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暗中的布局

　　当傅雨霏在顶层的孤光中为叶尘的“堕落”而心碎神伤时，叶尘正穿行在这座城市最真实的脉搏之上。他的“沉沦”是一场精心编排的哑剧，舞台是那些被霓虹遗忘的角落，而观众，则是那些自以为洞察一切的窥探者。

　　夜色下的“老六排档”依旧喧嚣，但叶尘与金牙强的对话，已超越了简单的杯盏之交。

　　“强哥，上次你说西郊那个报废厂，除了‘货’，是不是还有些特别的车进出？比如，挂着某些特殊单位通行证的？”叶尘抿了一口杯中的廉价茶水，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聊天气。

　　金牙强剔着牙，闻言眼睛眯了眯，凑近低声道：“老弟你问到点子上了！是有几辆，不常来，但每次来，卸的‘货’都直接进了最里面的那个加固仓库，神神秘秘的。开车的司机嘴严得很，不过有一次我手下一个小弟帮忙卸了点外围的杂货，闻到里面有种怪味，像……化学品的味儿。”

　　叶尘指尖在油腻的桌面上轻轻一点，记下了这个信息。化学品，特殊通行证，王家的触角，似乎伸向了某些危险的领域。

　　另一天下午，一个嘈杂的旧货市场深处，堆满废旧电器的摊位后面。

　　叶尘面前坐着一个戴着厚厚眼镜、头发油腻的年轻男人，代号“鼠标”。他曾是某科技公司的天才程序员，因卷入内部斗争被扫地出门，如今靠着翻新二手电脑和接一些灰色地带的代码活儿为生。

　　“叶哥，你要我盯的那个阿豹的网络活动，有发现了。” “鼠标”敲击着键盘，屏幕上闪过一串串令人眼花缭乱的代码，“他用海外加密服务器，但习惯不好，在一个地下赌球网站的登录节点留下了痕迹。Ip回溯，他最近下注很猛，输多赢少，欠了那个网站背后庄家一大笔钱，正在被催债。”

　　叶尘看着屏幕上那个不断闪烁的红点，眼神平静。“能拿到他具体的下注记录和通讯录备份吗？尤其是最近的联系人。”

　　“有点麻烦，但……加钱可以搞定。”“鼠标”推了推眼镜，镜片后闪过一丝兴奋的光。挑战高难度防火墙，总是能让他这种技术宅热血沸腾。

　　叶尘点了点头，没有讨价还价。

　　还有那位看似只会抱怨油价和交规的出租车司机老周。他的出租车，就是这座城市流动的监听站和信息收发中心。

　　“叶先生，您让我留意王世坚常去的几个私人会所和别墅，”老周一边开着车，一边通过后视镜对叶尘说，“他最近迷上了南城新开的那家‘云顶阁’，几乎每晚都去，每次都带不同的女伴，但有个规律，他每周三晚上会独自去他在碧水湾的那套别墅，停留大概两小时，不见外人。我有个哥们儿正好是那片区的物业维修……”

　　一条条看似无关紧要的信息，从城市的各个角落，通过不同渠道，汇聚到叶尘这里。金牙强手下马仔的目击，“鼠标”从数据海洋中捕捞的线索，老周及其司机圈子里的流言蜚语，甚至某个在城中村开锁配钥匙的老师傅提供的，关于某些特定锁具和监控盲点的信息……

　　叶尘就像一位技艺高超的织工，坐在市井烟火气的掩护下，耐心地将这些颜色各异、质地不同的线头，一一梳理，编织入他那张无形的巨网之中。

　　他并非漫无目的地接触所有人。金牙强掌控着东区一带的灰色信息流，“鼠标”是通往数字世界的钥匙，老周则是覆盖全城的移动传感器……每一个人，都是他构建的这个原始而高效的情报网络中的一个关键节点。

　　他付出的是廉价的酒水，偶尔展露的、足以震慑或收买人心的医术，以及一种平等的、不带任何偏见的态度。在这鱼龙混杂的环境里，他这位“落魄”却颇有本事（尤其医术神奇）的“叶老弟”，反而比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更容易获得信任和有用的东西。

　　夜深人静时，他回到那间临时租住的、家徒四壁的小房间。窗外是邻里的吵闹和麻将声，他则在简陋的书桌前，就着一盏昏暗的台灯，在一张巨大的城市地图上做着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标记。西郊报废厂、碧水湾别墅、阿豹的赌球网络节点、与王家往来密切的几家空壳公司地址……

　　地图上，一条条无形的线开始连接，一个个模糊的焦点逐渐清晰。

　　他清楚地知道王家在商业上的违规操作，知道王世坚手下核心人员的弱点，甚至开始隐约触摸到王家与某些更隐蔽势力联系的蛛丝马迹。傅雨霏在明处发动商业战争，而他在暗处，瞄准的是更深、更致命的根基。

　　这一切，都在“自暴自弃”、“与流氓为伍”的完美伪装下进行着。那些偷拍的镜头，只记录下了他举杯的瞬间，与“不三不四”之人的交谈，却永远无法捕捉到他低垂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和他脑海中那飞速运转、勾连一切的思维脉络。

　　他行走在光与暗的交界处，利用着规则之外的规则。无人知晓，这座喧闹而浮躁的城市底层，正有一股暗流在悄然汇聚，而源头，正是那个被所有人视为已经“堕落”的叶尘。

　　他的网，正在悄无声息地收紧。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将网中的猎物，一举擒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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