽，竟是为宜修做了嫁衣？

　　她张口欲驳，却发现自己竟找不到理由——

　　宜修是侧福晋，是长子生母，地位本就高于她，由她来分担管家之责，名正言顺。

　　墨兰也是心头一凛。

　　她瞬间看懂了宜修的算计。

　　宜修根本不在意齐月宾是否被扳倒，她真正的目标，一直是自己因照顾病弱弘晖而暂时放下的权柄。

　　她既要阻止甘倾芙上位，更要趁此机会，名正言顺地重回王府的权力核心。

　　这样，才能真正保护好弘晖。

　　胤禛看着宜修，目光复杂。

　　宜修与柔则是亲姐妹，由姐妹二人共同执掌后院，听起来确实比让心思活络的甘氏插手更令人安心。

　　且宜修是弘晖的生母，经此一吓，由她来加强对后院，尤其是子嗣安全的管束，于情于理都说得通。

　　更重要的是，他想起自己曾许诺宜修生下长子便扶正，最终却因对柔则一见钟情而食言。

　　他对宜修，心中始终存着一分难以言说的愧疚。

　　如今她主动提出想分担管家之责，似乎是向他讨一份补偿……

　　权衡利弊之下，胤禛心中已有决断。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沉声开口：

　　“罢了。今日之事，齐氏虽有失察，但根源不在她，不必罚过了。”

　　“只是，协理之权，暂交宜修吧。”

　　“日后府中内务，仍由福晋总揽，宜修从旁协助，望你二人能尽心竭力，和睦共事，勿再生事端。”

　　“妾身遵命。”

　　宜修垂首领命，姿态恭顺。

　　“妾身领命。”

　　齐月宾也缓缓跪下，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甘倾芙脸色铁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墨兰主事，齐月宾辅助，这个维持了近一年的王府权力格局，就在这个除夕之夜，悄然改写。

　　眼见弘晖情况稳定，已沉沉睡去，胤禛挥挥手，让众人都散了。

　　他自个儿则留在了深秀轩，陪着惊魂未定的宜修和病弱的儿子。

　　墨兰怀着复杂的心绪回到秋月居。

　　刚坐下没多久，丫鬟便报齐月宾来了。

　　齐月宾走进来，神色已恢复平日的清冷，但眼底深处藏着一丝疲惫与感激。

　　她走到厅中，对着墨兰，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大礼。

　　“月宾谢福晋今日维护之恩。”

　　“若非福晋明察秋毫，执意追查真相，月宾今日……恐难脱身。”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但这份郑重的感谢却分量十足。

　　墨兰抬手将她扶起：

　　“快起来。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帮你，便是帮我自己。我信你的能力，也知你的为人。”

　　她顿了顿，语气带上几分真实的惋惜：

　　“只是，这协理管家之权，眼下怕是难以立刻为你夺回。”

　　“宜修此番顺势而上，王爷也已开口，一时半会儿，我也不好替你说话。”

　　“倒是我有些对不住你，枉费了你这一年多的辛苦经营。”

　　齐月宾站起身，摇了摇头，语气诚恳：

　　“福晋言重了。今日之局，对方算计狠毒，若非福晋信任与果断，月宾恐已万劫不复。”

　　“如今能全身而退，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岂敢再奢求权柄？”

　　“月宾心中唯有感激。”

　　墨兰看着她，心中稍安。

　　齐月宾的冷静与通透，总是让她欣赏。

　　“你能如此想，我便放心了。”

　　墨兰微微一笑，安抚着：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今你卸下管家重担，反倒清闲下来。”

　　“往后，倒可多些时辰精心打扮，去书房给王爷红袖添香，弹弹琵琶，下下棋，巩固恩宠了。”

　　她观察着齐月宾的神色，继续道，语气更添几分意味深长的关切：

　　“咱们女人在这后宅讨生活，若真能有个一儿半女，才是后半生最大的依靠，你说是不是？”

　　这话，已是极露骨的提点和扶持之意。

　　暗示会为她创造机会，甚至期待她能有所出。

　　齐月宾闻言，猛地抬头看向墨兰。

　　只见对方面容温和，眼神却清澈而真诚，全然是为她谋划打算的模样。

　　一股暖流混着复杂的感激瞬间涌上心头。

　　她原以为失去利用价值后会遭冷落，却不想墨兰竟为她考虑到如此长远。

　　这份真心，在此刻败局之下，显得尤为珍贵。

　　她再次深深一福，声音微颤，比方才更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福晋为月宾思虑至此，月宾感激不尽，必永记于心。”

　　【目标齐月宾好感度 10，当前好感度：60】

　　送走齐月宾，墨兰独自坐在灯下，开始默默思索以后的日子该如何过。

　　宜修拿走了部分权柄，不知是否会转头对付自己。

　　齐月宾好感大增，却暂时失势。

　　甘倾芙算计落空，必不甘心。

　　王府的棋局，经此一夜，已然全盘变动。

　　往后的路，仿佛更加扑朔迷离，让墨兰辨不清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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