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铁之心与天眼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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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太行山地下二号厅，一个新开辟出的、戒备森严的独立车间内。
巨大的通风管道发出低沉的嗡鸣，将空气中弥漫的、混杂着机油、金属和炽热焊渣的独特气味缓缓抽走。
几十台中苏两国最顶尖的发动机专家和高级技工，正用一种近乎朝圣的眼神，围着一条刚刚安装调试完毕的崭新生产线，激动地议论着。
这套生产线，由数十台高精度的镗床、铣床、磨床和专用的组合机床构成。
全部来自苏联的哈尔科夫坦克厂，是专门用来生产V-2系列柴油发动机的。
每一个部件都闪烁着工业文明的冰冷光泽。
周平顾问和苏联发动机专家米哈伊尔，正拿着厚厚一叠德文和俄文混杂的图纸，进行着最后的比对和确认。
“林总工，所有设备已经按照图纸安装完毕，精度校准完成，误差小于千分之一毫米。“
”电力和冷却系统也已经接入，随时可以……”
周平顾问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可以进行第一次试生产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这辈子，居然能亲手主持一条世界顶尖水平的坦克发动机生产线的建设。
而这一切，从设备运抵到安装调试完毕，只用了不到半个月！
这在任何一个国家的工业史上，都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奇迹。
“不，周顾问，这还不够。”
林川摇了摇头，他绕着那台用来加工发动机缸体的巨型组合机床走了一圈，用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钢铁。
眼神专注欣赏这么一件绝世的艺术品。
“我们的目标，不是试生产，而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第一台合格的、能驱动我们自己坦克的心脏！”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尤其是那些眼神中还带着一丝高傲和审视的苏联专家。
“我知道，在座的各位，都是来自哈尔科夫、来自乌拉尔的顶尖专家。“
”你们对V-2发动机的了解，比我这个‘外行’要深刻得多。”
“但是，”林川话锋一转，声音变得铿锵有力。
“你们了解的是和平时期的生产工艺！是安全大后方的工艺“
”而我们现在，是在打仗！是在和时间赛跑！“
”和敌人的屠刀赛跑！”
“V-2发动机，是一款伟大的设计，但它也有它的缺点。“
”比如，它那全铝合金的缸体，虽然重量轻，但工艺复杂，对铝材的要求极高，而且一旦受损，极难修复。”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锐利。
“就在昨天，李云龙的战报里清清楚楚地写着一项。“
”他们缴获的一辆九七式坦克，装甲完好无损，但因为一颗手榴弹在旁边爆炸，飞溅的破片震裂它那脆弱的铝合金发动机缸体！“
”整辆坦克，瞬间成了一口无法移动的铁棺材！“
”先生们，这是我们想要的吗？！”
林川的话，让苏联发动机专家米哈伊尔眉头紧锁，身旁几位苏联专家更是下意识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用俄语低声交谈。
“林总工，我承认，可靠性确实是个问题。”
米哈伊尔承认林川说的是事实，V-2发动机的可靠性的确是困扰他们多年的难题，尤其是在恶劣的战场环境下。
“所以，我决定，对它进行一次‘魔改’！”
林川猛地一挥手，王涛立刻将一张巨大的图纸铺在众人面前的桌子上。
那是一张V-2发动机缸体的设计图，但又与苏联原版的图纸截然不同。
“我的方案是，放弃全铝合金的设计！将它的缸体，改为高强度铸铁！”
林川的指挥杆，重重地点在图纸上。
“什么？！用铸铁？！”
米哈伊尔第一个惊叫出声，他瞪大了眼睛，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林川。
“林总工程师！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他的声音因为震惊和愤怒而拔高。
“用铸铁代替铝合金，发动机的重量至少要增加百分之三十！“
”这会严重影响坦克的机动性！“
”而且，铸铁的散热性能远不如铝合金，在高强度运转下，发动机很快就会过热！“
”更不要说高转速下铸铁件的金属疲劳和断裂风险！“
”这是在开倒车！这是对伟大设计师科什金同志心血的侮辱！“
”是倒退回十年前的设计思路！”
“是的，这太疯狂了！铸铁承受不住这种负荷！”
另一位苏联专家也激动地附和。
“安静！”
林川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所有的嘈杂。
他走到图纸前，拿起笔，飞快地在上面画着，头也不抬地说道。
“米哈伊尔同志，你的问题很好。“
”第一个，重量问题，我们可以通过优化车体结构和悬挂系统来弥补。“
”我们有‘泰山’三千吨水压机，可以锻造出强度更高、重量更轻的扭杆弹簧！“
”足以抵消增加的重量！”
“至于第二个，散热问题……”
林川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谁说铸铁的散热一定差？”
他指向图纸上一个全新的、无比复杂的设计。
“看这里！我重新设计了缸体的内部水道！等于给它重塑了一套循环系统！“
”采用了‘涡流增压’和‘分层冷却’的结构！“
”冷却液在进入缸体后，会通过这些特殊设计的螺旋导流槽形成高速涡流，以湍流状态带走热量，效率比原版设计的层流状态高出百分之五十！”
他笔锋一转，又画出一个部件。
“并且，我还为它设计了一套全新的、由我们兵工厂自产的、铜管散热面积更大的散热器，以及一个更大功率的强制风冷风扇！“
”双管齐下！”
“至于你说的金属疲劳……”
林川放下笔，直视着目瞪口呆的米哈伊尔。
“我们的炼钢厂，现在能冶炼出添加了铬、钼、钒的特种合金钢。“
”用这种钢材制造的模具，配合水玻璃砂精密铸造工艺，我们铸造出的高强度铸铁缸体，其内部金相组织的致密度和韧性，足以媲美锻钢！“
”足以承受每分钟三千转以上的高强度运转！”
米哈伊尔和所有苏联专家彻底呆住了，他们张着嘴，看着图纸上那鬼斧神工般的设计，大脑一片空白。
涡流增压？分层冷却？
这些全新的概念，像一把重锤，狠狠敲碎了他们固有的认知。
“最关键的是，”
林川的目光扫过所有被震撼到失语的苏联专家，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用高强度铸铁，换来的是什么？”
“是无与伦比的可靠性！是极低的生产成本！“
”是哪怕在前线被炮弹破片击中，只要裂缝不大，我们的战地维修组用最简单的铸铁焊条就能把它补好，让坦克重新投入战斗的能力！”
“先生们，请记住，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一件陈列在博物馆里的精密艺术品！“
”而是一颗能在任何恶劣环境下，都能顽强跳动的、‘耐操’的、属于我们自己的……“
”钢铁心脏！”
话音落下，整个车间落针可闻。
但就在这颗钢铁心脏即将被锻造之际，一股冰冷的阴影，已经从千里之外悄然笼罩而来。
……
北平，一座被临时征用的秘密机场。
数十架涂着太阳旗的“百式司令部侦察机”。
在更换了最新的高空相机和增程油箱后，如同黑色的死神，悄然滑出机库。
接替杉山元，临时担任华北方面军代理司令官的，是冈村宁次。
这位以阴狠、毒辣着称的“中国通”，在得知北平惨状和杉山元死讯后，并没有像板垣征四郎那样暴跳如雷。
他只是异常平静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枯坐了一整夜。
天亮时，他走到一张巨大的华北地图前，拿起一枚黑色的围棋子，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
按在了代表太行山脉的位置上，仿佛要将那片山脉彻底从棋盘上抹去。
“司令官阁下……”
一名参谋小心翼翼地递上一杯热茶。
冈村宁次没有回头，他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作战室里响起。
“华北的乱局，如同一盘下坏了的棋。想要翻盘，就不能再跟着对手的节奏走，去堵一个个的缺口。”
他缓缓转过身，眼中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必须找到他的‘棋眼’，一子落下，屠掉他的大龙。”
然后，他向东京大本营，发去他上任后的第一份电令。
电令的内容很简单。
“‘焦土’计划，照常执行。”
“在此之前，启动‘天眼’计划。”
“命令，帝国所有‘百式’侦察机，以及从德国紧急购买的‘Ju-86p’超高空侦察机，全部集结于华北。”
“以太行山为中心，进行24小时不间断的、无死角的、网格化高空侦察！”
“我不要模糊的坐标，我要精确到每一条山谷、每一个山洞、每一个可疑的通风口！”
“我要把那个魔鬼的老巢，给我一寸一寸地，从地底下挖出来！”
“然后……”
冈村宁次的眼中，闪过一丝比毒蛇还要阴冷的寒光。
“……用我们最强大的炸弹，和最致命的毒气，为他，举行一场最盛大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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