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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浪里走( 呼钢寻策醉青山,酒热情真破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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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1)

  真没想到,父亲竟真的跟幸福大队把钢铁厂办了起来——厂里做的是废旧大规格钢筋的再生产,算得是利国利民的废旧物资再利用行当。可偏偏卡在了技术上,连从内蒙古钢铁厂请来的徐顾问都没辙。父亲拍了拍我肩膀:“你在厂里也跟钢铁打交道,去帮着看看。”

  我开着车到幸福大队时,那一排长炉早冷得没了烟。徐顾问揉着眉心叹:“炉子是照着咱们厂的施工图建的,还特意加长了一米,后来又加了氧气喷火口,可燃点温度就是上不去。”我绕着炉子转了两圈,也没琢磨出症结,便提议去内蒙古钢铁厂实地看看。父亲点头:“正好我要去那边办点事,明天咱们仨一起走。”

  第二天飞呼和浩特,中途在石家庄短暂停留时,我望着停机坪上寥寥几架飞机,心里还惦记着那几座冷透的长炉。落地后,呼钢的司机已在机场等我们,车轮碾过黄土路的颠簸还没散,干烈的风就先撞了过来——裹着煤烟味,刮在脸上像细沙打,一吸进肺里,满是工业时代的粗粝。

  副驾上的徐顾问还在念叨炉子的事,我和父亲望着窗外掠过的草原发愣。直到车子开进呼钢的边大门,我才真正见识到“大企业”的模样:门卫拦下我们,说厂区这个时间段只能坐小火车。绿皮小火车哐当哐当开起来,一眼望不到头的炼钢高炉像钢铁巨人,铁轨在地面织成网,车间里的机器轰鸣隔着车窗都震得耳膜发颤。徐顾问凑过来低声叹:“咱们那厂子,跟这差着十万八千里。”

  供销科的王科长在红砖楼里办公,门一推开,“先进科室”的锦旗先撞进眼里,铺着绿桌布的办公桌比父亲在嘉兴的大了一圈。他四十来岁,中山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腕上的上海牌手表亮得晃眼。握着父亲的手时力道很足:“铁人兄长,可把你盼来了!”转头看见我,笑了:“这是你家小子?瞧这精气神,一看就是干实事的料。”

  没等说两句炉子的事,王科长就抓起黑色电话:“小张备车,去草原饭店订包厢!老周、老刘过来陪客!”挂了电话就拍父亲的肩:“走,先吃饭,有事酒桌上说!”我跟在后面琢磨炉子,父亲却用嘉兴话拉我衣角:“等会儿别碰酒,就说滴酒不沾,不然得喝趴下。”我嘴上应着,心里却不服气:在家跟老师傅喝二锅头,一斤半都没事,还能怕这个?

  草原饭店的包厢里,圆桌摆满了菜:手扒肉冒着热气堆成小山,奶豆腐切得方方正正,风干牛肉深褐紧实。服务员端来贴“大青山”标的酒,透明瓶里的酒液清澈。王科长要给我倒酒,父亲赶紧盖住酒杯:“孩子年纪小,不喝。”王科长却盯着我笑:“铁兄长,你这就不实在了——你家小子这神态,哪像不会喝的?小伙子,就喝三杯,草原人待客没虚的。”

  我实在抹不开面子,点头应了。王科长倒满酒“啪”地放桌上,仰头连灌三杯,抹嘴冲我点头。我端起酒杯,酒一进嘴就像团火窜进喉咙,烧得嗓子发疼,硬着头皮连喝三杯,舌头都麻了。刚想夹块羊肉压一压,旁边穿灰中山装的男人就站起来:“小伙子,我也敬你三杯——你爸厂里的钢材车皮,都是我调度的。”

  我心里一紧,这哪是敬酒,是给父亲铺路。刚想倒酒,那人已喝光三杯,酒杯底朝上亮了亮。服务员立马过来满酒,我只能硬着头皮:“调度科的师傅,这酒我必须喝!”一圈敬下来,呼钢来了十三个人,每个人三杯,我脸颊发烫,赶紧夹块羊肉塞嘴里——早上没吃东西,空腹喝酒太遭罪。

  可满桌人没一个动筷子的,都在倒酒。我拿起酒瓶一看:“大青山酒,68度”——比二锅头还高3度!心里发慌,又安慰自己:杯子小,一杯一钱,喝十几杯也没事。“来,我敬大家!”我干脆主动举杯,服务员站在我身边,刚放下酒杯就满上。这一圈下来,有几个人眼神发飘,手都抖了。

  我趁机坐下大口吃菜,估摸着已喝了七八两,草原气候干燥,再喝五六十杯该没问题。歇了没几分钟,又站起来:“这杯谢大家支持我爸,我先干了!”第四圈下来,两个人撑不住靠在椅背上,脸色发白。再敬一圈,又倒下五个,王科长说话都带了酒气,扯着嗓子唱蒙古歌,唱完拍着手笑:“木子,到此为止!晚上还有招待,得省着酒量——走,去我家喝茶。”

  走出包厢时,好几个人已躺到桌底下打呼噜。王科长吩咐人送他们回家,又把我们领去厂区家属院——红砖楼一楼,靠窗是铺着花布褥子的暖炕,炕下还留着烧火口。“冬天烧上火,比你们南方的床暖和。”他说着,让闺女端来茶水。父亲从包里拿出两瓶茅台递过去:“一点心意。”王科长笑着塞进炕边柜子。

  喝着茶,王科长忍不住笑:“你这小伙子酒量真不错,你爸还说你不会喝。第三圈你主动敬酒时,我就知道不一般了——后来我都不敢跟你喝了。”我赶紧说:“平时不这么喝,今天是盛情难却。明天还得看炉子,晚上可别再这么喝了。”王科长拍胸脯:“放心!晚上去大酒店,让蒙古姑娘唱歌跳舞,只喝奶酒。”

  晚上的酒宴规格更高,包厢中间留了空地,穿蒙古袍的姑娘抱着马头琴唱歌,唱到兴起就拉人跳舞。她们敬的奶酒乳白色,像加了奶的白开水,没什么烈度。满桌菜里,我最稀罕乳片——淡黄色,嚼着满是奶香味,比嘉兴的奶糖还好吃。临走时,我跟服务员要了纸包打包剩下的,王科长见了,又让多打包两份:“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我心里暖烘烘的——回去得给毛毛和儿子也尝尝这稀罕物。

  酒过三巡,没人再劝我喝酒。王科长跟父亲聊钢材调度,我坐在旁边嚼着乳片看姑娘跳舞,心里却没闲着:明天一定要从呼钢的炉子上找到突破口,不然幸福大队的钢铁厂,可就真要冷下去了。

  (呼钢酒酣寻炉策)

  呼钢酒酣敬客频,

  风裹煤烟觅匠真。

  三杯过后豪情起,

  犹记炉寒待破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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