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星门残忆

　　星槎破开云层的刹那，林舟忽然感到指尖的黑色晶体传来一阵灼痛。他低头看去，那枚从母虫邪核中取出的晶体正泛着诡异的红光，表面浮现出与星门裂隙相同的螺旋纹路。

　　“这是……界外天魔的气息在共鸣。”墨尘的声音带着凝重，他拂袖祭出一道紫气，将晶体包裹其中，红光顿时黯淡下去，“星门遗址就在前方三千里，那里的空间残留着大寂灭之战的伤痕，最容易引动这些邪物的力量。”

　　林舟将晶体收入怀中，指尖仍残留着刺痛感。他看向舷窗外，原本湛蓝的天空渐渐变得灰暗，远处的云层呈现出扭曲的形态，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撕扯过——那是空间不稳定的征兆。

　　伊芙正低头研读星图玉简，忽然指着前方一处断层：“按照古籍记载，星门原本是座环形建筑，直径足有百里。大寂灭之战时，修仙者引爆了九座灵脉阵眼，才将星门炸成三截，其中最大的残骸就落在那片断层里。”

　　星槎在断层边缘缓缓降落。林舟跳下飞舟的瞬间，就被一股苍凉的气息包裹。脚下是黑色的焦土，看不到任何草木，只有纵横交错的沟壑，沟壑里还残留着未完全消散的空间乱流，偶尔闪过的银光能将坚硬的岩石切成粉末。

　　最引人注目的是断层中央的巨大残骸——那是半座残破的环形石门，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尘埃，隐约能看到雕刻的星图，但大部分已经被墨绿色的腐蚀痕迹覆盖。石门顶端刻着三个古篆大字，虽已模糊，林舟仍认出那是“通玄门”。

　　“这就是蓝星通往星海的主星门。”墨尘轻抚石门上的刻痕，紫府真气注入的刹那，无数画面突然从石门中涌出：

　　有穿着兽皮的远古先民在星门下祭拜，有御剑的修仙者从门内飞出，有载满货物的星船缓缓驶入……最后画面定格在大寂灭之战：星门表面的符文疯狂闪烁，无数修仙者手结法印，将灵脉之力注入门柱，他们的身影在异兽的利爪下一个个倒下，直到九道金光从地底冲天而起，将星门炸成碎片。

　　画面消散时，林舟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被指甲掐出血。那些画面太过真实，他仿佛能感受到修仙者们的决绝，能听到星门崩塌时的巨响。

　　“当年炸毁星门的，正是我宗三位元婴期长老。”墨尘的声音带着沉痛，“他们以自身精血为引，才勉强启动了自毁阵法。”他指向石门内侧的一处凹槽，“那里原本嵌着‘界标水晶’，有了它才能定位星门坐标，可惜战后就失踪了。”

　　伊芙突然蹲下身，指尖轻抚地面的焦土。她的星灵体正在与这片土地产生共鸣，无数细碎的光点从她指尖升起，在空中组成模糊的影像——那是星门炸毁前的最后时刻：一位黑袍修士抱着界标水晶冲向星门裂隙，他的背影在异兽的嘶吼中渐渐消失在黑暗里。

　　“是他！”伊芙突然睁大眼睛，“我父亲笔记里的插画！这位黑袍修士叫‘夜宸’，是大寂灭之战时的星图师，传说他带着界标水晶逃进了虚空，从此杳无音讯！”

　　林舟心中一动，从怀中取出那本《蓝星修仙史》。书页在他灵能的催动下自动翻动，最后停在一张插画上：画中正是那位黑袍修士，他手中的界标水晶散发着与伊芙星灵体相似的光芒，水晶下方刻着一行小字——“藏于星落之处”。

　　“星落之处……”墨尘沉吟道，“当年星门崩塌时，有块碎片带着火焰坠入了‘陨星海’，那里是星海与虚空的交界，常年有陨石雨，难道……”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颤起来。林舟猛地抬头，只见通玄门残骸的阴影里，竟缓缓爬出一只巨大的异兽——它的身体像团流动的黑雾，没有固定形态，只有无数双猩红的眼睛在黑雾中转动，正是清风长老提到的“界外天魔”！

　　“它一直藏在星门残骸里！”林舟握紧破妄剑，剑身上的星门之力开始发烫，“刚才的画面引动了它！”

　　界外天魔发出刺耳的尖啸，黑雾突然化作无数触手，朝着三人抽来。墨尘率先出手，紫府真气化作一道龙凤虚影，与触手碰撞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但那些触手被击溃后又迅速重组，反而变得更加浓郁。

　　“物理攻击对它无效！”墨尘喝道，“它的本体是纯能量形态，需用至阳至纯的灵能才能净化！”

　　伊芙立刻运转星灵体，周身升起无数星点。这些星点汇聚成一道光柱，照射在黑雾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界外天魔的触手接触到光柱，竟像冰雪般消融了。

　　“星力可以克制它！”伊芙惊喜道，但很快就皱起眉头，“可我的星力消耗太快了！”

　　林舟看着黑雾中那些猩红的眼睛，突然想起《道德经》中的一句话：“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他尝试着将体内的灵能与星门之力融合，破妄剑上渐渐浮现出金白交织的光芒——金色是《道德经》的至阳之力，白色是星门的空间之力。

　　“试试这招！”林舟纵身跃起，剑招如行云流水般展开。金白剑光划过之处，黑雾不再重组，而是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界外天魔发出痛苦的嘶吼，猛地收缩成一团，随后朝着通玄门的裂隙冲去，显然是想逃进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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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让它跑了！”墨尘祭出一张黄色符箓，符箓在空中化作巨大的网，将界外天魔罩在其中。“这是‘锁灵网’，能暂时困住能量体，但撑不了太久！”

　　林舟看着被网住的天魔，突然注意到它黑雾中藏着块亮晶晶的东西。他挥剑斩断一截触手，发现那东西竟是半块水晶——水晶的切面与通玄门凹槽完全吻合，上面刻着的星图正是界标水晶的一部分！

　　“它吞噬了夜宸修士的残魂！”林舟恍然大悟，“界标水晶就在它体内！”

　　话音刚落，锁灵网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界外天魔的黑雾开始沸腾，无数怨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放开我……我要回家……”这些声音中，竟夹杂着人类的嘶吼，显然是被吞噬的修仙者残魂在作祟。

　　伊芙突然捂住耳朵，脸色苍白：“它在干扰我的心神！”她手腕上的紫色玉简亮起红光，显示着危险预警，“它在引动虚空的力量，裂隙正在扩大！”

　　林舟看向那半块水晶，突然有了决断。他将《道德经》的灵能运转到极致，破妄剑金光大盛：“墨尘宗主，能否暂时减弱锁灵网的威力？”

　　墨尘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图：“你想引它主动攻击？这太危险了！”

　　“只有这样才能拿到界标水晶。”林舟的目光异常坚定，“它的核心就在水晶周围，我能感觉到。”

　　墨尘沉吟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我会用紫府真气护住你的心脉，一旦不对劲就立刻撤退。”

　　随着锁灵网的光芒减弱，界外天魔果然疯狂起来。它凝聚成一只巨大的利爪，带着撕裂空间的气势抓向林舟。就在利爪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林舟突然运转空间之力，身体化作一道残影，险之又险地避开攻击的同时，破妄剑精准地刺入利爪的核心——那里正是半块界标水晶所在之处！

　　“嗡——”

　　剑与水晶接触的刹那，无数记忆碎片突然涌入林舟脑海：

　　夜宸抱着界标水晶冲向裂隙，身后是追杀的异兽；他在虚空中漂流百年，水晶的光芒是唯一的慰藉；他被界外天魔吞噬时，将一半水晶藏在残魂深处；天魔靠着水晶的力量才能穿越空间，却也被水晶的星力压制……

　　“原来如此！”林舟猛地回过神，破妄剑注入金白两色灵力，“以道为引，以星为媒，破！”

　　剑光与水晶共鸣，爆发出刺眼的光芒。界外天魔发出凄厉的惨叫，黑雾迅速消散，露出里面完整的界标水晶——另一半水晶竟被它藏在核心处，此刻正与林舟的剑共鸣。水晶在空中自动拼合，化作一块完整的菱形水晶，上面的星图亮起，将通玄门残骸的星图补充完整。

　　随着水晶复原，周围的空间乱流渐渐平息，那些被吞噬的残魂化作点点星光，朝着天际飞去，仿佛得到了解脱。只有夜宸修士的残魂在水晶上方盘旋片刻，对着三人微微颔首，才消散在阳光中。

　　“结束了？”伊芙看着完好的界标水晶，还有些不敢相信。

　　墨尘收起锁灵网，长舒一口气：“结束了。有了界标水晶，我们就能重新定位蓝星坐标，甚至修复星门。”他拿起水晶，水晶突然飞到伊芙面前，表面的星图与她周身的星芒产生共鸣。

　　“看来它认主了。”墨尘笑道，“星灵体本就是星门的守护者，由你持有再合适不过。”

　　伊芙小心翼翼地握住水晶，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水晶入手温润，无数星图知识涌入她的脑海，其中就包括通往蓝星的航线——原来蓝星并未消失，只是被上古大阵隐藏在星云深处。

　　林舟看着水晶，突然感到怀中的黑色晶体再次发烫。他取出晶体，发现它正在吸收水晶散发的星力，表面的螺旋纹路渐渐变成金色。更奇特的是，《蓝星修仙史》自动翻开，最后一页的空白处竟浮现出新的文字：

　　“界外天魔非恶类，乃是迷失于虚空的能量体，因吞噬生灵而堕落。其本源与星门同源，皆来自‘九界之外’。”

　　“九界之外？”林舟看向墨尘，“长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墨尘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那是比虚空更遥远的存在。传说上古时期，九界相通，后来因一场大战才彼此隔绝。我宗祖师曾留下预言：‘九界重连之日，便是寂灭重演之时’。”他看向界标水晶，“这水晶不仅能定位星门，恐怕还藏着打开九界通道的秘密。”

　　伊芙突然指着水晶上的星图：“你们看，这里有个标记，与玄天仙宗试炼峰的阵法完全吻合！”

　　林舟凑近一看，果然发现水晶角落的星图与身份玉牌里的试炼峰地图一模一样。他想起清风长老说过，试炼峰是宗门最古老的地方，下面藏着未被发掘的遗迹。

　　“看来我们得回宗门一趟了。”墨尘将水晶递给伊芙，“试炼峰的遗迹，或许藏着破解预言的线索。”

　　星槎返航时，林舟站在船头，望着渐渐缩小的通玄门残骸。他手中的黑色晶体已经完全变成金色，表面浮现出九道光环——这或许是净化天魔的关键。伊芙正低头研究水晶，偶尔抬头对他露出笑容，阳光洒在她握着水晶的手上，仿佛握着整片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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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尘站在船尾，紫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看着手中的传讯玉简，上面是清风长老发来的消息：“各峰弟子在试炼峰发现异动，地底有红光溢出。”

　　九界裂隙的预言，似乎正在慢慢应验。但林舟不再感到迷茫，破妄剑在阳光下闪着金光，他知道无论未来有多少危险，只要手中有剑，身边有同伴，就有希望。

　　三日后，玄天仙宗试炼峰。

　　林舟、伊芙和墨尘站在一处巨大的石门前。石门上刻着与界标水晶相同的星图，伊芙将水晶嵌入石门凹槽的瞬间，石门缓缓打开，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阶梯。阶梯两侧的石壁上，布满了与黑色晶体相同的螺旋纹路。

　　“这里应该是上古时期的星门控制室。”墨尘祭出夜明珠，照亮前方的道路，“小心脚下，这些纹路可能有阵法。”

　　林舟走在最前面，破妄剑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当他踏上第一级阶梯时，石壁上的纹路突然亮起，无数影像在其中流转：有九界相通时的繁华景象，有修仙者与异界生灵的大战，有祖师爷封印通道的决绝……最后画面定格在一扇巨大的门前，门后是翻滚的混沌之气。

　　“这是……九界之门？”林舟停下脚步，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能感觉到，门后的气息与金色晶体同源，与界外天魔的本源相同，甚至与他体内的星门之力也有联系。

　　伊芙突然握住他的手，水晶在她掌心发烫：“我能听到门后的声音，它们在说……‘回家’。”

　　墨尘看着那扇门的影像，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祖师爷的预言或许没错，但未必是坏事。九界重连，既是危机，也是机遇。”他看向林舟，“你的剑，愿意为探索未知而挥吗？”

　　林舟握紧伊芙的手，又看了看手中的金色晶体。他想起了废土的挣扎，星门的奇遇，仙宗的温暖，还有那些为守护而牺牲的修士。他的剑，从为生存而挥，到为守护而挥，现在或许该为希望而挥。

　　“愿意。”林舟的声音坚定有力。

　　破妄剑自发出鞘，悬浮在阶梯上方，金色的剑光照亮了通往九界之门的道路。伊芙手中的界标水晶也随之亮起，与剑光交相辉映。墨尘微微一笑，紫府真气化作龙凤虚影，护在两人身后。

　　三人相视一眼，迈步走下阶梯。他们知道，前方等待的或许是寂灭之战的真相，是九界之外的秘密，甚至是更可怕的挑战。但此刻，他们的脚步无比坚定。

　　因为真正的修行，从来不是闭关苦修，而是直面未知的勇气。真正的守护，也不是固步自封，而是为了希望，敢于踏入黑暗的决心。

　　阶梯的尽头，九界之门的影像越来越清晰。林舟的剑，已经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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