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尘埃落定

　　电光石火之间！

　　赤焰的身影快如鬼魅，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冲上了昭阳殿的台阶。

　　楚云瑶那十几个最后的死士，怒吼着想要上前阻拦，但他们与六品的赤焰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赤焰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只是左手随意一挥。

　　一股磅礴的掌风，如同无形的巨浪，狠狠拍击在那些死士的胸口。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中，那十几个死士如遭重锤，口喷鲜血，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而赤焰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一把抓住御座上女皇身上的粗大铁链，内力贯于双臂，肌肉贲张。

　　“喝！”

　　只听一声低吼，那精钢打造、拇指粗细的锁链，在他恐怖的巨力之下，竟被他硬生生地从中扯断！

　　“哐当！”

　　断裂的铁链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女皇楚音宁，重获自由。

　　整个过程，不过发生在短短两三息之内。

　　直到赤焰扶着虚弱的女皇站起身，恭敬地护在她身前时，失魂落魄的楚云瑶才如梦初醒。

　　她看着空空如也的御座，看着被救走的女皇，看着自己脚边那把掉落的长剑，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

　　她最后的筹码，没了。

　　“啊——”

　　楚云瑶发出一声绝望而凄厉的尖叫，她像是疯了一样，俯身捡起长剑，不顾一切地朝着赤焰和女皇冲了过去。

　　“我要杀了你们！都给我去死！”

　　她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只想拖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然而，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在赤焰面前，和一个孩童无异。

　　赤焰甚至没有转身，只是反手一记手刀，精准地砍在了楚云瑶持剑的手腕上。

　　“啊！”

　　又是一声惨叫，长剑脱手飞出，楚云瑶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骨头断了。

　　剧痛让她稍微恢复了一丝清明，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绝望。

　　赤焰没有给她任何机会，上前一步，一指点在她的穴道上。

　　楚云瑶身体一僵，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软软地瘫倒在地，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她只能睁大眼睛，看着这个世界。

　　看着赤焰扶着母皇，一步步走下台阶。

　　看着那些曾经效忠于她的士兵，用一种混合着恐惧、鄙夷和庆幸的眼神看着她。

　　看着远处废墟之上，那个被众人簇拥着，像神明一样冷漠地俯视着她的……楚云鸣。

　　一切，都结束了。

　　“陛下！”

　　“母皇！”

　　幸存的羽林卫和玄甲卫，纷纷跪倒在地，山呼海啸。

　　女皇楚音宁的脸色依旧苍白，她看了一眼被制服在地、如同死狗一样的楚云瑶，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愤怒，有痛心，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

　　她的目光，越过所有人，落在了那个被卫士搀扶着的身影上。

　　她一步步，缓缓地走了过去。

　　所有人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楚音宁走到了楚云鸣的面前。

　　她看着女儿那张被熏得漆黑、却掩不住苍白的脸，看着她空荡荡的、被鲜血浸透的裤管……

　　女皇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女儿的脸颊，手却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着。

　　“鸣儿……”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哽咽和颤抖。

　　楚云鸣看着她，那双死寂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

　　但那不是孺慕，不是委屈，而是一种冰冷的平静。

　　她挣脱了卫士的搀扶，想要行礼，身体却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儿臣……救驾来迟，请母皇……降罪。”

　　她的声音很虚弱，却依旧带着一种疏离的、臣子对君主的恭敬。

　　“你……”楚音宁看着她这副模样，看着她残缺的身体，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她想说些什么。

　　想说“你受苦了”，想说“母皇对不起你”。

　　但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是在经历了何等的绝望和痛苦之后，才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用一双腿，换一个七品高手，换回她的大楚江山。

　　值了。

　　楚云鸣那句轻描淡写的话，此刻在女皇的脑海中，反复回响。

　　她忽然意识到，从今天起，她眼前的这个女儿，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任由她掌控、任由她评判的储君了。

　　“来人。”女皇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恢复了君主的威严。

　　“传御医！不惜一切代价，为皇太女殿下疗伤！”

　　“将逆贼楚云瑶，打入天牢！严加看管！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传朕旨意，封锁全城，肃清南蛮余孽及叛党，但凡附逆者，格杀勿论！”

　　一道道命令，从她口中清晰而有力地发出。

　　皇宫的秩序，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被重新建立起来。

　　楚云鸣看着这一切，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

　　一股无法抗拒的黑暗，伴随着剧痛，向她袭来。

　　……

　　不知过了多久。

　　楚云瑶从昏迷中醒来。

　　刺鼻的霉味和潮湿的空气，瞬间钻入她的鼻腔。

　　她动了动，发现自己躺在冰冷而潮湿的稻草上，手脚都被沉重的镣铐锁住。

　　之前被赤焰捏断的手腕，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

　　这里是……天牢。

　　大楚王朝最阴暗、最绝望的地方。

　　她，真的成了阶下囚。

　　楚云瑶躺在黑暗中，双目无神地望着头顶那一方小小的、透着微弱天光的气窗。

　　失败的景象，父后的绝情信，楚云鸣那冷漠嘲讽的眼神，如同梦魇般，在她脑海中反复上演。

　　她不明白。

　　她到底错在了哪里？

　　她比楚云鸣更聪明，更有手腕，更懂得帝王之术。

　　为什么最后坐上那个位置的，会是她？

　　为什么所有人都背叛了她？

　　从小就是这样。

　　明明她也一样努力，一样优秀，可父后的眼里，永远只有那个光芒万丈的姐姐，楚云夕。

　　她不计一切代价，想要得到关注，想要登上那个位置，有什么错呢？

　　她没有错。

　　错的是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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