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京华风雷动，黑水换新天

　　捷报如雪片，经由最快的军用信鸽，一日一夜便飞抵了京城。

　　黑水大捷，凤阳王阵斩北蛮主将，歼敌两万，坑杀降卒，筑京观于黑风山下！

　　黑水知府徐玥通敌叛国，其子徐清彦为内应，已被凤阳王就地正法！

　　凤阳王上奏，黑水官场糜烂，吏治腐败，与北蛮勾结者甚众，已尽数肃清！

　　一条条消息，如同一道道惊雷，在京城上空接连炸响。

　　整个朝堂，都失声了。

　　紫宸殿内，女皇看着手中那份由楚凤辞亲笔书写的奏报，捏着奏报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精致的丹蔻几乎要嵌进明黄的丝绸里。

　　奏报的字迹一如其人，锋锐，霸道。

　　上面详述了战役的每一个细节，从如何将计就计，利用徐清彦引蛇出洞，到如何阵斩敌将，全歼敌军，再到最后如何雷霆手段清算内奸。

　　通篇没有一个字是请功，却字字都是赫赫战功。

　　通篇没有一句是抱怨，却句句都在控诉她这个女皇识人不明，治下不严。

　　女皇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与恐惧感，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本想用黑土荒原这个泥潭困死楚凤辞，结果楚凤辞不仅没陷进去，反而把泥潭变成了自己的浴池，还在里面掀起了滔天巨浪，把她这个女皇的脸，抽得啪啪作响。

　　剿灭黑风寨，是功。

　　击溃北蛮两万铁骑，是天大的功。

　　肃清黑水城通敌的官员，更是大功一件。

　　面对这样的功劳，她能如何？降罪？她敢吗？她要是敢因此降罪楚凤辞，天下军民的唾沫星子都能把皇宫给淹了。

　　“好，好一个楚凤辞……”女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无法掩饰的狰狞。

　　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东宫之中，气氛更是压抑到了冰点。

　　皇太女楚凤鸣将手中的一个名贵瓷瓶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废物！一群废物！”她状若疯狂地咆哮着，“两万北蛮铁骑，还有内应，居然都奈何不了一个楚凤辞！？”

　　她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与后怕。

　　她虽然没有亲自给北蛮人传递消息，但她确实动过借北蛮之手除掉楚凤辞的心思，也曾派心腹与北蛮有过接触。

　　现在，北蛮人全军覆没，楚凤辞在黑水城大开杀戒，天知道她有没有抓到什么活口，审出什么不该审出来的东西！

　　万一，万一楚凤辞手里握着她与北蛮人联系的证据……

　　皇太女不敢再想下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就在这时，三皇女楚云瑶缓步走了进来，看到一地狼藉，她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

　　“皇姐，这是怎么了？谁惹您生这么大气？”

　　“还不是楚凤辞那个贱人！”皇太女咬牙切齿，“她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楚云瑶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面上却是一片忧色。

　　“皇姐息怒。我刚从母皇那里过来，母皇也正为此事头疼呢。楚凤辞这次立下的功劳太大，赏无可赏，罚无可罚，已经成气候了。”

　　她顿了顿，状似无意地提起：“而且，奏报上说，楚凤辞阵前斩将，已是武者五品的修为了。这才离京多久……此女，实在深不可测。”

　　武者五品！

　　这四个字像一记重锤，砸在皇太女心上。

　　她本以为自己的武道天赋已是皇室翘楚，没想到楚凤辞竟已将她远远甩在身后。

　　嫉妒与恐惧，在她心中疯狂交织。

　　“那你说，该怎么办？”皇太女一把抓住楚云瑶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楚云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面上带着温和，柔声安抚道：“皇姐莫急。她强任她强，如今她在北地，远在天边，一时半会也威胁不到我们。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静观其变。她肃清了黑水官场，总要有人去接替吧？这便是一个机会。”

　　皇太女闻言，眼神一亮，陷入了沉思。

　　……

　　黑水城外，曾经的粥棚，如今已经变成了公审台。

　　数万军民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徐清彦、徐玥，以及那个粮仓管事李四，被五花大绑地捆在木桩上，嘴里塞着破布。

　　徐清彦早已吓得屎尿齐流，整个人瘫软如泥。徐玥则面如死灰，双目空洞地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凤辞没有亲自出面。

　　赤焰一身戎装，手持一份卷宗，站在高台之上，面沉如水。

　　他的声音，通过灵力加持，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

　　“黑水知府徐玥，任内贪赃枉法，鱼肉百姓，致使黑水民不聊生，饿殍遍野！此罪一也！”

　　“其子徐清彦，心肠歹毒，嫉贤妒能，献媚于王爷不成，反怀恨在心！此罪二也！”

　　“罪人徐清彦，勾结北蛮，出卖军情，绘制布防图，引北蛮铁骑入境，欲置我三万凤阳军将士于死地！此罪三也！”

　　“因其叛国之举，致我凤阳军伤亡上千！致我黑水百姓惨死百余！致我万亩良田险遭践踏！此罪四也！”

　　赤焰每念一条罪状，台下百姓的怒火就高涨一分。

　　当听到是徐清彦引来的北蛮人时，人群彻底炸了。

　　“杀了他！杀了这个畜生！”

　　“我家的女人就死在战场上！都是这个狗东西害的！”

　　“千刀万剐！不能让他们死得太便宜了！”

　　无数的石块、烂泥，甚至鞋子，雨点般地砸向台上的三个罪人。

　　那些在战斗中失去亲人，或是在保护田地时受了伤的百姓，更是哭喊着，咒骂着，恨不得冲上台去，将他们生吞活剥。

　　赤焰没有阻止。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背叛的代价。

　　他要让所有人都明白，王爷的仁慈，只会给予忠诚的子民。对于敌人和叛徒，只有最无情的审判。

　　直到群情激愤到了顶点，赤焰才抬手，示意安静。

　　他看向台下，朗声道：“王爷有令！叛国之罪，天地不容！今日，便用这三个叛徒的血，来祭奠沙场上牺牲的英魂，来告慰惨死的无辜百姓！”

　　“行刑！”

　　随着他一声令下，三名手持鬼头刀的刽子手大步上前。

　　寒光一闪。

　　三颗人头滚落在地，鲜血染红了高台。

　　人群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王爷英明！”

　　“凤阳军威武！”

　　积压在心头的仇恨与悲伤，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宣泄。正义，以一种最直接、最酷烈的方式，展现在了他们眼前。

　　公审结束的第二日，又一封奏报从黑水城发出，送往京城。

　　楚凤辞在奏报中称，黑水城百废待兴，不可一日无主，恳请女皇陛下速派新任知府。

　　同时，她“诚惶诚恐”地举荐了一位“有功之臣”。

　　奏报中写道：“城中有一布衣王良，心思缜密，忠勇过人，在此次锄奸行动中，协助本王揪出多名潜藏内奸，居功至伟。此人虽是平民，不曾为官，然有经世济民之才，堪当黑水知府大任。”

　　收到这份奏报的女皇，差点把御案给掀了。

　　王良？

　　这个名字她听都没听过！一个平头百姓，楚凤辞居然敢举荐她当一城知府？

　　这简直是视朝廷法度如无物！

　　可她能拒绝吗？

　　楚凤辞已经把话说死了，王良是“有功之臣”，是她亲口认证的。她要是驳回，就是不认可楚凤辞的锄奸之功，就是寒了前方将士的心。

　　更重要的是，现在黑水城就是楚凤辞的一言堂，她就算派个亲王过去，怕是也指挥不动一个人。与其派个自己人过去当傀儡，还不如顺水推舟，卖楚凤辞一个人情。

　　“准奏！”

　　女皇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了这两个字。

　　她已经能预见到，这个叫王良的女人，必然是楚凤辞的心腹。

　　从此以后，黑水城，不，是整个黑土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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