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信标镇与“老烟枪”

　　黑水酒吧事件像一颗投入污水潭的石子，在流浪者集市底层暗流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第十区“影刃”小队指挥点被单枪匹马端掉的消息不胫而走，行事狠辣、身份神秘的“冰女”传闻开始在某些小圈子里流传。这为冷一一他们无形中减少了许多来自本地苍蝇的骚扰，但也意味着，他们彻底进入了某些大人物的视野。

　　叶天派来的追兵遭受重创，短时间内难以组织起有效的第二次围捕，这为冷一一团队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他们没有丝毫耽搁，在老比尔意味深长的目光送别下，驾驶着修复一新的房车，悄然驶离了混乱的流浪者集市，向着东北方向的“信标镇”进发。

　　离开集市的辐射范围，废土的荒凉再次成为主旋律。但有了明确的目标，旅途似乎不再那么漫无目的。车内，气氛也比之前轻松了一些。

　　木雅轩经过几次实战和拥有“古树之心”后，自信心明显提升。她不再总是怯生生地躲在后面，而是主动利用法杖感知周围环境，提前预警可能存在的低威胁变异生物或地形变化，成为了团队合格的“侦察兵”。

　　王慧的大脑超频能力运用得更加纯熟，她不再需要长时间维持高负荷状态，而是能像开关一样精准启动，在需要分析地图、规划路线或评估风险时，瞬间进入那种高效的信息处理模式，平时则保持正常，节省了大量精神消耗。她甚至开始尝试将这种能力部分应用于格斗预判和武器使用上，结合她身体强化后的素质，战力不容小觑。

　　林平依旧沉默寡言，大部分时间在闭目调息，巩固着不久前强行突破后尚不稳定的境界，同时继续研究如何利用“能量归寂”的特性，辅助冷一一淬炼“冰海”能量。他与冷一一之间那种微妙的合作关系，在经历数次并肩作战后，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信任。

　　冷一一则抓紧一切时间，在脑海中反复模拟、熟悉空间异能和瞬移的使用。50立方米的空间已经被她规划得井井有条，物资分门别类，取用只需一念之间。对于瞬移，她依旧不敢在移动的车辆上轻易尝试，但在停车休整时，她会找僻静处进行极短距离的练习，从最初只能模糊移动半米且精神剧痛，到现在能稳定瞬移两米左右并勉强承受消耗，进步显着。这无疑是一张关键时刻足以逆转局面的底牌。

　　数日的颠簸之后，一座建立在巨大通讯基站遗迹上的小镇，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那就是信标镇。

　　与流浪者集市的混乱肮脏不同，信标镇显得……更有秩序，也更为奇特。小镇围绕着那座高耸入云、即便在“灾变”后依旧部分结构完好的巨大铁塔修建。建筑多是利用旧的集装箱、预制板以及从铁塔上拆下的金属构件搭建，虽然依旧简陋，但排列相对整齐，街道也干净不少，看不到堆积如山的垃圾。

　　镇子外围设有简单的栅栏和了望塔，有穿着统一棕色制服、手持制式（虽然老旧）步枪的守卫巡逻。进入镇子需要登记，但并不严格，只需缴纳一小笔“信息管理费”（实质是入场费），并承诺遵守镇内“禁止械斗，信息交易自愿”的基本规则即可。

　　冷一一他们缴纳了费用（用一小块能量电池），顺利进入了信标镇。

　　镇内比想象中要热闹，人来人往，但氛围与集市截然不同。这里很少看到大声叫卖的摊贩，更多的是各种挂着奇特招牌的店铺——“旧世档案馆”、“数据残片交易所”、“地图测绘与风险评估”、“匿名情报屋”……甚至还有一家招牌写着“梦境解读与预言”（真假难辨）。行人也大多行色匆匆，或低声交谈，或独自沉思，透露着一股信息从业者的气质。

　　“果然是个信息中转站。”王慧低声评价，她的目光已经如同扫描仪般，开始记录和分析所见的一切。

　　他们的首要目标是找到镇子的管理者，那个被老比尔称为“老烟枪”的人。

　　根据路人的指引，他们很容易就在镇中心，那座巨大铁塔基座旁，找到了一间挂着“镇长办公室&信息总汇”牌子的……酒吧。

　　推开挂着铃铛的木门，一股浓郁劣质烟草、酒精和旧纸张混合的古怪气味扑面而来。酒吧内部光线昏暗，吧台后坐着一个头发稀疏、叼着个巨大烟斗、正在翻阅一本厚重纸质书籍的干瘦老头。他看起来毫不起眼，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那双在烟雾后偶尔抬起的眼睛，却闪烁着老狐狸般的精明。

　　这就是“老烟枪”。

　　看到冷一一四人进来，老烟枪只是抬了抬眼皮，用烟斗指了指墙上一块用粉笔写着密密麻麻字迹的黑板：“规矩在墙上，自己看。买消息明码标价，卖消息看货议价。喝酒另算。”

　　黑板上罗列着各种情报的大致价格范围，从“周边区域变异生物分布图”到“中央堡垒近期人事变动传闻”，应有尽有，价格不菲。

　　林平走上前，将一小袋从老比尔那里换来的、品质尚可的金属零件放在吧台上：“比尔介绍我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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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烟枪放下书，拿起烟斗嘬了一口，慢悠悠地看了看那袋零件，又打量了一下冷一一四人，尤其是在气质独特的冷一一和沉稳的林平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那个老铁匠还没死啊？”老烟枪嗤笑一声，语气听不出喜怒，“他介绍来的？行，有什么想问的，说吧。看在老家伙的面子上，给你们打个九折。”

　　冷一一直接开口：“我们想知道两件事。第一，关于中央堡垒近期内部局势的可靠消息。第二，关于‘诅咒高原’，特别是关于一棵可能存在的古老银杏树的所有传闻和信息。”

　　老烟枪吐出一个烟圈，浑浊的眼睛在烟雾后眯了起来：“中央堡垒……诅咒高原……呵呵，你们问的，可都不是便宜消息啊。”

　　他敲了敲烟斗：“中央堡垒那边，最近确实不太平。老堡主身体据说不行了，几个继承人斗得厉害，对外来者的审查严了十倍不止，特别是对身份不明的高手和……从某些特定区域出来的人。”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他们一眼，“现在去，就是往枪口上撞。”

　　“至于诅咒高原和那棵见鬼的树……”老烟枪摇了摇头，“去那地方就是找死。关于那棵树的传闻倒是有几个版本，有的说是旧时代基因实验的残留物，有的说是辐射变异体，还有的说是某种神秘力量的显化……信息混乱，真假难辨。我这边能提供的，只有几份不同时期、不同来源的探险队日志残片和手绘的、错误百出的区域地图。就这，也得这个数。”他伸出了五根手指，代表五块标准能量电池或者等价物。

　　价格高昂，但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我们买了。”冷一一干脆地说道，同时从空间里（看似从背包）取出五块能量电池放在桌上。

　　老烟枪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对方如此爽快。他收起能量电池，从吧台下面摸索出几张泛黄的纸张和一个老旧的数据存储器推了过来。

　　“消息给你们了。另外，免费奉送一个忠告。”老烟枪吸了口烟，语气变得有些严肃，“最近镇子里来了些生面孔，不像是一般的冒险者或者情报贩子。他们在打听一伙‘从西边来的、有冰系异能者’的队伍。你们……自己小心点。”

　　叶天的触角，果然也伸到了这里！

　　冷一一心中凛然，面上却不动声色：“多谢。”

　　拿起情报，四人迅速离开了这间烟雾缭绕的酒吧。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老烟枪磕了磕烟斗，喃喃自语：“冰系异能……西边来的……嘿，第十区那条毒蛇的麻烦，看来不小啊。这潭水，是越来越浑了……”

　　他重新拿起那本厚重的旧书，仿佛一切与他无关。在这信标镇，他只做生意，不站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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