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传承的思考

　　霜降后的满月夜，叶尘在直播间挂出一卷素帛。帛书顶端以朱砂写着《告杏林子弟书》，下方却是一片空白。镜头缓缓扫过院中那盘青石药碾，碾槽里还留着白日炮制药材的余香。

　　今日不收患者，只收学徒。他展开空白帛卷，笔墨在砚中蘸得饱满，愿随我习医者，须过三试。

　　弹幕霎时沸腾。有人质疑作秀，有人激动报名，更多人在问：三试考什么？

　　首试在七日后的黎明。三百名通过初筛的求学者踏路而来，发现回春堂庭院摆满茶案。每张案上放着相同的三味药材：黄芪、茯苓、甘草。

　　请辨其性。叶尘立在银杏树下，晨光为素袍镀上金边。

　　多数人急着翻阅随身带来的《本草纲目》，唯有个山里娃直接掰断黄芪闻嗅：这根带着湿土气，是雨季前采的，药性不足。又舔舔甘草，此片甜中带涩，定是西北碱地所生。

　　叶尘在他名下标了朱圈。更令人称奇的是位白发老妪，她将药材在掌心搓热闭目感受：黄芪气浮，茯苓气沉，甘草守中——可是要教我们君臣佐使？

　　二试在月圆夜。通过首试的八十人被告知子时携灯来。当众人提着各式灯笼赶到时，却发现院中漆黑如墨。

　　灯在何处？叶尘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

　　有人急忙打火，有人翻找电筒，唯有个盲女静静坐下：弟子心灯已燃。

　　原来这场考的是。在漆黑中通过触觉、嗅觉、听觉判断模拟患者的病情。盲女准确说出左肩有旧伤，右肺有痰音，惊得旁观的傅雨霏落下茶盏。

　　三试最为特别。剩余二十人被带到城郊难民安置点，那里有百余名因战乱流离的病患者。

　　这里没有药材，没有银针。叶尘指向荒芜的田野，两个时辰内，各显其能。

　　众人愕然间，那个山里娃已冲向杂草丛：马齿苋能治痢疾！老妪召集妇女编艾绳：熏穴可防瘟疫！盲女坐在哭闹的孩子中间轻声哼唱安神曲。最让人动容的是个西装革履的海归，他脱下昂贵外套换来清水，用现代消毒知识改良传统清洁法。

　　日落时分，叶尘在素帛上挥毫落笔。求学者们紧张地注视帛书，却见写的并非录取名单，而是二十条诊断：

　　李青山，善察天地之气；周明玉，通晓音律疗心；陈素问，巧用万物为药...

　　每条诊断后附着处方：当归三钱，补尔胆识；远志五两，壮尔宏愿；柴胡七分，解尔郁结...

　　原来三试考的从来不是医术，而是医心。

　　满月升到中天时，叶尘将帛书悬于银杏树梢：今日起，你二十人既是同门，也是彼此的药方。

　　这场别开生面的收徒礼震动杏林。更打破常规的是，叶尘宣布所有教学将通过直播公开。首堂课设在立冬，讲的不是经典，而是《如何从菜市场辨识药食同源的食材》。

　　师父！年轻弟子举着芹菜提问，此物可能入药？

　　芹菜通络，但气浊性滑。叶尘当场演示用芹菜汁调敷跌打损伤，若遇血热患者，反成毒药。

　　这种接地气的教学引发模仿热潮。主妇们开始在厨房实践药膳，程序员学着用眼保健操替代滴眼液，连幼儿园都增设了认识身边草药课程。

　　深冬某日，叶尘做了个惊世骇俗的决定——将师门秘传的《九针心法》拆解成十二期直播课。刑堂长老连夜打来视频电话：尘儿，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将来会有万千种《九针心法》。叶尘调整镜头对准练习针刺的各国学员，有的适合寒带体质，有的契合热带气候，这才是真正的传承。

　　最精彩的授课发生在大寒。叶尘让二十名弟子同时诊治同个病例，竟开出二十张不同药方。当众人争论不休时，他含笑将方剂混入同一个药罐：和方，取你们每人思路的精华。

　　药成后患者服用，疗效远胜单一药方。这场医道和鸣的实践，被医学院收录为经典教案。

　　除夕守岁夜，新弟子们合力制成百子图——将三百味药材拼成婴孩嬉戏图，寓意医道新生。叶尘在画卷题跋时，慕寒突然领着师门全体长老现身。掌门抚过画上嫩芽般的灯心草，老泪纵横：不想老朽能见证医道如此开枝散叶。

　　而今的回春堂后院，常出现白发翁媪与垂髫童子同堂辩经的景象。有次三岁女童指出老教授认错车前草，老人不怒反喜，当场行拜师礼：达者为师！

　　上元灯节时，叶尘在直播间宣布成立流动医馆。二十名弟子将轮流驻守边疆海岛，每处停留三月，临走前必须培养出当地传承人。

　　知道为什么要流动吗？他望着整装待发的弟子们，因为医道如活水，停滞即成死潭。

　　首支队伍出发那日，满城百姓夹道相送。盲女弟子坐在车辕上吹笛，笛声掠过药旗飘向远山。傅雨霏忽然明白，丈夫播种的不仅是医术，更是一种流动的文明。

　　当春风再次染绿银杏时，帛书上已添了百余个新名字。其中有战地医生，有部落巫医，甚至还有用AI研究经络的程序员。他们像不同的药材在时代的大釜中翻滚交融，熬煮着属于未来的医道。

　　而叶尘最新的直播课，开始由弟子们轮流主讲。镜头扫过那些青春的面庞，弹幕里有人认出：那是治好我母亲的医师！

　　薪火相传，原来从不拘于形式。
　　http://www.paoshu5.cc/book/45404/710.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paoshu5.cc。泡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paoshu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