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海外寻药

　　瓢泼的暴雨仍在疯狂地冲刷着大地，废弃的祭坛早已化作一片修罗血场。

　　浓稠的血水混合着泥浆，在冰冷的地面上肆意横流，汇成一条条猩红的小溪，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焦臭的邪恶气息。

　　战斗，已经结束。

　　东瀛武士与阴阳师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之中，但胜利者却感受不到丝毫喜悦。

　　戚武半跪在地，用长刀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躯。

　　他胸口的骨骼大面积塌陷，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撕心裂肺的剧痛，鲜血不断从他的口鼻中涌出。

　　然而，肉体上的痛苦，远不及他此刻内心的震撼与冰寒。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前方那个仍在微微蠕动、如同巨大活体心脏般的紫黑色肉瘤之上。

　　那里，还有七个！

　　七个比刚才那个怪物更强大、更成熟的……“八岐神兵”！

　　仅仅是一个尚未成熟的失败品，就让他这位身经百战的悍将险些命丧当场。

　　若是让那七个东西完全孵化出来，冲出祭坛……他不敢想象！

　　“陆指挥……”戚武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损的风箱，带着一丝绝望，“这……这些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站在他身旁的陆炳，脸色同样惨白如纸。

　　作为都察司的指挥使，他见惯了生死，也处理过无数阴诡之事。

　　但眼前这超出常理、近乎于妖魔的存在，依旧让他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怎么办？

　　他不知道。

　　硬冲上去毁掉那肉瘤？刚才那怪物恐怖的防御力还历历在目，这包裹着七个更强怪物的“母体”，防御力只会更加恐怖。

　　况且，谁知道强行破坏，会不会反而刺激那七个东西提前苏醒？

　　放火烧？这暴雨倾盆，如何生火？

　　等待朝廷大军？远水不解近渴。等到大军开拔至此，黄花菜都凉了。

　　这位新皇麾下最锋利的暗刃，第一次感受到了名为“无力”的滋味。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刻上报陛下，同时，集结广州城内所有兵力，用人命将这里层层围住，能拖一日，便是一日。

　　就在这绝望与死寂即将吞噬一切的时刻——

　　毫无征兆地，一道璀璨的金光，如利剑般撕裂了昏暗的雨幕与厚重的乌云，将这片被血与火浸染的人间炼狱，照耀得亮如白昼！

　　“天……天幕！”

　　一名幸存的都察司校尉失声惊呼，声音中带着劫后余生般的颤抖与狂喜。

　　戚武与陆炳猛地抬头，望向苍穹。

　　只见那浩瀚无垠的金色天幕，再次君临于天地之间。

　　温暖而威严的光芒，仿佛带着一种驱散一切阴霾与邪祟的力量，让他们冰冷的心，重新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盘点舜中祖麾下文臣！】

　　【悬壶济世——孙致思！】

　　“大夫？”

　　陆炳与戚武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困惑。

　　眼下这妖魔当世的危局，盘点一位郎中，又有何用？难道还能指望他用几根银针、几服汤药去对付那些刀枪不入的怪物不成？

　　然而，UP主小南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瞬间瞪大了双眼。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今天我们要盘点的这位，可以说是我个人最为敬佩的一位先贤。】

　　【他不是运筹帷幄的谋主，也不是安邦定国的宰相。但他对整个文明的贡献，却足以与日月同辉！】

　　【或许有人会问，在那个名将辈出的璀璨时代，一位医者，何以能位列文臣？】

　　【答案很简单——因为他所面对的‘敌人’，是那些更加诡异无形，甚至连神医华青囊都束手无策的存在！】

　　画面骤然一变。

　　那是在一片瘴气弥漫的南蛮丛林之中，原历史线的李景大军正陷入苦战。

　　但他们的敌人，并非手持兵刃的蛮族士卒。

　　只见无数舜军将士痛苦地倒在地上，他们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蠕动，形成一道道诡异的黑色纹路。

　　他们的身体时而滚烫如火，时而冰冷如霜，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战斗力尽失。

　　随军的神医华青囊，正急得满头大汗。他施展浑身解数，银针、汤药、放血……种种手段用尽，却始终无法遏制那诡异“蛊毒”的蔓延。

　　“此乃南蛮秘传的‘万虫噬心蛊’，”一名被俘的蛮族巫师狞笑道，“无药可解！七日之内，他们便会化为一滩脓血！哈哈哈！”

　　就在军心即将崩溃之际，一位身着粗布麻衣、须发皆白的老者，背着一个药篓，从山林深处缓缓走出。

　　他，便是孙致思！

　　他只是看了一眼那些中毒的士兵，便从药篓中取出几样其貌不扬的草药，混合着一些不知名的矿石粉末，点燃后，让烟雾在营中弥漫开来。

　　说也奇怪，那烟雾闻之非但不呛，反而带着一股奇异的清香。

　　而那些中毒的士兵闻到烟雾后，竟开始剧烈地呕吐，吐出的秽物之中，赫然夹杂着无数细小如发丝的黑色蛊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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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他又开出药方，命人取山中毒泉之水煎服。不过半日，中了奇毒的数千将士，竟奇迹般地痊愈了！

　　【孙前辈所用的，乃是‘以物相克’之理！】

　　小南的声音充满了惊叹。

　　【他一生游历天下，不仅精通医理，更对天下万物的药性毒性，乃至那些流传于阴暗角落的巫蛊邪术，都有着深入研究！】

　　【在他眼中，所谓的‘蛊’，不过是一种特殊的‘毒’罢了。只要是毒，便有相生相克之物！】

　　【更伟大的，是孙致思前辈提出了一个概念——‘治未病’！】

　　【在那个年代，一场天花就能让一座城市化为鬼域，孙前辈首次提出了‘消毒’、‘勤洗手’、‘饮开水’等一系列措施！】

　　小南的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

　　【他编纂的《防病备要》一书，让大舜成为了世界上第一个能够有效控制瘟疫传播的国度！仅此一项，他拯救的生命，便远超任何一位名将一生所杀之敌！】

　　看到这里，祭坛之上的陆炳与戚武，早已被震得头皮发麻！

　　他们终于明白，天幕为何会在此时盘点这位医圣！

　　蛊毒！邪术！

　　这不正是眼前这诡异祭坛、这血池肉瘤的本质吗？！

　　他们所面对的，根本就不是常规的敌人，而是一种由邪术催生出来的“蛊物”！

　　要对付它，寻常的刀剑兵马根本无用，必须要有孙致思这等专门克制邪祟的“天敌”才行！

　　天幕，在为他们指明生路！

　　狂喜！

　　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冲散了两人心中所有的绝望与阴霾。

　　“快！快记下来！”陆炳对着身边的都察司嘶吼道，“把天幕上孙神医破除邪术的所有方法，一字不漏地给老子记下来！”

　　然而，天幕接下来的画面，又让他们刚刚燃起的心，沉了下去。

　　【如此一位心怀苍生、功盖千秋的医圣，却因其父早年卷入朝堂纷争，被奸人所害，从而对世俗权斗厌恶至极。在为舜中祖解了‘万虫噬心蛊’之后，他便再次飘然远去，不求任何封赏。】

　　画面中，孙致思婉拒了李景的再三挽留，独自一人，走向一艘停靠在海边的海船。

　　【根据史料记载，孙致思认为，大陆纷争不休，戾气太重，唯有海外的仙山净土，方能寻得真正的天地灵药，以济苍生。】

　　小南的声音变得悠远而神秘。

　　【他带着几名弟子，驾船出海，去寻找那传说中……秦皇汉武都未能寻到的海外仙山。】

　　天幕的画面，最终定格。

　　蔚蓝的大海之上，一叶扁舟，正朝着一轮初升的红日，缓缓驶去。

　　而在海天相接之处，一座云雾缭绕、仙气缥缈的岛屿，若隐若现。

　　一行金色的大字，在画面上缓缓浮现。

　　【蓬莱。】

　　……

　　天幕，缓缓隐去。

　　祭坛之上，暴雨依旧。

　　但陆炳与戚武的心境，却已截然不同。

　　“蓬莱……”戚武咀嚼着这个传说中的名字，眼中重新燃起了熊熊的战意，“原来，解局之人，竟在海外仙山！”

　　陆炳则要冷静得多，他立刻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来人！立刻将此地发生的一切，连同天幕盘点的内容，以最高等级的八百里加急，火速上报陛下！不得有片刻耽误！”

　　“另外，传我将令！调集城中神机营，将此祭坛彻底封锁！在我等接到陛下新的旨意，或那位孙神医到来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一步！违令者，斩！”

　　“喏！”

　　绝望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明确的目标与坚定的意志。

　　……

　　西京城，军机处。

　　气氛凝重如铁。

　　李景端坐于龙椅之上，手中正捏着那份刚刚由都察司拼死送达的密报。

　　密报上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来自南方的血腥与湿热。

　　“八岐……蛊人……”

　　他低声念着，眼神幽邃如渊，一股冰冷的杀意，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徐元、狄梁等一众军机大臣，亦是面沉如水，心头如同压着一块巨石。

　　但当他们看完关于“医圣孙致思”的全部盘点后，整个军机处，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激动与狂喜！

　　“天佑我大舜！天佑陛下啊！”

　　老臣狄梁激动得老泪纵横，连连叩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此非战之罪，乃妖邪作祟！既有医圣可破，则广州之危，解矣！”

　　徐元的眼中，更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快步走到巨大的舆图之前，目光在“广州”与那片代表着无尽汪洋的东海之间来回扫视，最终，他猛地转身，对着李景深深一揖，声音中充满了亢奋。

　　“陛下！臣明白了！为何天幕会接连盘点《开海令》、戚武将军，以及这位远在海外的孙神医了！”

　　他指着那片蔚蓝的海洋，声音陡然拔高！

　　“这一切，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大海！”

　　“东瀛倭寇、‘八岐’妖人，藏于海滨，能造无敌宝船的蛟龙骨，来自江海，能统御水师的戚武将军，起于海疆，如今，就连能破解此等危局的孙神医，亦在海外仙山！”

　　“天意！这便是天意啊！”

　　“天意在告诉我们，这片大海，并非我大舜的边疆尽头，而是我大舜未来的国运所系！陛下推行《开海令》，组建远洋水师，乃是顺天应命，是注定要走上的煌煌大道！”

　　徐元的一番话，如醍醐灌顶，让在场所有人都豁然开朗！

　　李景缓缓起身，走到舆图前。

　　他看着那片占据了世界绝大部分面积的蔚蓝，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整个星辰大海。

　　他知道，一个新的时代，即将由他亲手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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